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得我幾乎一夜無眠,第二天清晨六點,天剛蒙蒙亮就醒了。
林若的電話準時響起,聲音里帶著刻意的溫柔和安撫:
“媽,我和周浩談過了,他罵人是他修養不夠,我替他向您道歉。”
“不過您也知道,他也是為了我們這個家的未來,畢竟現在創業環境競爭激烈,囡囡的教育開銷也大……”
“所以,您能不能先理解一下我們的難處,把那瓶酒先還回來?”
“讓周浩能順利拿到投資?也算是為了我,為了囡囡的將來考慮?”
我只覺得心臟一陣絞痛,仿佛養育了三十年的珍寶變成了一塊冰冷的頑石。
我一言不發,直接切斷了通話。
連早餐都沒碰,我換上衣服,直接去了我私人律師的辦公室。
我有一筆信托基金,是專門為外孫設立的教育基金,每月的管理人是我,但授權林若可以在指定額度內為教育項目進行支付。
我疼惜她,所以這個“教育項目”的范疇,我從未嚴格審核過。
后來她一直掌握著支付密碼,我自然也從未收回。
畢竟我和老林生活簡樸,我們的資產,本就計劃留給他們。
所以他們一邊揮霍著我的資助,一邊還想算計我壓箱底的收藏。
我蘇晴,還沒老糊涂到這個地步!
律師看著我遞過去的文件,問道:“蘇教授,您確定要暫停這張支付授權嗎?”
我將身份證件放在桌上,斬釘截鐵地說:
“我確定。立即執行,并且,將受益人權限凍結,直到我本人發出書面通知。”
律師點點頭,專業地操作起來:“好的,蘇教授。”
新的授權協議簽署完畢,舊的支付通道立刻失效!
拿著文件副本,我感覺壓在心口的巨石終于松動了些許。
我又繞到一家高級進口超市,買了一塊上好的澳洲和牛。
過去在女兒家,每次買了昂貴的食材,都要等他們下班回家,一家人齊齊整整才開動。
一塊牛排,切成三份,等我安頓好外孫坐上餐桌時,往往只剩下一些配菜。
回到家,老林正在陽臺侍弄他的蘭花。
見我手里提著高級食材,他調侃道:“怎么,今天是什么大日子,準備改善生活了?”
我揚起臉:“不可以嗎?”
老林立刻放下花灑走過來,輕聲說:“當然可以!我早就說過,你要多關注自己,現在總算想通了!”
我沒接話,提著牛排走進了廚房。
牛排剛煎出香氣,林若的電話就火急火燎地打了過來:
“媽?那個教育基金是怎么回事?”
“我正在給囡囡續交馬術課的年費,十幾萬呢,結果被告知支付失敗了!”
“您是不是把授權給停了?”
我關掉火,用餐巾擦了擦手,語氣平淡:“對,我暫停了。”
電話那頭的林若停頓了幾秒,接著用一種難以置信的腔調問:
“媽,您還在為那瓶酒跟周浩賭氣呢?”
“他那個人就是事業心太重,說話直了點,但本質上還是感激您為我們這個家做的一切的!”
“您不知道,現在維持我們這樣的生活水平有多難,方方面面都要精打細算,不然怎么向上流動?”
“您現在退休了,不理解我們的奮斗,我也能體諒您,您就別跟他一般見識了!”
我不理解他們的奮斗?
那我賣掉的傳家寶畫作,是喂了狗嗎?
我為了他們放棄的學術榮譽,都化為塵土了嗎?
我緊緊攥住拳頭,感到血液沖上頭頂。
醫生警告過我,血壓高,情緒不能大起大落,否則有腦溢血的風險。
我努力讓呼吸平復下來,用一種前所未有的冷靜口吻說道:
“滾,我的財富,沒有義務為你們的貪婪買單!”
