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6年9月12日,楊靖宇和幾個炊事員,他們正借著月光,圍坐一起搓玉米。
炊事員見楊靖宇不時地掏出懷表看上一眼,便催促道:"楊司令,你快去休息吧,這活兒本來就不是該你干的。"
楊靖宇知道炊事員誤解了,便笑著說:"這叫什么話,要吃飯就得大家動手嘛,今天不是該我來幫廚嗎?我看表是因為小朱他們去買糧,早該回來了。"
正說著,遠處林子里傳來腳踏落葉的"嚓嚓"聲,大家站起來迎上去,果然是小朱他們回來了﹣﹣不過是空著手回來的,不要說糧食,連去時帶去的5匹馬也不見了。
朱文范一見楊靖宇,抬手抹了一把抑制不住的眼淚,說,"楊司令,我……我沒有完成任務,你處分我吧!"
"男兒有淚不輕彈,哭天抹淚像什么戰士?"楊靖宇半是訓斥半是勸慰地說:"快說說情況吧。"
朱文范抹去淚水,氣憤地說:"今天買糧,我們避開了'寶興厚',可沒想到住在'寶興厚'的警察放出探子到處盯梢。
當我們把糧食分批運到交通員劉大伯家,編好馱子要上山時,"寶興厚'的幾十個警察把我們包圍了。我們死打硬拼闖了出來,劉大伯為掩護我們中彈犧牲了……"
楊靖宇聽了立刻怒火中燒,罵道:"又是這個'寶興厚'!""寶興厚"是寬間縣東部江口鎮的一家大商號,經營燒鍋(酒坊)、油坊、雜貨。
雖然是家商號,院里卻修了6座炮臺,常年駐扎著幾十名警察,欺行霸市,魚肉鄉里,被人罵作"寶興衙門"。
兩個月前,這里的警察向鬼子提供一個黑名單,使6名愛國志士被捕入獄。如今舊恨加新仇,這筆賬非算不可!
可是"寶興厚"座落在人口密集的集鎮,且不說白天車水馬龍,不好下手,就是夜晚攻擊,也要誤傷百姓,正因為投鼠忌器,抗聯才遲遲未興師問罪,如今必須有一個萬全之策。
楊靖宇在林中踱來踱去,終于把煙頭一摔,想出了一個好主意。于是連夜召開軍事會議,作好了次日的戰斗部署。
1936年9月13日,時近中午,江口鎮最熱鬧的時候,突然附近傳來一陣清脆的槍聲,接著一幫"胡子"牽著幾匹馬馱著成捆的槍枝、成箱的子彈及胡亂綁在一起的軍用物資,
跑到鎮邊,一個馬馱子散了,日本軍衣、軍帽、馬靴、手套,還有餅干、罐頭撒了一地。這時本來就熙熙攘攘的集鎮,更是亂得倒海翻江。
"快跑哇,小日本來了!""胡子來了!"人們驚慌地呼喊著四處奔竄,店鋪慌忙關門上板,有的貨攤被擠倒撞翻,花生、瓜子撒了一地,瓜果梨桃到處亂滾,
此刻只有"寶興厚"老板穩坐釣魚船,站在炮臺上,捋著八字胡,看著西洋景。
日本守備隊見"胡子"已經跑遠,便在鎮口停下來,收檢"胡子"馬馱子上掉下來的東西,然后便打著膏藥旗向鎮里走來。
"寶興厚"老板見皇軍進鎮,急忙拉著一個會說幾句日本話的紅鼻頭警察跑出去迎接,點頭哈腰地用日語表示歡迎,把"日本守備隊"請進了大門。
扮成"日本軍官"的是軍部的金醫官,他在"衛兵"的護衛下,腆著肚子,晃著肩膀走進了"寶興厚"商號大院,按照事先的計劃,本以為警察會集合迎接,那樣的話,便可以乘其不備,一舉繳獲。
可是這里的警察既有公職在身,又兼私人保鏢,所以守衛格外森嚴,絲毫不敢麻痹松懈。
金醫官見此情景,立即按照楊靖宇的錦囊妙計大發雷霆,他指著紅鼻頭吼道:"你的,看見土匪,為什么不追?"
