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電視劇《雍正王朝》中,有這樣一個匪夷所思的謎團——
為何剛被升為直隸總督李紱,不抓緊時間回京面圣謝恩,反倒跑到河南去找田文鏡的麻煩?
又為何明知田文鏡是在幫雍正推行新政,李紱還要冒著得罪雍正的風險去參田文鏡?
難道李紱此舉真如他所說的那樣,是為了幫好友出氣,為了給讀書人爭個臉面,亦或者說,李紱此舉的真實目的,其實也是為了阻止雍正推行新政?
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這篇文章要揭秘的,就是隱藏在這件事情背后的真實隱情。
決裂:不明智的舉止
為了整頓吏治,改變旗人不勞而獲的情況,雍正決定劃分土地給旗人,讓旗人自耕自種,自食其力。
然而整頓旗務的這項政策,雍正剛一提出就遭到了老八允祀和上書房大臣的抵制。
在內部會議上,見老八、隆科多以康熙遺訓為由來反對,而馬齊雖未明言,但也流露出了反對的意思。
于是,雍正兩次暗示漢臣張廷玉發言,希望他能站出來表態支持這項新政。
可張廷玉恰恰礙于自己漢人的身份,不愿因此而被孤立,所以當時選擇了沉默,而雍正見此,惱怒地訓斥張廷玉:“巧言令色。”
那天的內部會議就這樣不歡而散,而冷靜下來的雍正也意識到了他的失言,于是單獨留下了張廷玉。就在這次君臣私下里的交談中,張廷玉對旗務整頓的推行,提出了兩個建議——
其一,名頭要合理,還要響亮,整頓旗務,要說是“重農興邦”;
其二,推行新政關鍵在于推行的人,由此要選一個合適的人當直隸總督:
“以臣看來現任的直隸總督,絕不敢得罪旗人,要想整頓旗務,必須派一個有聲望、剛直果敢的人,去接任直隸總督。”
張廷玉的建議,雍正悉數采納了,只是關于直隸總督的人選,他一時還拿不定主意。
在雍正的心中,各方面條件都符合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時任湖北巡撫的清流領袖李紱。可讓雍正猶豫的是,李紱在湖北一任上,并沒有積極推行“一體當差、一體納糧”的新政。
最終,在雍正與老十三允祥的商討下,考慮到李紱未必會抵觸旗務整頓,而其清流領袖的地位,對推行旗務整頓有極大的促進作用,所以還是決定由李紱來擔任直隸總督。
然而,李紱收到晉升直隸總督的任命,在赴京的途中,卻意外去了正由田文鏡推行“一體當差、一體納糧”的河南。
在此之前,雍正和老十三商議如何推行旗務整頓時,掌管刑部的老十三就向雍正透漏了河南總督田文鏡所處的困境:
“……說是田文鏡在河南,推行官紳一體當差、一體納糧過于操切,弄得當地的士紳惶惶不可終日,現在許多河南籍的京官,正在暗中串著要‘倒田’。”
而之所以田文鏡會有這般處境,就是因為他在推行新政時,用強硬的手段打壓了那些抵制新政的士紳,其中就罷免了李紱的好友羅鎮邦等人。
那么在這種局勢下,李紱為何會突然出現在河南呢?
李紱到河南,最先去見的就是當地士紳集團的代表——河南學政陸生楠,隨后才約田文鏡在私下里的交談。
交談中,李紱以清流領袖的身份直接干預起了河南的政務,對田文鏡所下的諸多命令,提出了反對的意見。
見此,田文鏡自然不會相讓,二人當場撕破臉后,李紱放下狠話,要上折子參田文鏡:
“你說我結黨我就結黨,我倒要為天下讀書人爭個臉面!”
李紱離開河南后,果然第一時間上折參了田文鏡,而原本就在暗中籌劃要“倒田”的清流,見李紱打響了第一槍,紛紛上折予以響應。
當老三允祉得知李紱參田文鏡的這件事后,當場就批評了李紱:
“巨來呀,你這官還沒有做通!田文鏡像不像話,有御史,還有河南的官員出面說話,你是直隸總督各管一方,你參他沒有私心也有了私心,你想皇上會怎么看吶。”
李紱虛心接受了這一番批評,隨后說道:
“王爺訓誨的是!但田文鏡對讀書人太苛刻,在河南把我幾位朋友都給整慘了。”
到此,第一個問題出現了——
李紱明知道田文鏡與河南官員之間的矛盾,源于河南所推行的新政,那么剛被雍正晉升為直隸總督的李紱,為何要介入其中?他就不怕由此引來雍正的猜疑與不滿?
