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道院紀事》全書25章。第1章從國王和王后的性生活開始……不是淫穢,而是抒發作者譏諷的情緒。寫國王的私生子滿大街都是,王后雖小心翼翼地培養兩人共同的液體,可肚子就是沒能鼓起來;寫王后是來自北方的奧地利公主,混合著汗水和分泌物被裹在厚厚的羽絨被里;寫定制的豪華婚床潛伏著臭蟲,在兩人運動時靜候著,等分別睡著了,就開始吮吸他們的血液帶來奇癢并證明跟老百姓的血液沒什么區別……
這里是葡萄牙。在第2章從字里行間確定了具體的時間:1711年。國王:唐·若昂,王后:唐娜·馬利亞·安娜·若澤法。他們是歷史真實的人。用中國的價值觀衡量,夫妻倆都是衰落中葡萄牙的中興霸主,大有作為。面對法國的虎視眈眈,葡萄牙與英國結盟,互嫁女兒與西班牙結成親家。
歐洲王室是聯姻的,他倆是表姐弟。唐娜·馬利亞·安娜·若澤法比唐·若昂年長6歲,1742年在唐·若昂患病后攝政。
《修道院紀事》是葡萄牙作家若澤·薩拉馬戈將魔幻現實主義融入歷史題材的長篇小說。他獲得了1998年諾貝爾文學獎。這部1982年的作品是代表作之一。
諾貝爾文學獎與科學獎的分布不同,小國弱國有同樣的機會。不過,故事發生年代的葡萄牙既不小也不弱。它的國土包括了南美的巴西,非洲的安哥拉,印度的果阿和中國的澳門。里格是書中常用的葡萄牙距離計量單位。1里格,航海制是5.557公里,陸地制是6公里。貨幣單位用的是巴西的克魯扎多。
現代文學大師的作品大都不會像故事書一樣平鋪直敘。本書對話的敘述方式很別致,不用引號而用分號,有時,把某某說,也帶進了分號內。全書像是畫外的聲音(也許就是作者)在講故事和發表評論。無論如何,一定能把情節表達清楚。
第一次閱讀,葡萄牙文的人名地名,翻譯過來有些拗口。夏娃在書里被稱為“厄娃”,安德肋教堂而不用“勒”。而且一些突然出現的地名,沒有說明也就沒有概念。
本書從兩個層面描寫兩件事。
一個層面是皇家,就是唐·若昂一家。包括他們的子女,長女唐娜·馬利亞·沙勿略·弗朗西斯卡·利奧諾·芭芭拉,次子唐·佩德羅(早夭),王太子唐·若澤,王子唐·安多尼,還有國王的弟弟唐·弗朗西斯科親王和唐·米格爾親王。
另一個層面是平民,男女主人公分別在第4章和第5章出現了。男主角:巴爾塔薩·馬特烏斯,綽號“七個太陽”的殘疾退伍軍人,他在戰爭中左手被子彈擊碎而手術截去,安裝了可以更換的假肢,一副鉤子和一支長釘(匕首)。女主角:布里蒙達·德·熱蘇斯,隨光線不斷變化顏色的眼睛,禁食后具有透視功能,看人就像X光機,還能看到人的意志,吃過面包后恢復常人,但每逢新月會短暫喪失。他倆是夫妻,一個多一點,一個少一點。他倆是文盲,不過這沒什么,薩拉馬戈在獲獎演說中第一句話就是“我這一生中認識的最有智慧的人目不識丁”。書中用巴爾塔薩和布里蒙達隱喻自己的外公外婆,可惜男女主人公沒有生育后代。
他們不僅雙向奔赴,情投意合,大家庭生活也于平淡中和諧。一帆風順的愛情應該不是小說的主要方向,但最后,通過布里蒙達徒步甚至赤腳尋找巴爾塔薩九年,妥妥的葡萄牙版孟姜女,不僅是意志的傳承,也頌揚愛情的力量。
