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月7日晚上捷豹上海交響音樂廳主廳內,日裔美籍著名指揮家長野健以一場名為“生命禮贊”的音樂會,攜首次來滬的漢堡國家愛樂樂團,參演2025上海夏季音樂節(以下簡稱MISA)。這支歐洲老牌勁旅首次中國巡演,把上海作為第一站。在演出前的媒體群訪中,西裝革履的長野健音調很輕,以沉靜哲思串聯起音樂、城市與文明的對話。
“漢堡,與上海很像。”這位深諳德奧傳統又浸潤多元文化的指揮認為,“兩座海港城市,骨子里都是開放的‘世界窗口’,涌動著面向未來的基因。”長野健盛贊上海交響音樂廳以聲學效果與社會凝聚力聞名,與漢堡易北愛樂音樂廳一樣,都成為了城市文化的標志,用音樂溝通世界。
從易北河畔到黃浦江岸,港口城市的共鳴
近三十年間執棒柏林、慕尼黑與漢堡等德國不同地區名團的經歷,讓長野健對德國音樂文化的“地域性”有著獨特洞察。“巴伐利亞國家歌劇院常演瓦格納、莫扎特和理查·施特勞斯的作品;而漢堡地區的音樂基因則受到門德爾松、勃拉姆斯和馬勒影響。”長野健強調,這些傳統并非競爭關系,而是共同構成德國音樂的豐富拼圖。
2015年,長野健開始執掌漢堡國家愛樂樂團,這支樂團因常在易北愛樂音樂廳演出而揚名。談及曾深陷“爛尾”爭議的易北愛樂音樂廳,長野健記憶猶新。“修建時預算翻了好幾倍、因為漢堡沙土地質導致建筑下沉,面臨工程復雜的難題……項目一度僅完成40%,當時德國的報紙頭條都在質疑音樂廳能否完工。”然而距離開業時間過去了八年,歷經波折的易北愛樂音樂廳,如今已然成為了漢堡這座城市的驕傲。在長野健看來,音樂廳不僅是演出場所,更是彰顯城市活力的社會公共空間。“它是強化市民認同的廣場,是迎接全球賓客的客廳,也可以通過音樂直播成為聯結世界的橋梁。”
這一次,長野健重回上海這座同樣擁抱世界的港口都市,感受到不少變化。“我第一次來中國是在上世紀八九十年代,記得街上有很多自行車;十年前再來中國時,已見證中國在技術與城市建設上的巨變。這一次又來到上海,了解到中國在AR等科技領域的快速發展,對進一步感受當代中國充滿期待。”
從“人性教育”到“生命禮贊”,音樂的跨文化視角
長野健的成長經歷,注定了他在看待事物時擁有跨文化視角。在美國加州莫斯蘭汀小漁村度過的童年,塑造了他的文化底色。“中、日、德、法、瑞士移民家庭毗鄰而居,像一塊塊文化‘馬賽克’。”而一位來自慕尼黑的鋼琴老師瓦赫唐·科里舍利,更將德國哲學與跨學科視野深植其心。“當我來到德國后,感覺找到了心靈的家園。”擁有音樂與社會學雙學位的長野健,始終堅信音樂是“人性教育”。“作為上世紀50年代的美國小鎮青年,我看到了當地濫用藥、犯罪等問題肆虐,是巴赫、莫扎特作品中的人性光輝,讓我‘神游’維也納,避免沉淪于不良事物。” 長野健直言,他還曾想成為外交官,后來想明白“音樂是比語言更好的外交工具”,所以選擇從事音樂貢獻社會。
這種跨文化的視角延伸至環保主題。“大自然是古典音樂的重要靈感來源。”長野健介紹,從貝多芬《田園交響曲》、理查·施特勞斯《阿爾卑斯山交響曲》到德彪西《大海》,這些作品均取材于自然意象,同時喚起人們對自然的敬畏。昨晚由他執棒的音樂會以“生命禮贊”為主題,恰好呼應了本屆MISA的環保主題。
音樂會上演的當代作曲家約爾格·維德曼的《充滿活力的》,被長野健視為“對貝多芬的幽默致敬”。“我與維德曼相識25年,他是一位和漢堡有很多淵源的當代作曲家。”長野健介紹,《充滿活力的》以“剪切+粘貼”手法重新解構貝多芬第七、第八交響曲影響最深遠的片段,同時營造出幽默感與新鮮感。“作曲家曾希望作品帶點‘瘋狂怒火’,但我們更忠于標題本意——以‘火一般的熱忱與光彩’來呈現,而非單純的憤怒。”他期待觀眾在隨后聆聽貝多芬《第七交響曲》時,能捕捉到那些被維德曼巧妙“借用”并重構的音樂基因。音樂會還上演了莫扎特深邃的《c小調第二十四鋼琴協奏曲》,這部維也納古典樂派黃金期的杰作,折射出青年貝多芬所處的創作氛圍,也與維德曼的當代之聲形成跨時空對話。
從守護德奧傳統到詮釋重構古典之作,再到以音樂關懷社會與自然,長野健的藝術人生恰似其童年漁村的文化“馬賽克”——每一片都折射不同光澤,最終熔鑄成和諧整體。如其所言:“音樂的本質,是超越語言聯結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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