掛斷電話,我將煎好的牛排盛入盤中。
端到餐廳,和老林一人一半,配著紅酒,慢慢品嘗。
下午,在一位老友舉辦的古琴雅集上,我正與幾位同好品茗聽琴,周浩的電話又追了過來。
琴音清幽,我怕聽不清,便按了免提。
誰知電話一接通,周浩的咆哮就炸響了:
“老東西,你拿走一瓶酒就算了,還敢停了基金!”
“你是誠心不想讓我們好過是吧?人老了心也毒了,開始折騰自己女兒了!”
“我不管,我父母下個月要來杭州長住,我命令你,立刻把你書房里那個宋代的官窯筆洗賣了,給我們換一套帶江景的大平層,否則,我跟小若這輩子都不會再認你!”
霎時間,琴聲止歇,滿座皆驚。
在座的都是南京文化界有頭有臉的人物,其中一位還是我曾經的老院長。
我過去還常在他面前夸贊周浩年輕有為,知書達理。
好了,這下所有臉面都丟盡了。
我的血壓瞬間沖到頂峰,對著手機,用盡平生涵養中最尖刻的詞句回擊:
“我算是見識了什么叫人類的底線可以靈活調整,你的臉皮厚度是直接按城墻標準施工的嗎?”
“讓我賣掉傳家寶給你買房,我直接出資給你買一塊風水寶地你要不要?”
“讓你父母來享福,憑的是你自己的本事,啃老啃得如此理直氣壯,不以為恥反以為榮嗎?”
“我拿回我自己的東西怎么了?我撫育你們一家老小這么多年,就算去請一個CEO級別的管家,費用也不止這點吧?”
“有時間在這里狂吠,不如回爐重塑一下你的人格,學學什么叫‘人’字怎么寫!”
說完,我毫不猶豫地結束通話,并將他拖入了黑名單!
痛快!
在座的老友們面面相覷,最終還是老院長嘆了口氣。
“蘇晴啊,以前就跟你說過,周浩這孩子,眼神太活泛,不是安分的人。你總說我們有偏見。”
“當初我就勸你,對子女的資助要有界限,你總說就這么一個女兒,不為她為誰?你看,現在如何收場?”
我深呼吸,對著她苦澀一笑:“院長,您說得對。是我自己識人不清,養出了白眼狼!”
“您家公子上個月不是陪您去歐洲聽音樂會了嗎?多孝順。不像我,一片真心喂了狗。”
“你……”
老院長被我堵得說不出話,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我懶得再與她糾纏,拿起自己的披肩,離開了茶室。
國家文物鑒定中心邀請我,作為特邀專家,參與一場重要的海外回流文物鑒定會。
如果表現出色,未來將有機會成為中心的常駐顧問。
為此,我閉門謝客,準備了數日,志在必得。
鑒定會當天,我特地將手機調至飛行模式。
在安保嚴密的預備室里,我正與幾位頂級專家,戴著白手套,對著一件剛開箱的唐三彩駱駝進行初步評估。
這時,預備室厚重的隔音門外,忽然傳來一陣尖銳的吵鬧聲:
“媽,蘇晴!你出來!我知道你在里面,你必須出來見我!”
“我是她女兒,你們不能攔我,我有天大的事情要跟她說!”
我正自蹙眉不解。
對講機里傳來總負責人壓抑著怒火的聲音:
“怎么回事?誰把閑雜人等放進來的?不知道這里的規矩嗎?”
此刻,門外的林若還在撒潑打滾。
我只能滿懷歉意地對同組的專家們致歉,請求他們暫停工作,給我五分鐘處理家事。
摘下白手套,放下放大鏡,我端起桌上一杯冷透了的清茶,拉開了預備室的大門。
文章后序
(貢)
(仲)
(呺)
歡-閱-推-文
特別聲明:以上內容(如有圖片或視頻亦包括在內)為自媒體平臺“網易號”用戶上傳并發布,本平臺僅提供信息存儲服務。
Notice: The content above (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