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mall Talk｜

班班花花的聊天室

【經濟上行期的新聞與傳播】

“那時候的我們還有理想”

“社會依然容得下天真”

“執拗的人終將獲得她想要的”

“現在”

“二十幾歲的我們”

“妄圖對抗經濟周期”

【當考公和考編成為上上策】

昨晚睡前我腦海中忽然蹦出了一個想法：真不知道未來會怎么樣，要不然去考個編吧…

這個想法冒出來的那一刻，我自己都嚇了一跳，因為如果放在5年前，考公或者考編甚至是我和朋友們之間互相調侃的表達，類似于“你去考編”“你才去考編”，但現實情況是，那些和我一起調侃的朋友們，真的都在考編…

我有一位在超級大廠做研發的理工科朋友和我說，周圍同齡的、且同為理工科的同事都在琢磨著考教資和教師編，研究生文憑的都打算去教數學物理，有些博士文憑的都想去大專里教書躺平。沒有人在意自己未來到底是在某超級互聯網公司工作，還是在某二線城市的職業技術學校工作，只要有雙休、不需要無償加班到晚上十點，不用時時刻刻擔心自己被辭退就行了。而我的文科生朋友，在經過了1年多的考試奮斗之后，終于有機會獲得一個高中語文老師的崗位，早上6:40需要坐在教室里看早自習，晚上10:40晚自習結束才能下班，一天15個小時，一周五天，再加周六補課，一直和祖國未來的花朵呆在一起，主打一個滿滿都是青春活力。

但似乎這樣的“穩定的”制度內生活，成為了很多人的首選。

為什么會出現這樣的情況呢？

最近社交媒體上流行著一個新說法，叫“經濟上行期”，大家都在懷念2014年到2019年的社會，說那是一個充滿活力，遍地是機會，籠罩希望的社會，考公考編是要被拿來調侃的，人人都想進大廠、創大業，賺大錢。就不說經濟上行期的社會是什么樣的了，我可以和大家分享一下經濟上行期的新聞與傳播專業是什么樣的。

【那時候天真還不是貶義詞】

第一個最直觀的感覺，就是大部分人都能擁有一個還不錯的工作。我20年從南大新傳專業畢業時，其實真正的經濟上行期已經過去了，但剩下的余暉依然是波及到了我們最后這批處在紅利期的人。周圍除了有考公去外交部、去香港讀博的朋友，其他大部分人都進了所謂的“大廠”，即使是文科生一入職就是24萬年包。如果說本身985碩就是門檻，那我專轉本后進了MCN做商務的朋友，在20年到21年前后，月薪最高時達到過5萬一個月。這當然和個人能力有關，但也和社會需求有關。

第二個感受，就是那時還有很多很執拗、很理想主義，或者說很天真的人。那會我們班上有個同學說自己想做深度報道，所以讀書期間她就會一個人前往某些新聞現場做調查寫報道，畢業后她也選擇了被人說日薄西山的紙媒，經常在朋友圈抱怨大夏天蹲點采訪的時候山里的蚊子太多了腿都被咬腫了，但也就是這樣一篇篇報道地寫啊發啊，最終讓她成為了央視的記者。那會的我們也是如此，天不怕地不怕的就是寫，在連炸兩次號的那年，我記得我在晚高峰的車流里，看著逐漸西沉的太陽，對自己說：沒關系，繼續寫，因為我們終將改變潮水的方向。

那會我們開畢業論文指導會，我那位年近60的導師對我們每個人的選題評判標準是“酷不酷”，他希望我們的選題不要太安全、不要太平淡。畢業時我說我要永立潮頭，老師回：

“人生不永立，方為真自由”。

那會主體性這個詞還沒流行，但我的導師將這個詞的內涵全部融入在了這10個字里。

還有，那時的新傳考研很熱門，還沒有“學新聞就打斷腿”這樣的說法，很多來選擇新傳考研的人都會說：我真的很喜歡這個專業，我也真的想成為一個記者，特別是成為戰地記者，或者調查記者。鮮少有人把自己本科不好掛在嘴邊，求穩是下下策，我討厭說性價比，因為去更好的院校，看更大的世界才是內心期許。理想主義的野心可以大聲說出來，沒有人會嘲笑你，也沒有人會說你太天真，那會我會非常真誠的對每一位賽博朋們說，只要敢想就一定可以；而現在我也會非常真誠地說，這個學校很有性價比，這個學校性價比比較低，我們不能太天真…

此刻我在懷念這些過往的時候，的確覺得那段日子的確是耀眼的，是閃閃發光的，因為人是有選擇的，我可以在【安穩但幸福】和【高風險但高回報】之間抉擇，而不是像現在這樣，用高風險，博一個安穩但窘迫的生活。

【人要對抗社會規律嗎】

即使回憶了這么多過去看起來很美好的片段，但說實話，我并不喜歡經濟上行期這樣的說法。

因為這樣的說法會產生二種陷阱：

第一是過度美化過去，當我們回味“經濟上行期”時，其實也只是看到了其中向好的、有利的一面，卻忽略了背后如消費主義和資本對個人的捆綁等問題。“經濟上行期”和“經濟下行期”的說法雖有道理，但一味強調這樣的詞匯，可能會導致人們將個體困境簡單歸因于 “整體下行”，并產生“反正大環境都不好，我還能怎么樣、努力也沒有用”等心態，于是“經濟下行”就會成為個人逃避與擺爛的借口。

第二，這樣的詞匯將個人命運和時代完全地連接在一起，由此塑造了一種似乎個人于時代浪潮中只能隨波逐流的無力感，但如果僅僅是無力也就罷了，關鍵是隨波逐流又會加劇社會內卷。當所有人都在選擇考公、考編和求穩的時候，考公和考編中萬人爭搶一個崗位，就會成為常態，社會無效的內卷，只會讓無力感越來越明顯。

【是的 要對抗】

其實我反而覺得，經濟的周期性運作給人們提供了一個新的思路，那就是所有的人生關鍵期和步步為營的籌劃都是無法對抗經濟周期的：

就像土木工程是曾經炙手可熱的專業，現在就業卻越發困難；就像很多人用了一輩子的存款買了房，卻不得不面臨房價的巨大波動；就像拼了命的讀書升學，卻發現學歷會貶值。人在社會結構性變動面前是無力的，每個自以為把握住時代風向的人都有可能被社會甩在身后。

但人在自己的人生中永遠會擁有主動權，唯一不會讓人后悔的選擇，永遠是“我想要”，而不是“我應該”。

經濟周期可能會很長，但我們的20歲只有一次。

人生不永立，不去追求所謂正確的選擇和關鍵的道路，不在乎經濟周期遵從本心，方為真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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