買菜回家的路上。
看到我結婚七年的丈夫，帶著孩子坐在咖啡店的露天座位上吃著蛋糕。
他那念念不忘的白月光就坐在他們的對面。
面帶笑容地講述著自己這些年的事情。
兩人目光交匯那一刻，
我心中突然有一種感覺。
我和顧池硯的婚姻，好像要結束了。
……
我沒有上前打擾他們，只是拎著菜轉身就走。
兒子今天早上說了要吃土豆牛腩。
這道菜做著不算費功夫，但燜燉挺耗費時間，需要抓緊做出來。
即便顧池硯想要為了他的白月光和我離婚，我都是孩子的媽媽。
牛腩冷水下鍋，我轉身切土豆。
一晃神刀切到了手。
處理傷口的時候，我忽然想起，兒子牛肉過敏。
那這道菜，是給誰吃的？
怔愣間，玄關響起開門的聲音，隨后是布丁清脆的聲音。
“要是幼兒園能天天都有親子會就好了，這樣所有人都會知道，姜念阿姨是我的媽媽。”
顧池硯笑笑，有些無奈的解釋。
“童言無忌，布丁是太喜歡你了，才會這么說的。”
“我知道你有自己的理想抱負，不會為家庭妥協，所以這些事，有姜穗筠在就可以了。”
我耳朵似乎是被什么東西堵住，聽不清姜念說了些什么。
下一秒，顧池硯牽著布丁的手出現在我的眼前。
姜念跟在他身后。
姜念見到我格外高興，張開雙臂朝我撲過來。
“堂姐，好久不見，有沒有想我啊。”
然而下一秒，顧池硯卻伸出手把姜念拉到了自己身邊。
他皺了皺眉看著我，語氣里帶著些不耐煩。
“臟，她剛從廚房里出來。”
耳鳴好像又嚴重了些。
只能看到顧池硯的嘴張張合合。
似乎是察覺到我的尷尬，姜念抬手給了顧池硯一巴掌。
“那是你老婆，顧池硯，你嘴真賤。”
“姐，你別跟他計較，他就是這個脾氣，以前就這樣。”
“你脾氣好，又賢惠，包容他一下。”
顧池硯手捂住姜念打過的地方。
沒有生氣，反倒寵溺一笑。
眼中帶著暗暗的竊喜。
身后的布丁撇了撇嘴。
“土豆牛腩怎么還沒做好，媽媽真懶。”
看著眼前這個孩子。
我忽然覺得很疲憊。
解下身上的圍裙，我將帶血的紙巾連同沾了血的土豆一起，扔進垃圾桶里。
我緩緩道：“我手受傷了，做不了飯，你們點外賣，不行就出去吃。”
顧池硯朝我伸出來的手又縮了回去，眼神里帶著不悅。
“外賣不健康？”
我看著他：“蛋糕也不健康。”
顧池硯啞然。
隨機沉下臉，拉著姜念的手往外走，還不忘叫走一旁的布丁。
“布丁，你媽又發瘋了，走，爸爸今天帶你和念念阿姨出去吃大餐！”
我看到布丁臉上掩飾不住的欣喜。
“好耶！有念念阿姨在真好，我想吃什么都可以！不像媽媽，這也不讓吃那也不讓吃，煩死了！”
姜念看了看布丁，又看了我。
有些不好意思的打圓場道：“小孩子的話沒必要放心上，你快收拾收拾，跟我們一起去吧。”
“不用。”
顧池硯搶先拒絕。
“她要去了，大家都吃不下飯。”
我點點頭。
看著面前更像是一家三口的三個人。
“你說得對，所以……”
“顧池硯，我們離婚吧。”我話音剛落，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轉過頭來看我。
顧池硯眼底的不悅更濃。
“姜穗筠，你能不能別發瘋！”
“我不過就是給孩子買了個蛋糕而已，至于嗎？還是說我要帶他們出去吃飯不帶你，你就犯神經病？”
顧池硯怒極反笑。
布丁看著我思索了一會兒，忽然抓住了姜念的手。
“那，爸爸媽媽離婚了的話，念念阿姨是不是就可以成為我的新媽媽了！”
我看著布丁歡呼雀躍的樣子，一陣寒意爬上我的背脊。
盡管這七年來，我已經習慣了顧池硯對我的冷漠。
可布丁是我十月懷胎生下來的孩子，他卻從來沒把我當過媽媽。
或許是察覺到了我的不對勁，姜念輕輕握住我的手。
“姐，你別傷心，我沒有其他的意思。”
“我就是好不容易回國了，想和顧池硯敘敘舊，我們只是朋友……”

我沒說話，只是從姜念手里抽出自己的手。
“沒事”我無奈地扯了扯嘴角，“本來顧太太的位置，也是你的。”
六年前。
喝醉了的顧池硯吻住我的時候，情不自禁地喊出姜念的名字。
我才知道。