巴爾塔薩的故鄉是馬夫拉鎮。父親:若昂·弗朗西斯科,母親:瑪爾塔·馬利亞,妹妹:伊內斯·安東尼亞,妹夫:阿爾瓦羅·迪約戈,還有兩個外甥,大外甥:加布里埃爾,都生活在家鄉。小外甥兩歲多就夭折了,那時孩子的死亡率很高,瑪爾塔·馬利亞的幾個孩子也只活了巴爾塔薩兄妹。
布里蒙達的母親:塞巴斯蒂安娜·馬利亞·德·熱蘇斯。她出現在首都里斯本宗教游行的104名罪犯隊伍中,有些死刑犯將被火燒死,而她,因為看到圣明顯靈,獲得天啟,因為妄議宗教,被視為異教徒,以瀆神罪判處流放安哥拉八年。
布里蒙達沒有見過父親,也許早死了。
這兩個看似天壤之別的層次是有聯系的。聯系人還不止一個。巴爾托洛梅烏·洛倫索·德·古斯曼神父,還有鋼琴音樂家多梅尼科·斯卡拉蒂(巴爾塔薩和布里蒙達稱呼其“埃斯卡拉特”),他們一方面是國王的座上賓,另一方面是巴爾塔薩和布里蒙達的好友。“七個月亮”是巴爾托洛梅烏·洛倫索神父給布里蒙達起的婚后綽號,書中不常用。
兩件事。
一是舉國之力在馬夫拉修建豪華宮殿式的方濟各會修道院。由方濟各會安多尼修士通過宗教裁判所主教唐·努諾·達·庫尼亞向唐·若昂國王提出,只要在馬夫拉建造一座修道院,就能滿足國王的許愿,即王后為他生下后嗣。祈禱往往事與愿違,王后頭胎生的是女孩。長女芭芭拉公主出生后,國王唐·若昂親自前往參加馬夫拉,主持修道院開工奠基儀式,由此開始興建這座宮殿。其實,虔誠的王后替修士們隱瞞了預知懷孕的事實。
興建于若昂五世統治時期(1707-1750)的馬夫拉修道院,是真實存在的葡萄牙世界遺產。
二是巴爾托洛梅烏·洛倫索神父、巴爾塔薩和布里蒙達三位一體的朋友,合力建造飛行器,并且成功了。
除了王權對人民的統治,18世紀的葡萄牙乃至歐洲,意識形態都被天主教控制。
作者一定相信宗教是人民的精神鴉片,因為他是共產黨員。
在男女主人公出現之前的章節,除了譏諷國王與王后,已經開始揭露天主教神權對人民肉體的迫害和精神的禁錮及其虛偽的一面(信奉者偷盜和通奸盛行,國王到處播種,肆意淫樂,修女像是國王的妃嬪)。
退伍的巴爾塔薩軍餉很少,從埃武拉一路行乞,沿途用長釘刺殺了一名搶劫者,到特茹河坐船沿水路來了里斯本。結識了比他年長的老兵朋友若昂·埃爾瓦斯,他們一共6人,棲息在艾斯貝蘭薩修道院荒廢的屋檐下。
里斯本圣多明我教堂前的羅西奧廣場,在圍觀押送囚犯隊伍的人群中,布里蒙達身邊是母親與她的共同朋友巴爾托洛梅烏神父,受母親的心靈感應,她問身邊另一側的高個子男人“你叫什么名字?”“我叫巴爾塔薩·馬特烏斯”……就這樣,兩人一見鐘情,他們仨一起回到了布里蒙達的家,在神父的主持見證下,結為夫妻。其時,巴爾塔薩26歲,布里蒙達19歲。巴爾托洛梅烏走后,他倆入了洞房,布里蒙達蘸著處女的血,在自己和巴爾塔薩的胸脯畫了十字。早晨醒來,巴爾塔薩發現布里蒙達閉著眼睛吃面包,吃完才睜開眼睛。“她說,我將永遠不看你的內心。”
婚后的巴爾塔薩有一次藏起了布里蒙達的早餐面包,進而驗證了妻子的特異功能。
