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全球金融史上,日本房地產泡沫的破裂是一場深刻而長久的經濟災難。以1985年“廣場協議”為起點,日本經濟在隨后的六年內經歷了房價暴漲、杠桿飆升、全民狂熱的繁榮幻象。然而,這場盛宴在1991年戛然而止,房價暴跌、負資產橫行、工資停滯,開啟了長達三十年的“失落時代”。
圖一 日本經濟危機
這并非偶然。一種越來越引人關注的現象是:從開始過度負債到泡沫破裂,似乎總繞不過“六年”這個臨界點。不僅日本如此,美國在2008年次貸危機前也經歷了類似周期,某些國家亦步亦趨。為什么六年成為一道“經濟生死線”?背后隱藏著什么樣的機制與邏輯?
要理解這個規律,首先要厘清“過度負債”的形成機制。
當一個經濟體仍處于高速增長階段,單位投資能帶來成倍的產出,zf和企業的現金流充裕,債務增長可控。這個階段,即便負債增加,往往也不會引發危機——因為“增長”可以償還一切。
但問題在于:高增長不會持續,資本的邊際收益終將下降。
當經濟增速下滑、投資回報率降低,每一筆新增投資的產出開始縮水,舊債尚未消化,新債又不斷堆積,于是就形成了“被動加杠桿”。zf、企業、家庭為了維持表面繁榮,不得不借新還舊、不斷加杠桿,而這正是泡沫生成的“溫床”。
在紙幣時代,這一過程尤其顯著。面對經濟疲軟,各國央行往往采用更寬松的貨幣政策,試圖以流動性刺激復蘇。然而,這些流動性并未有效進入實體經濟,而是堆積在資產市場,推高了房價和股市,形成“資產泡沫”。日本的情況,正是這種機制的典型范式。
泡沫終有破滅之時。而一旦破裂,將會觸發“財富雙殺”:
第一殺:資產泡沫的名義下跌。房地產作為家庭財富的核心資產,一旦價格下跌,房屋現值低于貸款余額,家庭即陷入“負資產”狀態,凈資產為負,陷入破產邊緣。日本上世紀90年代初正經歷了這一過程。
這不僅摧壞了家庭的消費能力,還導致社會信心崩潰、就業機會銳減,工資多年不漲——一個龐大的中產階層被時代拋棄。據報道,目前印度某些城市已經有近一半家庭的房價低于買入價,歷史正在悄然重演。
第二殺:貨幣實際購買力的大幅貶值。表面看,日本某些區域房價橫盤甚至反彈,但若將其對比黃金走勢,卻發現其“實際購買力”貶值超過80%。自2009年起,日本黃金價格從約8萬日元/盎司飆升至接近50萬日元,反映的是日元兌硬資產的持續貶值,如圖二所示。
這不僅是房地產的第二次打擊,更是對居民“存款價值”的隱性掠奪——這正是zf通過“鑄幣稅”向社會收稅的手段。
圖二 黃金現貨對日元匯率
房地產泡沫破裂后,壞賬迅速向銀行系統傳導。為了避免系統性崩潰,zf只能出手兜底。但問題是,泡沫破裂恰逢經濟效率下降,財政收入銳減,zf自身的償債能力也在減弱。
于是,日本zf債務率從1991年的62%一路飆升至今天的230%以上。這場接力賽從家庭傳遞到了國家——家庭破產之后,zf登場“買單”,但zf并不會創造財富,它的“買單”方式不是納稅,就是貶值貨幣。
從實際工資增長率長期為負,到日元持續貶值,日本民眾的財富正在被慢慢吞噬。5月數據顯示,日本實際工資同比下降2.9%,為近兩年來最差水平。這并非短期經濟低迷,而是結構性問題的長期衰退反映。
圖三 財富吞噬
當房價飛漲時,房地產成為全民信仰,“寧離婚也買房”的現象頻現。人們追逐的是資產“暴富”的幻想,卻忽略了泡沫背后的本質是生產效率的下滑與收入增長的停滯。
而當泡沫破滅時,另一種誤導隨之而來:“通縮來了,現金為王。”但現實卻是,zf印鈔應對危機,實際貨幣價值快速縮水,囤積現金反而成了“慢性破產”。
這兩種投資思維——過度杠桿買房和盲目囤積現金,本質上都是對經濟大周期理解的錯位。
在一切法幣、房地產、股市的游戲之外,唯一跳出資本陷阱的方法,便是投資于“自己”。
學習力、創造力、專業力——這些是任何經濟環境下都不會貶值的資產。正如馬斯克所說:“要不惜一切代價投資自己。”
在一個貨幣貶值、資產泡沫輪回、經濟效率下降的時代,這或許是唯一可靠的“高階投資”。
六年魔咒,不是神秘的周期律,而是資本收益率下滑后,經濟自我修復機制失效的體現。當一個國家失去增長動力、資本失去落腳之地,泡沫就會出現;當債務失去償還基礎,泡沫終將破裂。
日本是先行者,也是警示牌。未來任何國家若走上同樣路徑,等待它的,也不會是例外的命運。
特別聲明:以上內容(如有圖片或視頻亦包括在內)為自媒體平臺“網易號”用戶上傳并發布,本平臺僅提供信息存儲服務。
Notice: The content above (including the pictures and videos if any) is uploaded and posted by a user of NetEase Hao, which is a social media platform and only provides information storage servic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