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媽和我同時陽了,你把那幾片退燒藥都給了她?我就值幾粒過期的?”
林倩捂著發燙的額頭,坐在沙發角落里,臉色灰白,聲音啞得幾乎要飄散。
“她年紀大啊,我媽身體本來就不好,你年輕,扛得住點。”丈夫李強邊說邊端著一碗粥走進臥室,喂給正躺在床上的母親。
“我也發燒39度,我也渾身疼。”林倩苦笑著,眼睛泛紅,“你知道我昨天晚上一個人撐著燒水、做飯、找藥嗎?你陪過我一會兒嗎?”
“別說得那么可憐兮兮的,我不是也累一天了?”李強頭也不回,“你想吃粥廚房里有,自己盛。”
林倩靠回沙發,身子一抖一抖地發冷。她回頭看了眼茶幾上的幾瓶藥——一瓶布洛芬,空了;一盒對乙酰氨基酚,只剩一顆;還有一瓶過期兩年的感冒沖劑,孤零零立著。
她記得昨晚燒到38.9時,她撐著身子去敲李強房門,結果他只淡淡回了一句:“你看看有沒有過期的,吃著湊合吧,我媽燒得更厲害。”
她那一晚,裹著羽絨服坐在馬桶上發抖,眼淚流了滿臉。
林倩和李強結婚七年,有一個五歲的女兒。婆婆三年前中風后半身不便,便搬來一起住。從那天起,這個家里,李強的“孝”變得令人窒息。
“你媽一咳嗽,就要我把窗戶關死,怕她受風;我咳嗽,你說是裝的。”
“她要吃蘋果,你讓我削皮切塊;我吃,你說懶得動手。”
林倩曾以為,這些小委屈忍忍也就過去了,李強再怎么偏心,也是她丈夫,也是孩子的父親。可這次,兩人同天高燒,李強卻將全部僅存的退燒藥給了婆婆,而她,只剩一片泛黃的藥片和幾句“你年輕、你能熬”的冷話。
“媽,您今天燒退點了嗎?”李強輕聲問著,將熱水杯遞給婆婆。
“好多了。”婆婆虛弱地靠著枕頭,看了他一眼,又瞥向客廳角落,“你媳婦還在那兒燒著呢。”
李強皺了下眉:“她沒事的,我剛看她還自己在煮面。”
“哼……”婆婆咂咂嘴,“小倩啊,年輕人毛病多,嬌氣。”
這話傳進林倩耳里,她沒說話,只是把剛煮好的面倒進馬桶沖了。她吃不下,胃翻騰著,渾身冷汗直冒。
她回臥室,收拾了幾件衣服,把女兒也叫了起來。
“媽媽你干嘛呀?”女兒迷迷糊糊問。
“咱們回外婆家,媽媽不舒服。”她聲音啞得幾乎哭出來。
回到娘家那天,她病得更重,燒到40度,整個人癱在床上不省人事,是她母親徹夜守著她,喂水喂藥,量體溫擦身子。
第二天早上醒來,她才知道是母親半夜跑出去買的藥,凌晨還陪她吊了兩瓶點滴。
她忍不住抱著母親哭了,“媽,我都這么大了,還要你照顧。”
“你嫁了個不疼你的男人,你就是我還沒嫁出去的女兒。”母親一邊抹淚一邊罵,“我就說那李強不是東西,你還護著他。你這回看清了吧?”
林倩沉默了。
她病好后,回去拿行李。李強皺著眉看她,“你是跟我賭氣嗎?這點事至于嗎?我媽她七十了,你三十都不到。”
“李強,你以為我是計較藥?不。”林倩定定地望著他,“我是突然明白了,在你心里,我連你媽一根頭發絲都比不上。你嘴上說我是家人,可你做的每一件事都讓我覺得,我是個外人。”
“你現在說這話,不覺得狠心?”李強不解,“你怎么變了?”
“是你先變的。”她深吸口氣,拎起了箱子,“你沒生病那晚,我還想著為你熬粥。可我發燒的夜晚,你只給了我一句:你年輕扛得住。”
“我不想再扛了,我要過一個被人心疼的人生。”
李強沉默了。婆婆在屋里哼了一聲,“她本來就不是什么好媳婦,現在裝清高。”
林倩沒有再回頭。
幾年后,林倩帶著女兒生活在娘家附近,重新找了工作,靠著自己的努力把生活過得干凈明亮。女兒乖巧,母親依舊健朗。
那年她感冒住院,女兒小心翼翼地坐在床邊:“媽媽,我給你帶了退燒藥,是學校醫生阿姨給我的。”
林倩接過藥,眼圈瞬間就紅了。
她終于過上了有藥、有心疼、有依靠的日子。
有些人,一場病就看清了。
這不是一粒藥的事,是你在誰心里,有沒有資格被放在第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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