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三十萬陪嫁不是還躺銀行里呢嗎？剛好給你小叔子拿去湊個首付，他談了個對象，房子得趕緊定下來。”

婆婆這句話，是在一個普通的周末飯桌上說出口的。

我手一頓，剛夾起來的雞塊掉回碗里，湯汁濺了我一袖子。

“媽，您說什么？”我語氣不太平，努力克制著情緒。

婆婆倒是一點都不覺得這話有多驚人，悠悠地喝了口湯，繼續說道：“你陪嫁錢放著也是放著，不如成全你小叔子一樁好事。再說了，你是嫂子，幫襯弟弟也是應當的。”

我抬頭看向老公李磊，他正埋頭扒飯，仿佛沒聽見似的。

“李磊，”我叫他，“你怎么說？”

他抬頭看了我一眼，嘴角動了動：“小濤是我親弟，他要結婚，咱們家里幫一把也正常。”

“是我們家里幫？那這三十萬，是‘我們’的嗎？”

我盯著他，語氣陡然冷了下來，“李磊，我再問一遍，那是我爸媽給我陪嫁的錢，你記得嗎？”

李磊支吾了一下：“可你也說過，咱是一家人。”

“可你家人好像只記得你親弟弟，從不把我當家里人。”我轉向婆婆，“媽，我爸媽結婚時也是借了錢辦的酒席，三十萬是他們一分一分攢的，給我做保障的，不是給你兒子買房的。”

婆婆“啪”地一聲放下筷子，眉毛立起來：“你這人怎么這副樣子？你進我李家門，錢就是李家的，哪還有你自個的？你做嫂子的，難道不該為弟弟出點力？”

我冷笑：“他結婚我當然高興，可你讓我拿我爸媽的錢去成全你小兒子，憑什么？李磊結婚時你們出多少錢你心里沒數？這會倒好，把我當提款機？”

“你別這么說！”婆婆急了，“我們家條件當時確實不好，可現在小濤條件差點，你們不是更寬裕點嗎？”

“我們寬裕是我娘家給我的，跟你沒半毛錢關系。”

飯桌上氣氛凝固，李磊夾在中間，額頭上全是汗。

小叔子李濤倒是自在，在一邊抖著腿：“嫂子，你要是不愿意就直說唄，搞這么大陣仗做什么？”

我一下站起來，拉開椅子：“我當然不愿意。我爸媽沒欠你們李家，更沒義務養你們一家大小。”

婆婆臉憋得通紅，怒聲道：“你是想逼著我給你弟妹拆婚是不是？你這么刻薄，看你以后還能不能在這個家立得住腳！”

我看了看老公，他低著頭一句話不說。我心里涼了一截。

飯后我一個人回到房間，李磊跟了進來，關上門。

“你至于跟媽吵成這樣嗎？”他語氣低落，“不就三十萬嗎？”

我猛地回頭：“李磊，不就三十萬？你自己說這話不心虛嗎？你們結婚的時候，你媽一分錢都沒出，我爸媽又是裝修又是買家電，連你們老家的彩禮都是我爸媽出的。現在你弟弟要娶媳婦了，你媽就盯上我陪嫁的錢？這不是明搶嗎？”

李磊沉默了片刻，低聲說：“那你說怎么辦？”

我一字一句：“我說得很清楚，這筆錢動都不能動。”

他嘆了口氣：“行，我跟我媽說清楚……”

可我知道，他不會真說。他夾在中間慣了，一直是個爛好人。

第二天，婆婆沒有來吃早飯。

下午，她突然把娘家大姑姐喊來家里，說是“評評理”。

大姑姐在客廳一坐，叉著腰：“小梅啊，咱就事論事，你那陪嫁錢是你家拿出來的不錯，可你嫁到李家來，那就是李家的人。李濤是你弟，你不幫襯一把，人家姑娘真要退婚了，你就成罪人了。”

我冷眼看著她：“我還真不背這個鍋。他談婚論嫁跟我一分錢關系沒有，該出的是他爸媽的錢，不是我娘家的。”

大姑姐氣得臉通紅：“你這媳婦太不通情理了！現在的年輕人啊，一個個都自私得很……”

我不卑不亢地說：“那是你們慣出來的。我娘家不是提款機，想讓我出錢，門都沒有。”

大姑姐氣呼呼地走了，臨走還甩了一句：“等著吧，看你以后在這個家怎么過。”

那一晚，李磊徹底跟我吵了一架。他說我太不近人情，說媽年紀大了，說他弟壓力大。我只回了一句話：“你要是覺得他們都比我重要，那你就去跟他們過吧。”

之后的幾天，我們冷戰。

直到一個月后，婆婆真的借錢給李濤湊了首付，但代價是把她自己那套小房子抵押了出去。她來看孫子時，臉拉得比鍋底還黑。

“你這媳婦，把我逼成這樣，真有良心。”

我沒說話，轉身回了房。

李磊那晚坐在我身邊，說：“媽的確做得不對，但她畢竟是我媽……”

我望著窗外的燈光：“她是你媽，可我也是你老婆。從今以后，我們的錢，我們的生活，清清楚楚分明白。”

他低頭沉思許久，點了點頭。

從那以后，我的三十萬原封不動地躺在我的賬戶里。

婆婆再也沒提過“嫂子幫襯弟弟”這類話。

小叔子也順利結婚了，據說新媳婦挺強勢，婆婆反而不敢多說。

而我，也終于在這個家，站穩了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