《青衫濕》
我總在汴京的舊巷口停下,數瓦當上的雨滴。那些宋人用墨線勾出的思念,比宣紙更薄,比銅漏更綿長。
晏幾道的鷓鴣飛過時,我正在茶煙里描摹你的眉黛。半闋《阮郎歸》卡在硯臺凹處,墨團漸漸暈成你裙裾上的折枝梅。原來相思可以這般具體——具體到能稱量一銖重的黃昏,能折疊進三寸象牙軸的畫卷里。
張炎的孤雁馱著整片江南掠過,我忽然明白,所有等待都是水影寫就的。就像他詞中那個用月光補衣的女子,把整個臨安城的蟋蟀聲,縫進了褪色的青衫領口。我們都在詞牌與詞牌間的留白處,豢養著永不靠岸的蘭舟。
某個雪夜重讀盧祖皋的《宴清都》,忽然被“漫道玉為堂,玉堂今夜,何人共話凄涼”燙了手指。原來最痛的相思不是斷腸,而是明知硯冰已深,仍要呵開凍墨,把未完的句子寫成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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