巴爾托洛梅烏·洛倫索出生在巴西,與巴爾塔薩同歲,綽號“飛行家”,受過良好的教育,科英布拉大學教規學碩士,才華橫溢因而異想天開。他從王宮出來,替巴爾塔薩向唐·若昂五世索取戰爭撫恤金。跟巴爾塔薩見面后,向他詳細介紹了飛行器建造計劃。給他看了“大鳥”的圖紙,介紹了飛行原理,至于為什么選擇巴爾塔薩做工,神父告訴他,上帝也沒有左手。
要想實現飛翔的夢想,需要太陽,琥珀,磁鐵,意志。四樣缺一不可。太陽吸引固定在鐵絲棚頂的琥珀,琥珀吸引填充在圓球體內的以太即意志,以太吸引磁鐵,磁鐵吸引飛船骨架的鐵片,于是借助風力或風箱升到空中。所以還要建造風管和風箱,此外用滑輪收放帆,指南針指引方向……
以太的概念現在已被物理學界逐步拋棄了。書中的解釋也是巴爾托洛梅烏的認知是,在人體內存在著意志和靈魂,人死后靈魂到審判的地方,以太是活人的意志,死后脫離人體。沒有意志,人就無法飛離大地。
飛行器計劃得到了唐·若昂五世的支持,出乎意料吧?
在訂購的磁鐵等材料到貨前,在飛行器建造施工前,巴爾托洛梅烏替巴爾塔薩在王宮廣場一家肉店找了份搬運的工作,暫時改善一下巴爾塔薩兩口子的生活。
1712年,巴爾塔薩和布里蒙達搬離里斯本的住所,住進圣塞巴斯蒂昂·達·彼得雷拉莊園,開始和巴爾托洛梅烏一起建造飛行器。
為了進一步掌握飛行器制造技術,次年,巴爾托洛梅烏渡海去荷蘭學習了四年。他走后,巴爾塔薩帶著布里蒙達回到闊別已久的馬夫拉鎮,一大家人團聚了。
等到學成歸來,巴爾托洛梅烏也來到馬夫拉鎮,他幽默地謝絕了并不富裕的巴爾塔薩家人的熱情款待,吃住在教區長家里。
巴爾托洛梅烏帶著全部必要的合同、官方許可文書及登記注冊材料從科英布拉繞回里斯本后,巴爾塔薩和布里蒙達也如約相聚在了圣塞巴斯蒂昂·達·彼得雷拉莊園。離開馬夫拉時很傷感,父親蒼老了,母親預感成真,此一去永別。
干了半截的工程,鐵片生銹,帆布發霉,一切又重新開始。巴爾塔薩負責機械施工,布里蒙達用裝有琥珀的玻璃瓶收集意志。
巴爾托洛梅烏做什么呢?他在王宮里還有職務,只能定期來指導技術。巴爾托洛梅烏租住在王宮廣場的一所房子,尚有未完成的學業,直到第14章才獲得科英布拉大學博士學位。
唐·若昂從倫敦聘請了意大利鋼琴家斯卡拉蒂給芭芭拉公主做教師,同在王宮供職,經過交流,巴爾托洛梅烏和斯卡拉蒂成了朋友,又帶去彼得雷拉莊園引薦給“七個太陽”和“七個月亮”。后來,斯卡拉蒂把鋼琴搬到了飛機制造工廠。
機械部分進展順利,意志怎么辦呢?布里蒙達只收集到一百來個,而實際需要十倍以上。從哪找這么多將死之人呢?正此時,里斯本爆發瘟疫,巴爾塔薩陪著布里蒙達離開莊園,走進疫區,走進患者家里,收集臨死者的意志,三個月后,時疫結束,死亡了四千人,而布里蒙達收集了兩千個意志,精力和眼力損耗嚴重,因此病倒。皇家音樂教師斯卡拉蒂前來探望,演奏鋼琴曲給了布里蒙達生命的力量。
他們工作的圣塞巴斯蒂昂·達·彼得雷拉莊園是唐·若昂交給巴爾托洛梅烏使用的,但王室在與阿威羅家族的官司中敗訴,莊園的產權屬于阿威羅公爵,眼看公爵的家人要來收回莊園了,好在飛行器已經建造完工。
