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旺達飯店》
他是用肉身與世界碰撞的先行者,在四十余年的駐外記者生涯中,足跡遍及全球一百余個國家,曾親歷二十七場革命和政變,親臨火線帶回一手報道;他以深沉的目光注視歷史,用柔軟的心感知他人命運,用簡潔有力的文字搭建起文明間的橋梁。
他就是20世紀波蘭新聞和文學界里程碑式的人物雷沙德·卡普希欽斯基,這位曾六次提名諾獎的“世紀記者”活成了20世紀新聞界的一則傳奇。
今天,要想了解20世紀的強權與戰亂,俯瞰復雜的蘇聯帝國、深入光怪陸離的非洲族群與文化,我們須得跟隨卡普希欽斯基的足跡,在他的作品中重新走入那段漫長而復雜的人類歷史。
作為了解蘇俄的必讀之書,《十一個時區之旅》記錄下了卡普希欽斯基橫跨蘇聯十一個時區,穿越整個蘇聯的廣袤地域,走遍十五個加盟國的旅程,呈現了一個真實、復雜、充滿矛盾的超級大國;
《與希羅多德一起旅行》記錄下了卡普希欽斯基對異域與他者的覺醒之路,正是在旅程中他發現了自己一生的志業——前往罕有人至的遙遠角落,理解和講述世界的多樣性,在參差多態的現象中尋找普世真理;
而《太陽的陰影》記載了卡普希欽斯基在30多年間深入非洲大陸的所見所聞,書中展現了最真實的非洲圖景:那里有仿佛世界誕生之初的極致美景,同時也是無數部落、民族、文化和勢力交織的洶涌之海。
“不同的文化就像一面鏡子,我們可以從中審視自己,以更好地了解自己——每個早晨,鍥而不舍,一次又一次地踏上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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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非洲
我在這里已經一個星期了,試圖了解阿克拉。這座城市就像是從灌木叢和叢林中爬出來的一個小鎮,經過不斷的自我復制與過度擴張,最終停在了幾內亞灣的海岸邊。阿克拉是平坦的,大多是簡陋的低矮平房,偶爾有兩層以上的樓房。這里沒有復雜的建筑風格,沒有奢華和排場。普通的灰泥墻,墻面是奶油色、淺黃和淺綠。墻上布滿水痕。雨季剛剛過去,留下了無盡的斑點、馬賽克、奇異地圖和繁復花紋組成的星空圖,如同抽象的拼貼畫。市中心的建筑很緊湊,車水馬龍,人聲鼎沸,而生活就在街頭上演。街道是車行道,兩旁是露天的排水溝。沒有人行道。汽車和人群混雜在一起,行人、汽車、自行車、手推車,還有牛和羊—所有的東西都一起流動。沿著整條街道的兩邊,在排水溝的后面,家庭生活和經濟生活的場景正在展開。婦女們在搗木薯泥,在炭火上烤芋頭,煮著各種食物,兜售口香糖、餅干和阿司匹林,洗衣服并晾曬。仿佛有一條規定,要求所有人早上八點必須出門,待在街上。實際原因并非如此:房子太小了,破舊又擁擠。室內沒有通風,空氣滯悶,氣味也難聞,幾乎無法呼吸。此外,待在街上還可以參與社交生活。婦女們不停地交談,喊叫,手里比劃著,放聲大笑。站在鍋盆旁邊,她們有絕佳的觀測點,可以看到鄰居、行人、整條街,聽到爭吵和閑話,關注正在發生的各種事情。一整天,人們都在人群中活動,呼吸著戶外的空氣。
