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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探尋體制與人性共生關系的鮮活樣本;
★ 呈現(xiàn)權力規(guī)則下人性的斑駁光譜;
★ 映射改革深水區(qū)的復雜脈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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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不見王》
楊少衡 著
作家出版社
新書介紹
楊少衡擅長將宏大命題沉降到毛細血管的敘事策略,書寫“去奇觀化”的基層官場日常,將招商引資、防汛抗臺等“平庸政務”引為小說故事主場,主人公在政績沖動與民生訴求、原則與情面、程序正義與現(xiàn)實困局間反復校準,鋪陳出更具現(xiàn)實質(zhì)感的政治圖譜,映射出改革深水區(qū)的復雜脈動。
他的小說不是權力斗爭的快意恩仇錄,沒有劍拔弩張的正邪對抗,也不制造清官神話的幻覺,拒絕廉價的解構狂歡,始終保持著對體制復雜性的敬畏與思辨,冷靜呈現(xiàn)權力規(guī)則下人性的復雜光譜。這種寫作姿態(tài),標志著中國官場文學從道德審判走向人文關懷的范式革新,為碎片化時代提供了整體性認知中國的方法論。
作者介紹
楊少衡,1953年生,福建省作家協(xié)會名譽主席。出版有長篇小說《海峽之痛》《新世界》《深藍》,中篇小說集《林老板的槍》《你沒事吧》等。曾獲《人民文學》《小說選刊》《北京文學》等文學刊物小說獎項。
文章試讀
暗自顫抖
1
午夜一點十分,電話鈴響,詹一驥驚醒。
他心知不好。這個時段的電話絕無好事,要不是哪里起火了,就是誰死了。
打電話的是趙光儲,從省城打來。趙光儲的話音里透著緊張,有絲絲氣喘。這人一緊張便口吃,他報告的情況果然具有爆炸性:陳克“跑、跑路”了。
“你不是下午還見過他?”詹一驥詫異。
幾小時前,傍晚時分,趙光儲曾來過一個電話,報稱已經(jīng)與陳克見面,陳答應明日一早與趙一起前來本縣。該報告屬實,并未弄虛作假,電話是趙在陳克的公司里打的。當時趙光儲前去登門拜訪,陳在開會,會中抽空跑出來,到了他的總裁辦公室,與趙光儲匆匆一見。趙光儲代表詹一驥向陳克致意,邀請陳光臨本縣,參加第三屆“蘭花博覽會”開幕式暨相關招商活動。陳克爽快應允,稱感謝詹書記盛情,前些時詹已經(jīng)通過電話相邀,他本人非常愿意借此之機跟詹見一面。詹一驥走馬上任,他自當前去拜會,日后項目上的事情,還要仰仗詹多關照。只因為近期公司遇到一些事,他一時脫不開身。現(xiàn)在事情基本料理清楚了,明天恰好有個空當,那就兵貴神速,先去跟詹見個面,后天參加博覽會開幕式,把幾個意向書一并簽下。趙光儲聞之大喜,與他商定了動身時間,相約屆時到陳的公司會合出發(fā),而后即打電話報告了詹一驥。晚飯后,趙光儲從自己所居賓館給陳克再打電話,想商量一下日程安排的幾個細節(jié),不料電話怎么也掛不通,總是“你所呼叫的用戶已關機”。趙光儲打電話到陳公司里問,一位自稱總裁辦公室的人員稱他們總裁在開會,命不許干擾,只能待會后聯(lián)絡。趙光儲從晚八時一直等到晚十一時,陳克一直在開會,電話始終掛不通。十一點過后,公司總辦的電話也沒人接了。趙光儲感覺不對,趕緊四處打聽,通過各個途徑追問陳克下落,一直追到午夜才得到一條消息:陳克已經(jīng)離開省城,搭乘晚七點航班前往香港。趙光儲大驚,即通過內(nèi)部關系查對了機場相關信息,確認陳克果真已經(jīng)匆匆離境。從陳克所乘航班時間看,他幾乎是在與趙光儲見面之后即動身前往機場。難得陳總裁在準備拎個包啟程跑路的倉促之際還裝得一臉無辜,煞有介事做欣然應邀前來姿態(tài),撒個大謊把趙光儲穩(wěn)住。
“情況比較緊急,這么晚了還是得趕緊向您報、報告。”趙光
儲說。
詹一驥嘆氣道:“你是只夜半烏鴉。”
趙光儲沒聽明白:“詹書記什么意見?”
詹一驥說:“我說咱們運氣好。”
他命趙光儲繼續(xù)核對情況,務必搞清楚。陳克真的跑路了,或者只是臨時出游?以現(xiàn)有情況看,后者的可能性不大,卻也需要準確確定。所謂“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陳總裁跑了,他那些人呢?那個總裁辦公室呢?難道那張大辦公桌和他的總裁椅也都打包搬上飛機,跟他跑了嗎?無論如何得找到一個誰來說說怎么回事。總會有人知道陳克去了哪里,怎么聯(lián)系,必須把那個人找到。
當晚再也無法入睡。詹一驥早早起床,早早來到辦公室,那時天還是黑的,整座縣委大樓只有值班室亮著燈。詹一驥進辦公室后一直坐在辦公桌后邊那張椅子上,兩手搭在椅子扶手上。他看著自己的手指頭,能感覺到它們在打戰(zhàn)、發(fā)抖,止都止不住。
這是恐懼。藏得很深,說到就到。
第二天上午九時,趙光儲發(fā)來一條短信,確認無誤,陳克已經(jīng)失蹤且無從聯(lián)絡。
當時詹一驥在市賓館會議中心參加會議,坐在大會場臺下第一排。當天上午市里召開大會傳達上級會議精神,詹一驥奉命前來參加。他在會場給趙光儲回了一條短信,命趙立刻返回縣城,下午兩點半到縣委小會議室開碰頭會。短信發(fā)走后,詹一驥特意再加發(fā)一句:“最新動態(tài)暫不外傳,目前保密。”
趙光儲回稱:“明白。”
會議結束已是中午,詹一驥在賓館餐廳草草吃點東西,趕緊上車返回縣城。轎車駛上高速后,他靠在轎車后座上睡著了。醒來時轎車已經(jīng)下了高速,沿縣道急奔縣城。詹一驥伸手往口袋里掏,并非拿手機什么的,是下意識動作。他一邊看車窗外閃過的山嶺、林木,一邊情不自禁掏身上口袋,夾克口袋、褲子口袋,逐一掏,左掏右掏都是無用功,什么都沒掏出來。
下午碰頭會參加者為縣里幾個主要人物,書記、縣長、副書記,加上縣委辦主任趙光儲。趙向大家報告了陳克“跑路”的情況,眾人面面相覷,無不表情沉重。
詹一驥說:“咱們得趕緊研究,不要弄出大事。”
縣里事務千頭萬緒,風平浪靜還好,最怕發(fā)生大的意外。陳克雖是從省城“跑路”,卻一定會牽動本縣,引發(fā)諸多麻煩,必須作為本縣一個突發(fā)事件重點關注,加強風險防范。會上即商量了幾條,比較急迫的是明日博覽會與陳克有關的幾個項目合作意向書簽約先撤下來,同時緊急修訂會議材料,把涉及陳克的文字全部刪除,不要在任何地方體現(xiàn),以免引起不必要的注意。
詹一驥說:“強調(diào)一條,目前嚴格保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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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版:鄧 寧
編輯:祁創(chuàng)祎
一審:劉豈凡
二審:劉 強
三審:顏 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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