顧家太子爺顧池硯，愿意在一眾豪門千金里選中我做他的妻子的原因。
只是因為我長了一雙和我的堂妹姜念一模一樣的桃花眼。
兩人當年愛得轟轟烈烈，可真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姜念拒絕了顧池硯的求婚。
轉而一個人拖著行李箱飛到了北歐。
從此，姜念成了顧池硯心底的白月光。
顧池硯后來知道是自己的父母逼走了姜念。
可他恨不了自己的父母，也恨不了他深愛的姜念。
于是他所有的怨氣都發泄在了我身上。
所以，每個夜晚，他都將我壓在身下狠狠的撞擊著：“如果不是你這雙眼睛像她，你以為你能做顧太太嗎？”
于是我知道，我接下來的每一天，都只能做姜念的影子。
顧池硯只要看到我的那雙眼睛，就會日復一日的厭惡著我。
我只能在這樣的暴力之下，一次又一次地陷入自我懷疑。
我想過離婚，也想過自殺。
可最終支撐我走下來的是我查出懷孕了。
我想過打掉孩子，畢竟顧池硯是不愛我的，甚至會包括我的孩子。
我不想賭。
可醫生說，如果流掉這個孩子，未來，我就再也不可能懷上孩子。
爸媽親戚輪番過來勸我。
他們說顧池硯這樣家世的人。
不賭不嫖不出軌，已經是萬里挑一的好男人了。
他們說這場婚事來之不易，讓我懂得顧全大局。
公公婆婆也表態，只要我生下孩子，可保姜家幾代衣食無憂。
所有人都在勸我忍。
為了孩子，為了姜家，為了爸媽。
這一忍，就是六年。
六年里，兒子是我全部的支柱。
可現在，我才知道他也是厭惡我的。
我一時間已經找不到了堅持下去的意義。
我看著牽著顧池硯手的布丁，心底的執念散去。
我轉身進屋，從抽屜里拿出一份六年前我早已經簽好的離婚協議放到顧池硯跟前。
“簽字吧，孩子的撫養權都歸你，我凈身出戶。”
顧池硯盯著我看了半天，眸子不自覺地瞇了一下。
我知道，他生氣了。
果然，下一秒。
他撕了手中的離婚協議。
冷笑道：“姜穗筠，我看你真是瘋了。”
“你有什么資格和我提離婚？”
顧池硯的輕蔑，我早已習以為常。
這一次。
我轉身關上房門，不去理會身后憤怒的目光。
婚，我是一定要離的。
窩窩囊囊幾十年。
我也想和姜念一樣，去看看外邊的世界。
畢竟，我也有屬于我自己的人生。再下樓時，已經空無一人。
我出門，找律師朋友商量一下離婚的事。
結束后，我轉過頭看到街邊的蛋糕店依舊熱鬧非凡。
我把車停在停車位里，走到蛋糕店，買了一份巧克力千層。
顧池硯他們都不知道，其實我很愛蛋糕。
巧克力的甜味席卷著我的整個味蕾。
心底的那點怨好像也被洗刷干凈。
回到家，推開門看到布丁拿著蠟筆把墻壁涂得亂七八糟，我也不在乎了。
布丁扔下手里的蠟筆看著我手里還剩下的半塊巧克力千層：“媽媽你怎么這樣啊！你好討厭，居然背著我偷吃！”
我沒回他的話，只是拉開椅子坐了下來，然后當著他的面吃完了剩下的半塊蛋糕。
包裝盒扔進垃圾桶里的時候我異常的滿足。
然后我神情淡漠地看著他：“去找你的新媽媽買。”
布丁一頓，隨后嚎啕大哭了起來。
“你這個私自的壞女人，我討厭你！”
“把蛋糕給我，不然的話，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說著，布丁舉起手來朝我揮打著。
鬧騰的模樣，和我記憶中那個乖巧可愛的粉團子判若兩人。
我突然覺得無比諷刺。
本以為犧牲自己可以讓我的孩子健康快樂的長大。
卻忘了。
不尊重母親的家庭，怎么可能養育出尊重母親的孩子。
顧池硯的輕蔑與漠視。
讓我拿命生下的孩子，變成了刺向我的尖刀。
我輕嘆一口氣，推開他。
回到房間收拾起行李。
走進臥室，卻看到屬于我的衣服包包，全被剪得亂七八糟。
我心里覺得蒼涼不已。

文章后序
（貢）
（仲）
（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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