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人看了狼故事,不相信狼有軍事才能。
李家峁的老村長李虎說,那是因為你沒碰上李家峁的狼。意思是,你若是遇到李家峁的狼,你就不敢說這話了。你若白天敢說,說不定狼夜晚就會教你如何尊敬狼!
★黃土高坡上的李家峁
李家峁位于典型的陜北黃土高坡上。
峁,本是我國西北地區稱那些頂部渾圓、斜坡較陡的黃土丘陵小山包的。但這里的黃土斷崖上零零散散地開著幾十座老窯洞,住著張王李趙幾十戶黃河老船工的后代。
這些黃河船夫的后代中,猶以老艄公李大桅的后代為多,所以就以李姓定村,以山丘定名,從此有了李家峁。
李家峁遠離黃河碼頭幾十里,位置偏僻,人煙稀少,但卻是野狼的天下。船夫們只怕黃河土匪流寇的奸淫搶掠,不怕狼。
舊社會,兵禍匪禍是最大的災難,所以一些黃河船夫的家屬自晚清開始就在此安居樂業,避免了無數次兵災戰火和土匪搶掠,由原來的五七家,繁衍到解放初的五六十家。
自從李家峁有了人家,這里的狼也多了起來。因為狼喜歡在村莊周圍游蕩,一為偷雞摸狗,二為叼孩子吃。
狼大概發現,叼個十幾斤的大孩子,比獵捕一只十幾斤的小豬和羊羔要容易得多。
★好女不嫁李家峁
解放前,李家峁是遠近百里的好地方。許多外地姑娘想方設法要找個李家峁的男人做丈夫。因為在不安全的世道里,李家峁最安全,一般沒有兵災戰禍。嫁過來,一輩子不用擔心被土匪和散兵游勇們糟害和擄走。
可是解放后,世道安寧了,兵災戰禍沒有了。野狼的騷擾反倒成了李家峁人的心病。
李家峁周圍的地形地貌是峁梁起伏,溝壑縱橫,酸棗荊棘遍地,荒草莽莽。因此是野狼出沒的天下。
野狼進村偷雞摸狗,叼孩子的事情時有發生,弄得居民提心吊膽。于是狼害成了李家峁的一大害。狼災成了李家峁的一大災。
因為狼事,外頭傳言:好女不嫁李家峁。
★李虎組織了打狼隊
李家峁狼害出了名,野狼便紛紛匯聚來此。以致外女不嫁,商旅不來,經濟凋敝,人丁外流。村子里越來越窮。連解放初的區長都說:李家峁有四個最:狼最多,人最窮,女人最少,生產最落后。
因為李家峁有這四個最,選誰當村長誰都不干。
區長直接點名民兵隊長李虎:你敢不敢當村長?李虎胸脯一拍:敢!
區長又問:你當村長先干啥?李虎斬釘截鐵:打狼。
為啥先打狼?李虎說:因為狼是“四最”之首,窮困之根。
因為狼害,女人才不敢嫁李家峁;因為狼害,商旅才不通;因為狼害,人口才外流;因為狼害,人們的生產積極性才很低。
區長當眾拍板:李家峁的村長就是李虎了!你們打狼,區里支援你們五支三八大蓋槍!
李虎從區里背回五支鋼槍,一下子吸引了好多青壯年都來參加打狼隊。因為村里的幾個打野雞打兔子的獵人,只有裝火藥打散砂的老洋炮。
李虎帶領打狼隊第一天出獵就打死餓狼一只。村里男女老少都來看狼。李虎命令把狼肉分給全村人吃了,算是宣誓:全村同仇敵愾,和狼勢不兩立!
接著,命人把狼皮高高地掛在村頭的樹杈上,惹得野狼遠遠地沖著大樹嚎叫了一宿。
第二天打狼隊干勁更足。許多獵人也扛起老洋炮加入了打狼隊。十天之內,又打死了四只狼。
李虎命令:繼續分狼肉全村人吃。把四張狼皮掛在村子東西南北四個村口。把最大的一張狼皮高高挑掛在村部窯洞前的旗桿上。表示,這里是打狼司令部。
從此,李家峁的狼再也不敢肆意嚎叫。即便膽大的狼,也是蹲在遠處的山峁峁上,看一陣子村子周邊高高掛起的隨風飄蕩的狼皮,然后一邊恐怖地嚎叫,一邊夾著尾巴逃跑。
★四面出擊,各自為戰
大概有一個多月,李家峁村民再也沒看見過狼。要是過去,你在溝這邊干活,狼在溝那邊看著你。一個不小心,狼就會把你放的羊或者領著干活的孩子叼走。
等你窮追猛打時,你連個狼的影兒都看不著。丟失的孩子連尸骨都見不到一塊,只能撿回些破衣爛布。
現在好了。狼終于怕李家峁的人了!不僅白天看不到狼蹤影,即便晚上,也再沒有誰家丟過豬和羊。于是全村皆樂,相互把酒相慶。
李虎也成了打狼英雄,區長親自給他帶上大紅花,還在李家峁專門召開了打狼現場會。
李虎也陶醉了。認為狼被打跑了,從此李家峁天下太平。
其實,區長在李家峁敲鑼打鼓地召開現場會時,正有一只狼蹲伏在不遠的山峁峁上注視著現場會的人,更關注著村中按金木水火土的方位上高高掛起的五張狼皮!
