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8 年 10 月 28 日,東北野戰軍第七縱隊指揮部內,電報機的滴答聲突然被參謀長黃鵠顯的腳步聲打破。鄧華正俯身查看繳獲的軍用地圖,鉛筆在彰武與黑山之間的鐵路線反復輕點,當目光掃過 “廖耀湘被俘” 的電文時,他挺直腰板,沉吟片刻后說:“把繳獲的好煙拿出來,該見見這位廖司令了。”
這句帶著硝煙味的調侃,背后是二十多天來驚心動魄的遼西會戰。
當時廖耀湘率領的國民黨 “西進兵團”,集結了新一軍、新六軍等五個軍十萬精銳,這兩支部隊曾遠征緬甸,號稱 “五大主力” 中的王牌。
10 月 23 日黑山阻擊戰打響時,鄧華的七縱正在臺安一帶機動。他在作戰會議上指著地圖說:“廖耀湘這只老狐貍想往營口跑,咱們得像鐵鉗子一樣夾住他。”
此時的戰場局勢已到白熱化階段。在黑山,梁興初的十縱用血肉之軀筑起防線,新六軍 22 師連續三天發起集團沖鋒,陣地反復易手。
鄧華接到野司電令,要求七縱協同兄弟部隊切斷廖兵團退路。他帶著參謀人員連夜行軍,在泥濘的村道上摔了好幾跤。偵察科長回憶:“司令員的綁腿全是泥漿,卻還在問電臺有沒有截獲廖兵團的最新坐標。”
10 月 26 日凌晨,七縱三發紅色信號彈劃破夜空,拉開了圍殲戰的序幕。
鄧華指揮部隊像楔子般插入廖兵團心臟,在胡家窩棚意外端掉了廖耀湘的兵團指揮部。
這個戲劇性的戰果,源于七縱 19 師 57 團 3 營的一場遭遇戰。
當時營長李德章發現幾輛美式吉普和電臺天線,果斷下令發起攻擊,繳獲的密碼本和作戰地圖,讓東野指揮部得以精準掌握廖兵團動向。
廖耀湘被俘時的場景也頗具戲劇性。他換上普通士兵服裝,混在潰兵中企圖逃跑,卻在盤山境內被民兵認出俘虜。
鄧華在得知廖耀湘被俘的消息后,去見廖耀湘,特意道:“給你一支好煙抽抽吧!”
而在此之前,鄧華和廖耀湘未有正面交鋒,不過盡管如此,兩人卻頗有淵源,還是湖南老鄉。1947 年在東北秋季攻勢中,東野東北民主聯軍三縱在威遠堡重創廖耀湘的新六軍。而鄧華時任東北民主聯軍遼吉縱隊(后改稱東北野戰軍第7縱隊)司令員,也參與了東北秋季攻勢作戰,雖未與廖耀湘正面交鋒,卻對這個東野勁敵“久仰大名”。
再面對昔日勁敵,盡管對方已成我軍手下敗將,鄧華還是讓人給廖耀湘送去香煙,這樣的舉動其實含義頗深,既是勝利者的氣度,也暗含對對手軍事才能的尊重。
被關押在撫順戰犯管理所期間,廖耀湘曾感慨:“貴軍在遼西的穿插戰術太厲害了,我們的電臺剛架好就被端掉,根本組織不起有效抵抗。” 他不知道,鄧華在戰前專門研究過他的戰術特點,七縱的戰士們甚至進行過 “抓舌頭”(俘虜敵軍)的專項訓練。
這場戰役改變了太多人的命運。七縱在圍殲戰中繳獲了大量美式裝備,戰士們穿上嶄新的卡其布軍裝,開始能頓頓有大米飯了。 而廖耀湘在戰犯管理所里,開始系統學習《論持久戰》,逐漸認識到國民黨失敗的必然性。
多年后,鄧華在回憶錄中這樣寫道:“廖耀湘是國民黨軍將領中少有的明白人,可惜選錯了道路。” 這句話,或許就是那支 “好煙” 背后更深層的含義 —— 在歷史的洪流中,個人的軍事才能終究要順應時代的選擇。當廖耀湘在戰犯管理所接受改造時,鄧華正帶領部隊南下,準備迎接新的戰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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