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青辭攥著那枚玉牌，久久、久久沒有動作。

她眼前又浮現數百年前那一男一女在這棵梨花樹下掛上玉牌的畫面。

只是這一次，她終于看清了那男子的臉。

那是……江硯洲。

阮青辭聽見那時的他說：“青辭，今日我們一起掛上此玉牌，我承諾于你，千年萬歲，只要我活在這世間一日，我就永不負你?！?/p>

這時，她耳邊響起一聲幽幽的嘆息，那是識海中的另一個自己。

“可惜……他食言了，無論是否有苦衷，他都食言了，這些便都不作數了。”

聽到這話，阮青辭微微一笑，在識海中回答。

“你終于明白了，棄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亂我心者，今日之日多煩憂。”

“是啊，終于明白了，無論我多么愛他、恨他，過去數百年間，我的那些痛苦、悲傷、怨恨，都不是假的，我有了一次重來的機會，便不能再重蹈覆轍。”

“好，這才是我阮青辭，這才是鳳族三公主，曾經毀天滅地的凰尊殿下！”

阮青辭靜靜站在原地，可誰也不知道，她的識海正在經歷一場足以毀滅自我的融合。

自此以后，她不再自怨自艾地哭泣，不再把全部的愛寄托在一個隨時會變心的男人身上。

她不要，再成為那樣可憐的人。

許久，阮青辭的眼中閃過一絲痛苦，隨后她的額間便出現一枚血色的火焰痕跡。

而屬于“鳳族三公主”的記憶排山倒海般灌進了識海中，那一幕幕都好似重新親身經歷。

快樂、痛苦、幸福、絕望……

阮青辭終于堅持不住，猝然跪地，吐出一口濁血。

李二娘見狀，連忙上前扶了一把。

“姑娘，你沒事吧？”

阮青辭擦了一下唇邊的血跡，搖頭。

“無妨?！?/p>

李二娘卻十分震驚地指了指阮青辭的臉。

“那你怎么哭了？”

阮青辭一怔，她撫上臉頰，果然摸到濕漉漉一片。

她的愕然，不少于李二娘。

自己……到底是什么時候開始淚流滿面的？

阮青辭不知道，只是飛快地抹去了臉上的淚水，隨后佯裝平靜地看向李二娘。

“店家，你們的‘梨花白’很好喝，能不能讓我帶幾壇回家？”

李二娘點頭：“當然可以，剛剛姑娘給小二的銀兩都可以把我的店買下來了，我這就讓人給姑娘包好?！?/p>

她往停馬車的地方張望了一下，又問。

“您的馬車停在哪里了？我讓人現在就給您送馬車上去?！?/p>

“不必了，你先給我兩壇，剩下的我以后再來取吧。”阮青辭微微一笑。

她又補充：“這玉牌，我便拿走了，多謝你們，你們會有福報的?！?/p>

鳳凰賜福，千年萬歲，富貴榮華，長樂無央。

李二娘麻利地提來了兩壇酒，看著阮青辭消失在街角轉角處。

一離開凡人的視線，阮青辭便掐訣，化作一道流光直接向冥界地府而去。

閻君殿門口，判官崔準正來回踱步。

一見到阮青辭，他立馬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凰尊，您怎么來了？”

阮青辭微微挑眉：“怎么？本尊不能冥界嗎？”

崔準連忙搖頭：“自然不是，您是來找閻君的嗎？”

“是?！比钋噢o點頭，“你們閻君人呢，我來找他喝酒?！?/p>

崔準欲言又止，又好似是被人下了禁言令，想說又不能說。

阮青辭心頭頓時劃過一絲不好的預感，她臉色難看起來：“一定要讓本尊問第二遍嗎？你們閻君人呢？”

這時，天空忽然烏云密布，雷聲大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