庫馬西坐落在綠樹和鮮花之間,位于平緩的山丘上,就像一座巨大的、允許人們定居其中的植物園。這里的一切似乎都對人類充滿善意——氣候、植物,還有這里的人。清晨雖然只有短短幾分鐘,但卻美得令人驚嘆。周圍一直是黑夜,忽然間,太陽從里面游了出來。游?這個動詞似乎暗示著某種緩慢的過程。但實際上,太陽就像一顆球被人從山后猛地拋出。你立刻看到那團火球,它離你那么近,甚至讓人感到一絲恐懼。而且這團火球還在朝你移動,越來越近。
太陽的出現就像發令槍,整個城市即刻開始運轉。仿佛人們整夜都蹲守在他們的起跑線上,現在太陽一聲令下,他們立刻邁開腳步,奔向前方。沒有任何過渡階段,也沒有準備時間。街上頓時擠滿了人,商店開門,篝火和廚房冒出炊煙。
《鏡子》
黑夜降臨是非洲人最愿意聚在一起的時候。沒有任何人想在這時候自己待著。自己?這代表了不幸,是來自地獄的懲罰!這里的孩子們也不會早早睡覺。全家人、全氏族、全村人——所有人要一起踏入夢鄉。
我們開車穿越烏干達的時候,這個國家已經在夜的窗簾后沉沉睡著。維多利亞湖應該就在附近,還有安科累王國和托羅王國、穆本德的牧場、默奇森瀑布,應該都在附近。這一切就像煤渣般沉淀在黑夜的底部。夜晚寂靜無聲。汽車的前燈深深地穿透了黑暗,一群瘋狂的蒼蠅、馬蠅和蚊蟲在光芒中旋轉飛舞,它們不知從哪兒突然冒出來,在短暫的一瞬間,在我們眼前演繹它們生命的角色:昆蟲狂舞,然后被疾馳中的汽車的前蓋無情地撞碎。
埃塞俄比亞中部是廣袤的高原,無數懸崖和峽谷縱橫交錯其中。雨季時,湍急的河流沿著這些深谷流淌。其中一些到了夏季會干涸,消失,露出干裂的河床,風在上面揚起黑色的塵土——被太陽烤干的泥漿。在這片高原之上,時而會有三千米高的山峰兀自突出,但它們與白雪皚皚的阿爾卑斯山脈、安第斯山脈或喀爾巴阡山脈卻毫無相似之處。這些高山由風化的石頭組成,呈銅褐色,山頂平坦而光滑,甚至幾乎可以當作天然的機場。乘飛機從這些山峰上飛過,可以看到建在上面的沒有水源和電燈的簡陋茅草屋和泥坯屋。你立刻會想到:那里的人怎么生活?靠什么生活?他們吃什么?他們為什么要待在那兒?正午時分,在這樣的地方,大地的溫度一定就像滾燙的煤渣,灼燒他們的腳,把一切都變成灰燼。
傍晚時分,我們一同坐在大樹下,一個姑娘遞給我一小杯茶。我聽著這些人的講述,他們堅毅的面龐閃著光芒,如同烏木雕刻而成,融入了靜止的黑暗之中。我不太能聽懂他們說的話,但他們的聲音是那么的嚴肅認真。他們在說話的時候,認為自己是要對本民族的歷史負責的。他們必須將歷史完整保留并繼續發展。沒有任何人能說“你們去讀一讀關于我們歷史的書吧”。因為從沒有人寫過這樣的歷史書,根本不存在這樣的書。除了現在在這里講述的歷史,其他歷史都不存在。這里永遠不會出現歐洲那種“科學歷史”或“客觀歷史”,因為非洲的過去沒有文件或記錄,每一代人都是一邊聽著別人傳授給他的版本,一邊對這個版本進行修改,不斷地改變、轉變、修訂和修飾它。但正是通過這種方式,歷史擺脫了檔案的沉重,擺脫了數據和日期的嚴格要求,歷史在這里呈現出最純粹的、如水晶般晶瑩剔透的形式——神話。
——《太陽的陰影》
《盧旺達飯店》
02
印度
