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國民黨最后一個倒在戰場上的兵團司令。
廣西容縣,1949年11月26日,槍聲剛停,他的尸體被士兵從樹林里抬出來,腦袋炸開一個血洞。
沒人知道是哪顆子彈打穿了他,是解放軍的?是自己人?還是……他自己開的槍?
“罵將”出滇:從重九起義到娘子關
他不是草根,也不是書生,胡若愚,出身云南地主,1894年生,重九起義親歷者,唐繼堯的親兵。
14歲扛槍,20歲當團長,滇軍里人稱“黑面胡”,動不動開罵。
軍帽總歪著,皮帶總少一孔,槍管一碰就炸毛,他不是戰術家,但極有紀律,兵怕他,師長也怕。
1924年,昆明,一個新來的營長不服調動,夜里被胡若愚綁樹上打了兩十軍棍,屁股爛得站不起來。
三天后,這個營長服服帖帖,還寫了認錯書,這事被唐繼堯知道了,不怒反笑,提拔他為警衛二團團長,直接升正營編制。
1927年北伐,唐繼堯敗退,滇軍四分五裂,胡若愚一度想辭職回鄉,但被軍中兄弟勸住。
“你走了,這幫人誰壓得住?”他留下了,跟著龍云,再轉戰四川,再進湖南,像一根釘子釘在滇系軍閥的鋼板上。
1933年春,“鐵籠囚龍”事件爆發,胡若愚第一次站錯了邊,他支持唐繼堯反撲,被龍云收監一個月。
滇軍里人心惶惶,以為他完了,誰料,龍云竟然放了他,還讓他去邊防督戰。
“這個人,不能不用。”龍云對幕僚說過一句話,后來成了判斷胡若愚的標準語。
抗日鋒線:娘子關的并肩與博弈
1937年,盧溝橋事變,全面抗戰爆發,胡若愚接到電令,被臨時任命為第五戰區副參謀長,奔赴山西前線。
他沒帶家眷,沒打點行李,只帶了一把老式勃朗寧,一副眼鏡和一個干糧袋。
到達娘子關,他才發現自己要配合的人,是朱德。
“朱總司令對你們的部署不滿意。”作戰參謀悄悄提醒他。
胡若愚頭也不抬,盯著地圖說:“他要改,讓他來找我。”
晚上八點,朱德果然來了,穿一身灰布軍裝,帶兩名警衛,站在地圖前沉默了十秒,說:“北面這條山脊高,適合敵炮,必須提前兩公里布防。”
胡若愚看他一眼:“我只問一句,你們有炮嗎?”
“沒有。”朱德很干脆。
“沒炮還往前沖,死了你負責?”
“你不配合,死的就是我們大家。”
兩人對峙半小時,直到副官來報:敵軍向東南移動,疑似調動輕騎兵。
朱德先動了,他說:“我改部署,但你得補我三百人的糧。”
胡若愚答:“可以,但你不許亂調我滇軍半步。”
這次交鋒,沒人吵架,但誰都沒讓步,那天晚上,娘子關布防線調整七次,反復開會到凌晨四點。
兩軍協同,卻始終沒有真正融合。
一位滇軍副營長在日記里寫道:“八路軍紀律嚴,敢拼,但瞧不上我們,我們瞧不上他們的戰術,這仗打得,像兩家并排的鄰居,各掃門前雪。”
臺兒莊戰役是個例外,胡若愚帶的第92師,在左翼咬住日軍側翼,為主攻部隊爭取時間。
他全線調動,晝夜不停,有人說他在三天里只脫過一次靴子,親自守在前線觀察哨。
戰后,李宗仁想給他請功,被中央軍勸止:“這人政治上靠不住。”
1941年,他從山西轉戰河南、皖南、湖北,每到一地,都和地方軍隊爭糧、爭兵、爭補給,他不懂周旋,也不想周旋。
“這仗不是打給中央看的,是打給日本人的。”他說過這樣一句話。
可戰場之外的刀,才是真刀,他抗戰期間兩次被調離前線,一次是因不聽調度,另一次是因在軍政聯席會議上反對“御前會議制度”,當場掀桌。
1943年,蔣介石視察昆明,本打算順道召見胡若愚,被軍統勸止:“此人嘴硬,沒用。”