巴爾托洛梅烏有三重身份:王宮伺臣,教會布道人,科學院學者。
他的一篇布道詞,隱含的異端思想,引起了宗教裁判所的關注,也關注到飛行器。宗教裁判所認為,人只有靈魂,沒有意志。
1724年9月中旬(時間的確定是從全書前后的細節中計算出)的一天,巴爾托洛梅烏面無血色、風風火火地趕到莊園,打算和巴爾塔薩、布里蒙達乘坐飛行器逃走,因為宗教裁判所正在搜捕他。
一切準備就緒,順利起飛了,飛離里斯本,飛過馬夫拉的工地,飛過海面。天黑了,飛行器降落在巴雷古多山區的容托山。
夜里,巴爾塔薩和布里蒙達從燃燒的噩夢中驚醒,發現巴爾托洛梅烏在放火燒飛行器。他們攔住神父,撲滅了火。為什么燒?神父回答反正要被宗教裁判所燒死,不如自己燒了自己。
巴爾托洛梅烏變了,走入叢林,巴爾塔薩叫他不應,找他不在,他去哪兒了?他逃到西班牙,瘋了,死在托萊多。死的那一天,里斯本遭遇了大風暴。
巴爾塔薩和布里蒙達繞了一大圈,佯裝從里斯本來,回到馬夫拉的家。
阿爾瓦羅·迪約戈是馬夫拉的石匠,巴爾塔薩在妹夫的推薦下,在工地謀得一份推手推車的差事。期間的停工日,巴爾塔薩回到過容托山,飛行器完好無損地停在那里。
一部小說,看到什么時候才能初見端倪?從飛機制造廠轉到建筑工地時。本書主要表達什么呢?
首先,在王權和神權的雙重壓迫下,維拉山頂上馬夫拉修道院的修建給葡萄牙人民帶來了巨大的苦難。朝這里走來了成千上萬的男人,臟手上長滿老繭,身體疲憊不堪,背井離鄉,年復一年……雄偉的修道院外墻,富麗的王宮廳堂,高聳的鐘塔,懸空的穹頂,代價是惡劣環境下的強迫勞動,隨時因巨石倒塌或疾病等失去生命,森森白骨成為建筑基石。
一個場景就能反映王權的殘暴。在特茹河邊的王宮窗前,唐·弗朗西斯科親王朝著船上勞作的水手們開槍練習射擊,打中了非死即殘。這是納粹集中營里才有的畫面。而宗教裁判所肆意羅織罪名比如信仰異教就能將平民燒死則反映出神權的殘暴。
其次,魔幻地將科技進步提前,將上帝人格化。上帝挑選了瘋子、殘疾人和怪人建造飛行器。“大鳥”的制造,試圖通過“意志”升空逃離壓迫,象征自由意志與反抗精神。超現實的設定將人性對自由的渴望具象化,與修道院的沉重形成鮮明對比。修道院與飛行器,前者是禁錮肉體的“石棺”,后者是解放精神的“翅膀”,隱喻人類對自由的永恒追求。
或許還有,巴爾塔薩夫婦患難與共的底層愛情。
馬夫拉建筑工地,不僅有監工和工頭,還派駐了軍隊,看守工人和懲戒干擾秩序者。
跟大多數住在工棚里服苦役般的外地民工相比,巴爾塔薩下班后可以回家吃飯睡覺,還不缺性生活。而他家能建在托馬斯·達·席爾瓦·特萊斯的塞爾韋拉新鎮子爵府對面,條件算是很不錯了。有個細節可見一斑,伊內斯·安東尼亞去工地給阿爾瓦羅·迪約戈送晚飯,吃的是炒甘藍和腌肉。巴爾塔薩在阿威羅莊園造飛行器時,從巴爾托洛梅烏神父那里領工資的日常伙食,卷心菜和豆莢,肉和沙丁魚,都不差也差不多。
斯卡拉蒂來馬夫拉參觀了,住在子爵府。他留在莊園的鋼琴沒能帶上飛行器,后來,他到阿威羅莊園把鋼琴推到了井里。在工地上裝作不認識,臨走時,在鎮外與巴爾塔薩夫婦話別。
