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產房門口，燈光雪白，空氣中混著消毒水的味道。

“護士，我老婆痛得不行了，麻煩您快點安排進產房吧！”趙偉焦急地攔住護士，一手握著妻子林然的手，滿臉心疼。

“宮口開得差不多了，可以準備進產房了。”護士看了眼產檢記錄，正要推人進去。

這時，一個聲音突然插進來，聲音里滿是焦慮和猶豫：“等等，護士……你能不能……能不能讓她再等等？晚點生？”

眾人一愣，趙偉也扭頭看向說話的人——自己的母親，趙母。

“媽，你說什么？”趙偉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是說……”趙母抹了把汗，扯著護士的袖子低聲說，“今天是臘月二十九，明天才是除夕，要是今天生了，孩子屬兔……不吉利。我聽人說屬兔的男孩命硬，克母，醫生，你看能不能想個辦法，晚一點生，哪怕拖到十二點過后也好，屬龍多好，龍年旺。”

護士臉上的專業表情一瞬間變了，眉頭緊蹙，語氣冷淡：“這不是你說想晚就能晚的，這是人命關天的事，宮口都開全了，再拖是對產婦和孩子都不負責任。”

趙偉一下子反應過來，臉上青白交錯：“媽，你這……然然都疼得站不起來了，你居然還想著屬相？”

林然一手扶著腰，虛弱地喘著氣，臉色蒼白如紙。她強撐著開口：“媽……孩子能順利出生就好，哪還管屬什么啊……”

趙母卻一臉堅定：“你懂什么！屬相是命！你哥的兒子就是屬兔的，你看你嫂子，生完不到三年就得了病……這是老天有預兆！你要是不聽，別怪我不認這個孫子。”

趙偉再也忍不住了，吼了出來：“媽！你到底是來陪產的，還是來添亂的！”

護士一邊吩咐助產士準備進產房，一邊搖頭：“家屬先出去，別影響情緒。再晚一分鐘，可能就是風險。”

趙母還想說什么，被護士直接推了出去。她站在門外嘮叨個不停：“命這事你們不懂！我這不是為你們好嘛！”

“啊——”

林然的喊聲隔著墻傳來，趙母臉色發白，嘴里卻還在小聲嘀咕：“才十點半，要是能撐到十二點該多好……”

趙偉坐在走廊長椅上，腦袋埋進手里，渾身緊繃，心里早就亂成了一團麻。

大約半小時后，護士推門出來：“恭喜，是個男孩，母子平安。”

趙偉一躍而起，眼眶都紅了：“謝謝！謝謝你們！”

趙母卻愣了愣：“啊？這就……生了？”

護士沒好氣地回了一句：“是啊，生得很順利，要是再拖，胎位可能就不正了。”

趙母愣在原地，半天沒說話。

晚上十點五十，病房里燈光柔和，林然躺在床上，懷里抱著小寶，臉上浮著虛弱卻幸福的笑。

趙偉坐在床邊，輕輕握住她的手：“然然，辛苦了。”

“沒事。”林然看著兒子的小臉，眼眶一熱，“他很健康，哭聲特別大，醫生說體重都超標了。”

趙母站在門口，臉色不自然地笑了笑：“哎呀，孩子生出來了就好……不過可惜了啊，就差那點點時間，要是屬龍就好了……”

“媽！”趙偉的聲音沉了下來，“你到底在意的是我們一家三口平安，還是屬相？”

“屬相也是為了你好嘛……”趙母低聲辯解。

“如果今天真拖了，再出點事，你負責得起嗎？”林然聲音微顫，“你在門外想的是孩子屬什么，我在產房里掙扎的是命。你知道我差點憋不過來，連呼吸都覺得疼？”

趙母啞口無言。

趙偉站起身，語氣不容置疑：“媽，這件事我記下了。以后家里的事，請你尊重醫生，尊重我們自己做的決定。孩子是我們兩個人的，不是按你的黃歷來過日子的。”

趙母尷尬地站了一會兒，默默轉身離開了病房。

三天后出院，趙母依舊沒再提屬相的事，倒是變得沉默了許多。

趙偉抱著孩子，看著母親：“媽，不是我們不孝，而是很多時候，你的所謂‘為我們好’，其實真的太傷人了。”

林然輕輕補了一句：“孩子健健康康，我們一家人在一起，才是最好的福氣。”

趙母低頭看了一眼襁褓中熟睡的孫子，小臉紅撲撲的，突然有些動容：“是我……太迷信了。以后不管屬什么，只要你們好好的，比啥都強。”

那一刻，她終于明白，所謂‘命好’，不是靠屬相湊出來的，而是靠一家人真心相待、平安喜樂地過每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