其實,這只狼從掛上第一張狼皮時就潛伏在村外山峁峁上觀察。兩只狼眼冒著冷凜的死神的光芒。
它是李家峁野外的大狼王。李家峁周圍幾十平方公里的溝溝壑壑中匯聚來五伙狼。它是五伙狼中的大狼王。
因為五伙狼領地交叉,常常為到李家峁獵食而相互打架。因而,它們不得不選出一只德高望重的狼當大狼王。
大狼王便決定,每個狼幫可以在李家峁獵捕三天,三天一輪換,這是鐵的紀律。那個狼幫若敢違反,就必然受到其他四個狼幫的集體懲罰。
現場會第二天,大狼王又命令五個狼幫開始輪流狩獵李家峁:見豬殺豬,見羊叼羊,見到小孩子也別客氣!
但這次的狩獵方式是狼群必須從李家峁村四面出擊,所有的狼各自為戰,目的就是讓李家峁的民兵顧東顧不了西。
果然,李家峁重新響起的四面狼嚎,成了四面楚歌。
★聲東擊西,有效配合
李虎又緊急帶領打狼隊主動搜狼打狼。大狼王早就蹲踞在不遠處的山峁峁上看了個明明白白,于是立即通過長嚎通知輪值的狼幫:村內空虛,趁機進擊!
輪值的狼群立即按照大狼王的戰術,來個聲東擊西。
當狼群嚎叫著從從村東緊逼時,村東值班的民兵立即敲鑼報警,全村人立即手拿各種工具呼喊著直奔村東。
此時,村東進攻的狼故作進攻狀態,引逗得民兵和村民疲于奔命。
此時,村西的防守力量十分空虛,于是埋伏在村西外頭的狼立即竄進村中,輕而易舉地擄走了雞鴨或豬羊。
等村東的狼無奈退走,村民們自認為勝利時,村西的居民回家一看,自家圈中的豬羊,能叼走的就叼走了,叼不走的竟然幾乎被全部屠殺!
★調虎離山,窯洞叼走一個孩
這一次教訓深刻。曾經洋洋得意的李虎表揚沒撈著,反倒挨了區長一頓臭罵。
區長是抗日戰爭時期的游擊隊長,后來參加了八路軍,擅長利用聲東擊西、調虎離山、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以及麻雀戰、游擊戰戰法打擊日寇和國民黨。如今自己領導的區竟然被野狼利用游擊戰法給耍了,哪能不氣!
李虎挨了罵,不但不生氣,反倒覺得長了見識。原來狼的這套戰法區長都懂。
李虎問,區長,你這些狼戰法都是跟誰學的?區長說,跟狼學的。我家在河北省的燕山腳下,那里狼多。我家祖祖輩輩是獵手。
爺爺說,我們家傳的獵法如跟蹤殺、蹲坑(埋伏)殺,引誘殺等等技法都是跟狼學的。爺爺說,狼是野獸中的軍師,有“人間贊諸葛,獸中數野狼”之說。
李虎得了區長的教誨,立刻胸有成竹,命令民兵日夜輪崗,堅守崗位,不上狼的任何當!
果然,輪值的狼群再在村中采取四面出擊、聲東擊西、請君入甕之狼計,再沒有民兵上當。
但幾天后,李虎又中了狼的調虎離山之計。這次差點沒把李虎的腸子悔青了!
原來,一連幾天,狼進攻李家峁沒有得逞。這讓李家峁的民兵又洋洋得意起來。李虎也認為:狼就是狼,哪能斗得過人呢!
不想第二天,李虎又一次上了狼的當——中午時,一村民報告:東山峁峁上干活的幾個人被狼圍住了。
李虎問狼有幾只?村民說怕有五六只。我遠遠地看到那三個人被狼圍住了,急急忙忙趕回來報信了。
五六只狼?怕是狼幫都到那里去了吧?這是到村里得不到好處,就到塬上傷人了。這事情要是傳出去,可丟人丟大發了。于是立即聚集手持三八大蓋的五個民兵,火速到村東山峁峁上去打狼救人。村里交給幾個老獵戶守衛。
李虎的打狼隊剛離開村,潛伏在村外山峁峁上的大狼王立刻指揮潛伏在村外的狼群,集中優勢兵力,攻入村中。
狼群一陣沖鋒,立刻沖進了村莊。然后采取四面開花的戰術,分竄各家捕羊殺豬。其中有只老狼竟然鉆進窯洞,叼起炕上睡覺的孩子往脊背上一甩,逃進了荒野。
當孩子媽看到野狼叼著自己孩子跑了想拼力去追,卻遭遇了其他幾只狼的攔截……
★全民打狼,連續殺狼5只
此事再一次震驚了區長,于是區長調集了附近幾個村的民兵隊,上百人手持上百條鋼槍和洋炮,對李家峁附近的溝溝岔岔,來了一次拉網式的搜索,當日打死餓狼五只,其他狼立即嚇得無影無蹤了。
從此,連續三年,李家峁再也沒有狼。
但是李虎卻從此再不敢懈怠。因為區長告誡他:狼是最記仇的猛獸。它們一定會卷土重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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