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H20重新獲得對華銷售許可,這兩天到國內參會的黃仁勛也是心情大好。在多次的采訪與對談中,他不僅分享了對產品、技術與競爭對手的看法,也分享了他對AI發展的一些哲學思考。
其中有兩個問題,相信對很多人都非常有啟發。
第一個問題是AI發展以來,就一直引發廣泛討論的:當AI無所不能的時候,我們還要不要學習編程、學習數學這些基礎知識。對這個問題的看法,很多時候也是見仁見智。
作為英偉達的創始人,也是站在當前AI最前前沿的企業家,黃仁勛的觀點還是非常有參考價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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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題一:AI無所不能,年輕人還要不要繼續學習數學、編程這些基礎知識?
黃仁勛:大家常說,AI 可以解決數學問題、邏輯推理問題,甚至可以自己寫程序,因此我們可能不再需要學習這些技能。但這正好是完全錯誤的想法。
事實上,無論你在哪個階段,無論你是否還在編程、是否仍從事工程工作,有一件事始終不能放棄:那就是從“第一性原理”出發去思考問題。面對一個前所未見的復雜問題,必須一步一步地將其拆解,從最基礎的原理出發構建理解。也就是說,要有扎實的基礎知識。所以,不能過度依賴“常識”或“經驗主義”。
因此,我們必須教會人們如何進行第一性原理的思考。否則,就無法具備真正的批判性思維。而如果沒有批判性思維,就無法判斷一個答案——無論是別人給出的,還是AI給出的——是否合理、有邏輯。
我的建議是:當代年輕人仍然應該繼續學習數學、推理能力、邏輯思維,以及編程。即使未來你不需要親自編寫代碼,你也應該理解它的原理。這是第一點。
第二點是,現在幾乎每一個年輕人,都應該盡可能快地開始接觸和使用AI。AI就是新一代的計算機,它讓計算機的能力變得異常強大。但更重要的是,它也變得非常易于使用——因為它理解我們如何與世界互動,無論以何種方式。
而如果你不知道如何使用AI,你只需要對AI說:“我不知道怎么用,請教我怎么使用 AI。”它就會一步一步教你。所以,搭載AI的計算機,已經成為有史以來最強大的“能力平權器”,讓每個人都有可能獲得同樣的認知與創造力起點。
所以,無論你是農民、年長者,還是還不太會使用電腦的年輕人,都必須盡早開始接觸和使用AI。這將真正賦予你力量。
最后,我想說,我對今天的年輕一代感到羨慕。因為這是一個全新世代——他們從出生起,就將伴隨自己的 AI 一起成長。他們將擁有一個 AI 伴侶,能記住你一生中的一切,能夠為你提供建議、教育你、陪伴你。一生中擁有這樣的存在,這種想法令人無比向往。
我羨慕的是,我沒有這樣的 AI 從小就陪伴我,提醒我、幫助我、記錄我人生中的點滴。你想象一下,如果你有一個 AI,你可以問它:“我一歲的時候在做什么?我兩歲、三歲的時候在哪里?和你說過什么話?”而它真的能記住這些,并將這段完整的人生旅程記錄下來。我真希望我們那一代也曾有過這樣的機會。
第二個問題是他和王堅對話時候提到的,如何看待AI與人的關系?
黃仁勛:AI并非只是取代人類智能,就像汽車、飛機拓展了人類的移動能力一樣,現在人工智能將會拓展人類的思考能力。它的工作方式和人類大腦不同,但它能完成一些與我們類似的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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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單獨把這倆問題列出來,是因為這背后牽涉到兩個非常基本的問題:那就是當下我們該如何和AI相處,未來AI將如何影響我們、包括下一代的發展。關于這兩個問題的討論,非常容易滑向兩個極端。
一種是“AI無所不能論”。在這種敘事中,AI被神化成全知全能的超級智能,它可以寫代碼、畫畫、寫新聞、炒股、做科研,甚至還能陪人類談情說愛。人類仿佛只要按下指令鍵,就能坐享其成。
于是,一部分人開始幻想“AI接管一切”的烏托邦,覺得未來社會將進入全民不勞而獲、思想外包的時代——人類可以徹底“躺平”,讓AI完成所有智力勞動。
這種想象看似樂觀,實則是對人類主體性和創造力的放棄。就像汽車的出現,并沒有阻止人類對跑步的熱情,AI的出現也不應該消除人類對思考的掌控。如果人類失去了思考能力,失去了提問和批判的能力,AI提供的不是自由,而是溫水煮青蛙式的困境。
另一種極端是“AI威脅論”。在這種論調下,AI不再是工具,而是潛在的敵人。它會搶走工作崗位、破壞隱私安全、傳播假信息,甚至可能在未來發展出自主意識、反叛人類。
這種觀點雖然出于對風險的敏感,卻往往放大了技術的負面效應,掩蓋了人類可以主動引導和塑造技術方向的能力。更關鍵的是,它可能在政策和公眾心態上造成“技術寒蟬效應”——出于恐懼而過度監管、停滯探索,最終落后于那些更善于擁抱技術變革的國家和社會。
這兩種思維模式看似對立,實則殊途同歸:它們都將人類從AI發展中“邊緣化”了。前者放棄了主導,后者放棄了信任,而真正值得倡導的第三條道路,是“積極而審慎的人機協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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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既不應把AI看成救世主,也不該將其視為末日使者,而應該視它為一項和印刷術、電力、互聯網一樣的底層通用技術。如果說汽車、飛機的出現,把我們帶到了物理的遠方,那AI的出現則會把我們帶到智慧的遠方。
如果對比工業革命對GDP的影響就會發現,在工業革命之前,人類的經濟在低速甚至零增長的狀態下持續了上千年,直到工業革命之后才出現了大爆發。這中間很重要的一點,就是人類的體力和時間,在機器的幫助下,開始有了杠桿效應。蒸汽機不僅提升了個人的單位生產效率,而且可以24小時運轉不息。也正是在機器的杠桿效應下,人類才走出了歷史學家口中的“停滯的千年”。
如果把這種效應,對應到AI領域來看。AI的出現是人類在思維和智慧上,第一次有了外部工具的增強效應、杠桿效應。人類的創造力,或許也會像工業革命后的GDP那樣,迎來一次前所未有的大爆發,整個社會的創新密度與迭代速度是否也將指數式躍升。
當然,這種躍遷不是自動發生的。它有兩個前提:一是我們是否有足夠普及、開放、可調度的AI系統;二是人類是否準備好成為“增強的人”,而不是“依賴的人”。
如果我們真的具備了以上兩個條件,或許我們正站在一次“認知革命”的門檻上——一場繼工業革命之后,更深刻、更底層的文明躍遷。
在這個過程中,你可以不做AI的創造者,但你一定要是AI的駕馭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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