紅鼻頭一聽,嚇得登時哆嗦起來,忙躬下腰,臉上堆著苦笑,說:"我們聽見槍聲,開始鬧……鬧不清怎么回事,等我們發現皇軍追土匪,剛想隨著皇軍追,可是皇軍已經停下了……"
這小子說的倒是實情,可是金醫官卻"唰"地一聲抽出戰刀,咆哮道:"胡說!你的通匪的干活!""哎呀我的媽呀"紅鼻頭一聲驚叫,兩腿一軟,一屁股坐在地上,
他抬起眼死盯著懸在頭上寒光閃閃的軍刀,跪地求饒:"太君,兩個月前那份抗日分子的名單,就是我提供的呀!我的絕對不會通匪的干活……"
這小子一急,也來了一句日本式的中國話。有個"日本兵"聽了差點"撲哧"一聲笑出來,急忙用手捂住嘴巴,假裝擰了一把鼻涕。
金醫官把軍刀當空一揮,怒沖沖地說:"你們良心大大地壞了,通通的過來!""衛兵"上前一把抓住紅鼻頭:"聽見了嗎?趕快集合,太君要訓話!"
紅鼻頭見"日本軍官"收起了軍刀,晴自慶幸沒作刀下之鬼,連忙招呼警察集合。
這幫警察早就在暗處偷看院里的情景,聽見喊聲,嚇得三步并作兩步跑到院里,整整齊齊地站在"日本軍官"的面前。
金醫官瞟了幾眼炮臺,發現那里崗哨依然沒撒,警察還端著槍象釘子在那里站著。他心里一陣焦急,背上沁出冷汗。
糟糕,6個炮臺上都有警察,人雖然不多,可是居高臨下,又有遮掩,而我們在明處,硬打肯定吃虧,
如果強行命令撤崗,敵人必定生疑.……現在只有采用楊靖宇的最后一道計策了。于是,他開始高腔大噪地訓話。
訓話,金醫官又在"寶興厚"老板和紅鼻頭的陪同下,檢查一通這里的防務,這時他看到警察們紛紛去飯廳吃飯。
果然不出所料,"寶興厚"老板誠惶誠恐地邀請了:"太君,請您賞臉,在我家吃中午飯吧!"
"太君,請賞光!"紅鼻頭連忙附和。金醫官故意矜持地看了看表,猶豫一下,說:"約西,士兵的哪里吃?我的看看."
"寶興厚"老板和紅鼻頭見"太君"真的答應了,連忙受寵若驚地把"日本兵"引到飯廳,這時警察正在吃飯,見"日本兵"進來,立即全體起立。
就在這時,金醫官"唰"地抽出軍刀,大喝一聲,"不許動!""日本兵"的槍口一齊對準了警察,
紅鼻頭嚇得渾身篩糠,"寶興厚"老板嚇得癱倒在地上。金醫官說,"我們是楊靖宇的隊伍,想活命的把手舉起來!"
這些警察耳朵倒靈,金醫官話音剛落,就把手齊刷刷地舉了起來。"好,現在給你們一個立功贖罪的機會,馬上兩人一組,去把炮臺上沒吃飯的警察換下來。"
抗聯戰士放下長槍,從懷里掏手槍,示意警察在前邊走后把手槍摘進褲兜,跟在后面,炮臺上的警察見"日本兵"跟著警察上崗,心里有些納悶,
但見"日本兵"空著手,也沒在意,紛紛下崗去吃飯,他們做夢也沒想到,一進飯廳就成了抗聯的俘虜。
這時,楊靖字帶領接應部隊,化裝成賣柴禾的農民,正在"寶興厚"門外守候,聽到這個消息,立刻涌進大門,
見了金醫官興奮地說:"你們這一仗打得真漂亮,沒傷一兵一卒,沒用一槍一彈,這可真叫兵不血刃啊!"
金醫官眉開眼笑地摘下日本軍官的帽子,豎起大拇指說:"楊司令,你智取'寶興厚'的妙計可真靈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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