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亞美尼亞首都埃里溫的山坡上,那簇燃燒了 50 年的火炬從未熄滅。它映照著黑色石碑上 “1915-1923,150 萬靈魂在此安息” 的字樣,仿佛在無聲訴說著一段被刻意掩蓋的人間地獄。
這段讓世界沉默的歷史 ——20 世紀第一場種族滅絕,亞美尼亞人遭遇的那場慘無人道的災難。
帝國黃昏下的 “二等公民”
19 世紀末的奧斯曼帝國早已風光不再,就像個破布袋子,到處漏風。而亞美尼亞人,作為帝國里的 “二等公民”,日子過得苦不堪言。他們信基督教,卻要交比別人多的稅,當官沒份,出門還得帶特別的身份證。
偏偏亞美尼亞人擅長經商,絲綢茶葉、錢莊生意做得風生水起,手里有了錢,就有人想跟巴爾干國家一樣獨立。這可惹惱了奧斯曼帝國的老爺們,在他們眼里,亞美尼亞人成了必須除掉的沙子。
1894-1896 年,哈米德二世當政時,東部各省就以 “平定叛亂” 為名,對亞美尼亞人痛下殺手。村子被燒,男人被捆著扔進河里,這一波就奪走了幾十萬人的性命。
1909 年,阿達納地區的穆斯林暴民沖進亞美尼亞街區,見人就砍,商店被搶,教堂成了黑炭,三萬多人慘死街頭。血債一筆筆累積,為后來的大災難埋下了伏筆。
知識分子血色夜,大屠殺拉開序幕
1915 年 4 月 24 日晚,伊斯坦布爾的街上馬蹄聲、呵斥聲不斷。軍警拿著名單,挨家砸門,把亞美尼亞的醫生、作家、教士和社區頭領一個個拽出來。不管是剛穿好衣服的,還是抱著沒睡醒孩子的,總共 650 多人,當晚就全被處決。
這哪是抓 “異見分子”,分明是要除掉亞美尼亞人中最有頭腦、最能領頭的人,讓他們沒了說話和記事的人。這一天,成了 20 世紀第一場種族滅絕的開端,也成了亞美尼亞人紀念大屠殺的日子。
死亡行軍,女性的地獄
1915 年 5 月,奧斯曼帝國議會通過《特西爾法》,打著 “戰時安全措施” 的幌子,給驅逐亞美尼亞人找借口。
各省官府帶著憲兵挨家敲門,不管老人孩子,都被趕到村口,背著破包袱上路,說是要遷到敘利亞沙漠 “開墾新土地”,可那地方只有沙子石頭,草都長不活。
家里的財物被搶光,說是 “戰時征用”,一分補償都沒有。路上,憲兵不管飯,人們渴了喝臟水,餓了啃樹皮。男人走著走著就被拉到路邊槍斃,尸體扔溝里。
而女性的遭遇更是慘不忍睹。年輕女人被土耳其兵拽走,有的成了軍官小妾,有的被賣到妓院,遭受無盡的奸辱。
阿娜希特就是其中之一,她從埃爾祖魯姆被趕出,抱著 3 歲的兒子走了 28 天,鞋磨穿,腳底板全是血泡。
憲兵只給過兩次發霉的面包,她大部分喂了孩子,自己靠樹皮野草充饑。在敘利亞沙漠邊緣,她發現兒子沒了呼吸,死死抱著孩子尸體,直到第二天和孩子一起沒了氣息,尸體被野狗拖進沙丘。
集中營里的絕望
到了敘利亞,幼發拉底河沿岸蓋了 25 座集中營,說是 “安置點”,實則是圈人的籠子。里面沒吃沒喝,還流行霍亂,今天抬出去十個,明天又病倒一片。這一路下來,十個人里能活一個就算命大,一百多萬亞美尼亞人就這樣消失。
百年否認,真相從未被掩埋
1923 年土耳其共和國成立后,官方把這事從歷史書里抹去,說只是 “戰時遷移”,死人是因為 “霍亂流行”“土匪襲擊”,不承認是故意殺人。
1934 年還立法,公開說 “亞美尼亞大屠殺” 就得蹲監獄,這條法律用到 21 世紀,學校課本不提,博物館也找不到痕跡。
2007 年,土耳其作家赫蘭特?丁克因寫爺爺是大屠殺幸存者,被 17 歲極端分子當街槍殺,兇手還笑著說 “為了國家榮譽”,可官方至今沒給徹底說法。
盡管聯合國 1978 年認定這是 “20 世紀首次種族滅絕”,法國、美國等 30 多個國家也承認,但土耳其仍不認,還在國際會議上爭吵,甚至威脅撤回北約軍隊,這也成了它加入歐盟的阻礙。
如今,埃里溫紀念館墻上,志愿者花 30 年搜集的 100 多萬遇難者姓名熠熠生輝,全球的亞美尼亞基因庫幫助流亡后代尋找根源。那些被抹去的 “異族人”,那些沒編號的靈魂,正通過名字和基因找回生命重量。
火炬依舊燃燒,孩童手印模型靜靜陳列,它們都在訴說真相。歷史不容否認,銘記這段血淚史,是為了不讓 “集體利益” 的刀子再砍向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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