從此以后,他成了“抗戰英雄里的冷板凳”。
沒人明說他犯了什么錯,但電報調令一封接一封,他從戰區副參謀長,被一步步“平調”成邊防訓練處處長、物資征調督察員,甚至一度擔任后勤“駐地巡視官”。
他照單全收,從不解釋。
有人問他圖什么,他只說一句:“我這人,只圖不罵娘。”
桂南崩局:命令下得太遲,退路封得太死
1949年8月,衡寶戰役敗局初現,李宗仁急調胡若愚南下,組建第十一兵團,兵少,將散,沒軍餉,全靠他拉人。
他剛到南寧,桌上已經堆滿三份密電:白崇禧的、桂林綏署的,還有蔣介石的。
“一邊叫你守,一邊叫你撤,沒人真想你贏。”胡若愚拍著桌子罵,他知道,桂系早已心思各異,互挖地盤。
“蔣公電令你死守容縣,白崇禧命你轉進岑溪。”參謀長站在門口,聲音顫著。
胡若愚把電報一把到地上,冷笑:“他們想看我怎么死。”
他還是去了,他帶著第十一兵團殘部向岑溪撤退,山路顛簸,十天沒睡過整覺,他親自壓后,怕士兵潰逃,親手打死兩個逃兵。
11月中旬,他抵達容縣西北,已是焦土,山中通信中斷,物資被截,部隊掉隊嚴重,敵情不明,內訌頻發。
“每晚都有槍聲,不是打共軍,是自家人在搶軍糧。”一名警衛后來回憶。
11月24日晚,胡若愚在指揮所召開緊急軍官會議,他攤開地圖,點著容縣說:“這里不是陣地,是墳場,我們再不突圍,全軍就得埋這。”
但沒人響應,他知道,有幾個團長在暗地和解放軍聯絡,還有人勸他突圍自己走。
他不肯,他說:“我在軍里四十年,走得了身,丟不下這口姓胡的臉。”
死與謎:誰開了那一槍?
11月26日凌晨三點,岑溪外圍,山林爆炸聲連響三十分鐘,解放軍從北線突破,十一兵團潰不成軍。
胡若愚最后一次出現,是在容縣北部一個無名高地他,身邊只剩下五十多人,彈藥不足。
“看到他,穿著舊軍大衣,沒戴軍帽,手握一把漢陽造。”一位幸存者說。
“他說,誰敢退,我就先打死他。”
凌晨五點,山谷里一聲悶響,有人喊“司令倒了!”
胡若愚中彈倒地,臉被炸開,幾乎認不出,左胸三彈,背后一處貫穿傷。
問題是,他的位置,沒有解放軍狙擊角度。
彈孔方向也不對。
第一種猜測,是流彈誤傷,混戰中方向不明,誤中司令不奇怪,但他身中三彈,精確密集,不像誤中。
第二種,是解放軍狙殺,廣西戰役有部署特種兵,但事后無任何功勛報告,也無相關記載。
第三種,也是最陰的——他被自己人殺了。
有傳言稱,當晚一名副官突然失蹤,還有一個營長投誠后帶出一支完整連隊。
“死前一小時,司令在帳中斥責幾名軍官,有人拍桌而去。”
而更蹊蹺的是,尸體在27日下午才被找到,已被雨水沖刷,識別困難。**隨身證件不見,槍也沒了。
部隊早已崩潰,無人收尸,他的遺體由一名廣西本地村民掩埋,用破布蓋身。
直到1951年,當地村支書寫信至南寧,稱在山中發現“可能是當年某軍將領遺骨”,才由志愿軍送去重新安葬。
但那封信后來也找不到了。
一個兵團司令、國民黨上將,戰死卻無軍禮、無公祭,死因不明,連遺體都找了兩年。
胡若愚的結局,像一道裂痕,把國民黨的末路撕開。
他不是英雄,不是烈士,也不是逃兵,他是那個被棋盤拋棄的人。
那顆子彈從哪來,至今沒人能說清,可那一天確實來過,槍聲確實響過,他,確實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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