巴爾塔薩在工地上結交了一批工友,閑暇時一起喝酒聊天,講述生平。數月后,被工友小個子若澤推薦去和他一起趕牛軛車。不久,收到一個艱巨任務,從彼魯賓海魯運送一塊31噸的巨石回馬夫拉。動用六百人兩百輛牛拉軛車花了八天時間才完成。期間,遇到險峻的急轉彎,放輪墊的工友弗朗西斯科·馬爾克斯路過家鄉謝萊魯什走了神,被車輪壓成了肉泥。
打從飛行器落到容托山上以后,巴爾塔薩獨自來過六、七次,對飛行器維護和保養,比如帶一鍋油去除銹,砍一捆藤條修補斷了的繩子……
1728年,布里蒙達提出和丈夫一起去,他們帶上祖傳的寶劍,雇了一頭毛驢,臨行前把飛行的故事告訴了若昂·弗朗西斯科,“兒子,我相信。”
像是一場浪漫的春游,他們不僅清掃了環境,維修了機器,獨具慧眼的布里蒙達檢查了合金制造的球體,旋轉的密云說明意志都在。他們在飛行器旁過夜,作者把性交寫得富有詩意。相比之下,馬夫拉鎮出現了出租房賣淫,梅毒在性饑渴的外地勞工中蔓延。
回家后不久,父親若昂·弗朗西斯科也去世了。
羅馬圣伯多祿大教堂?這是國王唐·若昂放在大木箱里的組合積木玩具,他在王宮里和貴族們看著唐·若澤王子和唐娜·馬利亞·芭芭拉公主在組裝,突發奇想,要在里斯本建造一座和羅馬一樣的教堂。他召見了馬夫拉修道院的德國設計師,若昂·弗雷德里科·魯德維格,設計師深知工程的浩繁和工期的漫長,委婉說服國王放棄了。但唐·若昂又把目光投向馬夫拉修道院,要求擴建,原本安置80名修士的住房擴建到300人。魯德維格還沒修改完圖紙,命令已經傳達到了馬夫拉工地。監工處長官萊昂德羅·德·麥洛博士召集手下官員商議,并帶了爆破工程師和軍隊統領實地考察,因為要削平一座山。同樣是1728年。唐·若昂在充分感受生命的短暫后,害怕自己有生之年見不到修道院的落成,決定在自己兩年后的生日,即1730年10月22日必須竣工。
更大范圍的災難降臨到了尋常百姓家。全國地方法官差人像抓壯丁一樣,在轄區以武力迫使所有工人集中起來送到馬夫拉,不論木匠、石匠還是力工,多少家庭因此妻離子散。押送勞工的隊伍經過馬夫拉鎮時,子爵府的窗戶是關著的,他們嫌棄窮光蛋的氣味,“七個太陽”家的窗戶是打開的,可布里蒙達看著隊伍不會數數。
第22章是獨立的一章。葡萄牙和西班牙兩國交換公主結親。17歲的馬利亞·芭芭拉嫁給比她小兩歲的西班牙費爾南多王儲,年僅11歲的馬利安娜·維托里婭嫁給14歲的唐·若澤。皇家婚禮極盡奢華,特地在兩國交界的地方建了一座宮殿。通過久違了的若昂·埃爾瓦斯一路跟隨見證。他現在已經是60歲的老人了,還過著流浪的生活。
1729年1月8日,唐·若昂五世和王后及兒女們率領眾多大臣、衛士和各式各樣的仆人來到阿爾德家萊加,渡河前往西班牙,與西班牙王室舉行婚禮。
為什么要跟隨送親的隊伍?有好處啊!有吃有喝還能撿到播撒的錢幣甚至掙到工錢。這是一大群流浪漢,跟隨捧場叫好,隨時被征用做修路等苦力。埃爾瓦斯怎么獲取信息的?一位慈善的貴族暗中幫助他。
埃爾瓦斯在路上結識了來自馬夫拉工地的“壞天氣”儒利安,兩人談到了共同的朋友“七個太陽”和飛行故事。
