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重慶大足區在第四次全國文物普查工作中迎來新發現:因玉灘水庫水位持續下降,一批精美絕倫的宋代摩崖石刻造像在龍水鎮高坑村金竹灣水域深處重現天日,其藝術風貌竟與聞名遐邇的大足石刻一脈相承。
金竹灣摩崖造像遠景。
究竟這些常年沉于水下的石刻上雕琢了什么,它們的被發現又有何重要意義?7月14日,重慶大足石刻研究院相關負責人道出了答案。
水位退落千年石刻真容重現人間
今春以來,大足區持續少雨,玉灘水庫水位一降再降,正是這看似尋常的自然變化,成為揭開歷史面紗的關鍵。
當水庫水位線退至特定位置,往日深藏碧波之下的一處崖壁逐漸顯露崢嶸。大足石刻研究院文物工作者聞訊而至,在水庫河畔的峭壁上,發現了這組被世人遺忘數百年的藝術瑰寶——金竹灣摩崖造像。
只見這片露出真容的石刻群依崖而鑿,分布在高約3米、寬約6米的狹長區域內。經初步勘察,自左至右共編號6個龕位,總計存有造像約27身。其中,第2至4號龕規模宏大、保存相對完好,成為此次發現的核心;其余龕位則體量較小,或為空龕,或造像風化嚴重。
水波蕩漾間,峭壁上的石刻輪廓若隱若現,如同被時光封印又由自然之手重新掀開的畫卷。水落石出,千年遺跡重見天光,這既是自然氣候的偶然饋贈,更是文物普查工作者敏銳洞察力的必然成果。
龕窟精雕再現宋代造像藝術典范
這片宋代石窟究竟雕琢了哪些內容?大足石刻研究院工作人員一一道來:
其中2號龕為圓拱形制,龕內主尊水月觀音坐高50厘米。盡管面部與右臂、右腿殘損,仍可見其頭戴寶冠,繒帶垂肩,上身斜披絡腋,下著長裙,左臂撐臺,盤左腿端坐于方臺之上。其姿態閑適,盡顯水月觀音特有的自在之韻。水落石出后,其靜謐身影重沐天光,水月觀音的姿態在大足宋代石刻中雖為常見題材,此龕卻因水底沉睡而保存了未被風霜嚴重侵蝕的細節,線條流暢可見。
第3號釋迦說法圖
3號圓拱龕規模最大,龕內正壁主尊釋迦佛結跏趺坐于束腰仰蓮座上。雖面部殘損,但螺發清晰可見,身著雙領下垂式袈裟,左手撫膝。佛像身后浮雕的橢圓形火焰紋背光,焰尖直貫龕頂,極具動勢與莊嚴感。左右弟子合十禮拜,兩側侍者手托器物。龕口外側原有力士守衛,現僅存右側一尊,其怒目圓睜、袒露上身、下著短裙、飄帶飛揚、持物上舉的形象,生動展現了護法神祇的威猛力量。水退之后,釋迦佛與侍立弟子、護法力士重列一堂,仿佛一場凝固千年的說法場景被水波輕柔拂去塵埃,完整呈現。
第4號釋迦說法圖
4號方形龕題材獨特,布局開闊。主尊為懷抱幼童的訶利帝母,梳高髻,著華服坐于方臺。其身右側可見五名嬉戲幼童。右側乳母體態豐腴,盤腿而坐,懷抱幼兒作哺乳狀,雙肩后另各有一幼童。龕外崖壁上還雕刻有禮拜像及肩負長桿者立像。水落而出的訶利帝母懷抱幼童端坐,身邊圍繞嬉戲孩童與哺乳乳母,宋代民間信仰中對多子與護佑的深切祈愿,在這一龕石刻中化為永恒溫情的畫面。
新發現造像為大足石刻寶庫再添新章
此次金竹灣摩崖造像的發現意義非凡。其造像題材——水月觀音、釋迦說法、訶利帝母等,均是大足石刻宋代造像中廣泛流行的經典內容。造像人物雕刻精細,比例勻稱,龕形裝飾特征鮮明,人物造型比例及整體藝術風格,與大足石刻宋代造像如出一轍,無疑屬于同一成熟藝術體系下的產物。
金竹灣摩崖造像全景
大足石刻研究院相關負責人表示,這一發現不僅為大足石刻這一世界文化遺產增添了新的藝術題材實例,更如一把新鑰匙,為學術界深入探究巴蜀地區宋代水月觀音、訶利帝母等造像的演變脈絡、區域傳播與雕刻技藝,提供了不可多得的嶄新實物證據。水落石出處,一段被淹沒的石刻藝術史浮出水面,重新連接起大足石刻的輝煌譜系。
玉灘水庫之畔,宋代工匠的虔誠與技藝因水位下降而重見天日。金竹灣摩崖造像作為第四次全國文物普查的重要收獲,其水落石出的過程本身就如同一則傳奇——自然之力無意間揭開了時間封印,使這組深藏水底的宋代石刻瑰寶重綻光芒,為理解大足石刻藝術在宋代巴蜀地區的繁榮與流布,提供了沉默卻無比有力的嶄新注腳。
新重慶-重慶日報記者 李晟 實習生 胡思佳
原標題:水落石出!沉睡水底的宋代摩崖造像大足現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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