我聽從了接待員的建議,乘公共汽車前往貝拿勒斯。車子駛過賈穆納河和恒河的河谷,駛過平坦、綠色的鄉村,其間點綴著農民的白色身影,他們在稻田中涉水,用鋤頭挖地,或是頭上頂著包袱、籃子或麻袋。但窗外的景色不斷變化,眼前常常是一片廣大的水域。這是秋汛的季節,河流變成寬闊的湖泊,變成好一片海。岸邊有赤腳的災民扎營。他們在水上漲前撤離,但仍住在水邊,只離開必要的距離,一旦洪水后退就立即返回。在行將結束的日頭那巨大熱浪的輻射中,水蒸發了,乳白色的、靜止的霧氣籠罩在一切事物之上。
我們抵達貝拿勒斯時天色已晚,夜幕已經降臨。這座城市似乎沒有郊區,而郊區通常會讓人來到市中心之前有所準備;在這里,人們突然就從黑暗、寂靜和空曠的夜色進入燈火通明、擁擠喧鬧的市中心。為什么這些人蜂擁而至,擠擠挨挨,而明明在旁邊就有那么多的空地,能容得下每個人?下車后我四處走了走。我到了貝拿勒斯的城鄉交界處。在黑暗中,一邊是寂靜無人的田野,另一邊是城市的建筑,人口密集,熙熙攘攘,燈火輝煌,嘈雜的音樂聲此起彼伏。我無法理解這種對擁擠生活的需求,對摩肩接踵的需求,對無休止的推搡的需求—尤其是那邊不遠處就有那么多空地。
當地人建議我夜里不要睡覺,這樣我就可以在天還黑的時候到恒河岸邊,在河邊的石階上等待黎明的到來。他們說:“日出非常重要!”聲音里回蕩著對真正崇高事物的期待。
當人們開始聚集在河邊時,天確實還很黑。單獨的,成群的。整個家族。朝圣者的隊伍。拄著拐杖的瘸子。瘦骨嶙峋的老人,一些被年輕人背著,還有一些—扭曲、疲憊 —靠自己在柏油路上艱難地爬著。牛和山羊跟在人們后面,成群的消瘦病弱的狗亦是如此。我也加入了這場詭異的神秘劇。
走到河邊的臺階并不容易,因為那前面是狹窄、憋悶、骯臟的小街,擠滿了乞丐,他們沒完沒了地糾纏朝圣者,同時發出令人難以忍受的可怕而刺耳的哀鳴。最后,經過各種通道和拱廊,人們出現在直達河邊的臺階頂端。雖然天還沒亮,但成千上萬的信徒已經在那里了。有些人興致勃勃,擠著往前走,誰也不知道他們在往哪里擠,出于什么目的。另一些人以蓮花式打坐,手臂伸向天際。臺階的最下面被那些進行凈身儀式的人占據著—他們蹚進河里,有時會把自己完全浸入水中。我看到一家人正在為肥胖的祖母進行凈身儀式。老奶奶不會游泳,一下就沉到了
水底。家人沖了過去,把她帶出水面。老奶奶大口大口地呼吸空氣,但他們一松手,她就又沉下去了。我可以看到她鼓起的眼睛,驚恐的臉。她再次下沉,他們再次在渾濁的水中尋找她,再次把她拉上來,她已經奄奄一息了。整個儀式看起來就像酷刑,但她沒有反抗地忍受著,或許還心懷狂喜。
此時的恒河遼闊寬廣,水流緩慢,邊上是一排排的木柴堆,上面燃燒著幾十、幾百具尸體。好奇的人可以花幾盧比坐船去這個巨大的露天火葬場。赤著膊、滿身煙灰的人在這里忙碌著,還有許多年輕的男孩。他們用長桿調整柴堆,以便氣流更通暢,使火化更快進行;尸體的隊伍沒有盡頭,得等待很久。斂尸工將仍在發光的灰燼耙開,推進河中。灰色的骨灰在水波上漂浮了一會兒,但很快,被水浸透,就沉入水中,消失不見了。
——《與希羅多德一起旅行》
《上帝之城》
03
沃爾庫塔