18尊殉道的圣徒雕像由18輛牛軛車向著馬夫拉前進,途中和30位年輕新入教的修士隊伍會合,修士們趕到前面,為車隊開道驅邪。巴爾塔薩就在趕車人中。
這里關注到教會內部的階層壓迫。比較仁慈的唐·若昂五世讓新入教者乘他的快帆船到托雅兒的碼頭以減少旅程,又讓新修士們乘他的轎式馬車前往,但總主教反對,非但不同意,還給他們安排了師父和看管人,每日用鞭笞贖罪,直打得他們皮開肉綻。新入教的年輕人衣衫襤褸,饑一頓飽一頓,赤腳行進。
送達雕像的巴爾塔薩回到了馬夫拉的家里。已經蒼老,但在布里蒙達眼里永遠年輕。
寒夜的月亮又大又紅,妹夫一家睡著了,巴爾塔薩和布里蒙達像在熱戀中,一起爬上維拉山頂,去看集中放置的巨石雕像。
回來時兩人就到后院棚子里的舊牲口槽睡了一宿。以往,為避免做愛的叫聲打擾妹夫一家也在這里睡過。凌晨醒來,巴爾塔薩要去容托山探望飛行器了。帶上食品和工具,整理好旅行袋,與布里蒙達告別,說當晚或者明天就會回來。
但是,巴爾塔薩在修理機器時,不小心觸發了機器開關,飛行器載著他飛走了。這是1730年10月,就在馬夫拉修道院竣工前幾天。 布里蒙達在家,在必經之路久等不來,就獨自來到容托山停放飛行器的地方,見到遺留的旅行袋和長釘。她呼喊著巴爾塔薩,沒有回應。在下山的路上遇到一個多明我會修士,天黑后又遇見修道院的廢墟,就找個角落,鋪上外衣用旅行袋當枕頭,流著淚睡著了。迷迷糊糊感到了剛見過的修士在摸她,圖謀不軌,布里蒙達用長釘刺死了修士。
返回家里,也沒有見到巴爾塔薩。這時的馬夫拉熱鬧非凡,唐·若昂五世41歲的生日到了,王室成員和達官顯貴們都到了。葡萄牙最偉大的建筑雖未完工,但必須在這一天舉行祝圣儀式。布里蒙達背上行囊,對妹妹和妹夫說,“我現在要回去了。”
在此后的九年里,布里蒙達仰望天空,俯視大地,翻山越嶺,赤腳走了幾千里格的路,一直尋找著巴爾塔薩。
布里蒙達獲得了“女飛行家”的綽號,期間,她利用慧眼幫大旱的村落找到水源,又獲得“水之眼”的綽號。
巴爾塔薩去哪兒了呢?書中沒有交代。也許,飛行器載著他飛不了多久就降落了,異端現象一經人們發現,就被當局抓獲,在宗教裁判所判決前一直被關押著。
全書最后一個畫面,回到里斯本,回到布里蒙達和巴爾塔薩相識的羅西奧廣場也是母親服刑時走過的廣場。刑場上大火燒了很久,這次一共處死11人,正在燒著巴爾塔薩,布里蒙達看見了他身體里,生與死之間有一團密云,“說了聲,過來,‘七個太陽’巴爾塔薩的意志脫離了肉體,但沒有升上星空,因為它屬于大地,屬于布里蒙達。”
《修道院紀事》不僅是一部歷史寓言,更是對人性、自由與權力的永恒追問。薩拉馬戈以綿里藏針的筆觸描繪黑暗,卻以布里蒙達的眼睛為讀者留下了一線光明——在壓抑的時代,離經叛道才是救贖的開端。
2025年07月0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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