沃爾庫塔位于科米共和國,在北極圈內。二十世紀二十年代,這里發現了大量煤礦。一個煤炭工業區迅速形成,其建造者主要是囚犯,恐怖政策之下的受害者。幾十個勞動營拔地而起。很快,沃爾庫塔就像馬加丹一樣,成了一個象征,一個喚起憂懼的名字,一個可怕的、往往是有去無回的流放之地。為之添磚加瓦的,還有NKVD的窮兇極惡,煤礦中致命的勞役、導致囚犯大量死亡的饑餓,還有噩夢般的令人難以忍受的寒冷。這里的酷寒折磨著手無寸鐵、衣不蔽體、長期挨餓的人們,耗盡他們的忍耐力,讓他們成為最殘忍的折磨的犧牲品。
如今,沃爾庫塔仍然是一個煤炭工業區,由十三座煤礦組成,它們沿著城市形成一個大圓環。每個煤礦旁邊都有一個礦工定居點,其中一部分就是以前的勞動營,現在仍然有人居住。定居點和礦井之間通過一條環形公路相連,兩路公共汽車在上面相向而行。汽車在這里仍是稀罕物,所以公共汽車是唯一的交通工具。
就這樣,我坐上其中一路公共汽車,去拜訪熱納季·尼古拉耶維奇,我只知道我要找“共青團波西奧萊克”,6號屋。一個小時后,司機停在一個應該是共青團波西奧萊克站的車站,打開車門,給我指了指要去的方向。但他指得很模糊,幾乎可以理解為朝著銀河系數百萬顆星星中的任何一顆走去。但他的模棱兩可并沒有帶來什么后果,因為一下車,我很快就迷失了方向。
起初,我發現自己站在一片漆黑中,什么也看不見。視力逐漸適應黑暗后,我發現周圍是積雪覆蓋的山丘。強風每隔一會兒就會吹襲山巔,把大片的雪花掀向天空,仿佛山頂上噴發出白色的巖漿。到處都是“雪山”,沒有燈光,沒有人煙,我冷得無法呼吸,一呼吸肺部就會劇烈地疼痛。
《雪人》
自我保護的本能告訴我,要擺脫這種局面,唯一的辦法就是不要離開車站,要等下一班公共汽車來,它遲早會來的(雖然時間已經過了午夜)。但我的本能讓我失望了,于是,在某種致命的好奇心的驅使下,或者僅僅出于輕率,我開始尋找共青團波西奧萊克和6號屋。輕率之處在于我沒有意識到,身處北極圈的夜晚、身處白雪覆蓋的荒原、臉凍得生疼、幾乎無法呼吸,這一切意味著什么。
我徑直向前走,不知道身在何處,也不知道下一步該怎么辦。在某一刻,我看到前方有一個深坑,深坑底部有一棟木制的平房。我滑了下去,沿著結冰的山坡滾了一段路。那是一家商店,門鎖著,上著木柵欄。這個地方看起來安靜而舒適,我甚至想在這里住下來了,但極地探險家的警告浮現在我腦海中,他們說,在冰天雪地的荒原里,這樣一個溫暖的雪凹就意味著墳墓。
我已經快沒力氣了,但仍時不時振作起來再走幾步,就在這時,我看見一個女人的身影,她正在狂風中掙扎,彎曲著身子,弓著背。我拖著身體走向她,氣喘吁吁地說:“6號屋,”然后又說,“6號屋。”聲音里充滿希望,好像我的全部救贖都藏在這個地址中。
“你走錯方向了,師傅。”她大聲喊道,好蓋過風的聲音。“這是去礦井的方向,你應該……朝那邊走。”她也像公共汽車司機一樣,用手指了指銀河系數百萬顆星星中的一顆。
“不過我也要去那里,”她接著說,“走吧,我帶你去。”
——《十一個時區之旅》
《雪人》
“世紀記者”雷沙德·卡普希欽斯基
20世紀波蘭新聞和文學界里程碑式人物
曾親歷火線與政變,以肉身碰撞世界
用文字記錄真實的歷史與復雜的人性
最終搭建起文明的橋梁
原價219元,現在僅需120.45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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