難道他參田文鏡的目的,真如他跟老三說的那樣,是出于為朋友討公道,為讀書人爭臉面嗎?
可已經位居直隸總督這般高位的李紱,真會有這般書生意氣嗎?
要知道“官做大了,可就沒有了書生”,他的心中若有書生意氣,又豈會坐到總督這樣的位置。
因此,所謂的“意氣之爭”,不過是李紱掩飾他真實目的的一個說辭。
那么李紱的真實目的又會是什么呢?
難道他和那些想要“倒田”的清流一樣,也是為了抵制雍正的新政嗎?
辭職:詭異的態度
李紱和一眾清流參田文鏡的折子遞上去后,虎視眈眈的八爺黨從中看到了攻擊雍正的機會,于是,在軍機處,老八允祀伙同隆科多逼迫雍正立即處理田文鏡。
可雍正又豈能處理田文鏡,在這一事件中,他要推行下去的新政已和田文鏡捆綁在了一塊,可謂是“一損俱損”。
因此,在張廷玉的輔助下,雍正決定派弘歷和劉墨林去河南查明真相,就這樣李紱等人的折子暫時被壓了下來。
可不久之后,河南當年的鄉試卻發生了生員集體罷考的惡劣事件。
弘歷一到河南,就撞上了生員罷考的這件事,在弘歷的勸說下,事情并沒有發展到不可挽回的地步。
可即便如此,李紱和一眾清流還是抓住了這次機會,對田文鏡展開了更進一步的攻擊。
注意!
在這次參田文鏡的奏折中,李紱并沒有和清流們一同上聯名折,而是單獨上的折子。
雍正一見清流的聯名折,腦中不由地浮現起了不久之前,清流聯名上折逼迫他除掉年羹堯的那一幕,在新仇舊恨的加持下,雍正當場撕了聯名折。
也正是在這一次,雍正突然意識到清流可能已經結成了前明的“朋黨”。
察覺到這一點,雍正立馬去跟老十三商議對策。
對此,老十三給出的態度是,為了避免得罪清流這股勢力,建議雍正對田文鏡予以“小懲”來平息清流的怒火。
一聽老十三的話,雍正當即就表明了態度:
“朕絕不會懲處田文鏡……何況他們這么做,表面上是沖著田文鏡,可是骨子里卻沖著新政來的,沖著朕來的……任何人不管誰,干擾新政的推行,朕絕不讓步絕不姑息,哪怕是得罪了全天下的讀書人,朕也在所不惜!”
看似雍正狠話撩得邦邦響,險些沒把老十三直接給氣歸天,可真到面對清流的時候,雍正卻并沒有拿出強硬的手段來硬撼清流,心中還是抱著“能不得罪就不得罪”的容忍態度。
弘歷和劉墨林從河南回來,拿到了對田文鏡有利的實據,見此,雍正叫來清流的代表——李紱、謝濟世、陸生楠三人,召開了一場小范圍的研討會。
在這場會議上,雍正特命劉墨林為發言人,來應對李紱等人的提問。
一開場,謝濟世就以“生員罷考”來說事,直接問道:
“請問河南的生員為什么罷考?”
對此,劉墨林答道:
“表面上,是因為田文鏡罷免了羅鎮邦他們,實際上,是反對‘士紳一體當差、一體納糧’。”
劉默林話音剛落,李紱不等一旁的謝濟世和陸生楠說話,就直接追問道:
“他們為什么反對‘一體當差、一體納糧’?是因為新政本身不好,還是因為田文鏡試行新政有偏差?”
注意!
正是李紱的這一問,證實了他參田文鏡的目的,跟其他清流不一樣,并非是為了抵制雍正想要推行的新政。
要知道,李紱的這句追問,是一個“選擇問句”。
也就是說,他并沒有直指新政的好壞,而是為新政留下了足夠的余地——未必是新政不好,也可能是田文鏡的推行有問題。
也正是李紱的這般追問,讓雍正暫且放棄了對清流“朋黨”的追究,選擇了息事寧人。
那天研討會的結局,在劉墨林拿出河南的物價表后,雍正宣布田文鏡無罪而有功,隨即退回了清流參劾田文鏡的折子:
“這是你們參劾田文鏡的折子,朕現在退還給你們,望你們端正心思,不要意氣用事。另外呢,回去跟那些聯名上折子的官員說一聲,不要再鬧了。”
按理來說,事情到此就應該收場了,可誰知會議結束后,李紱第一時間就上了辭職的折子。
見此,雍正也動了肝火,隨即在奏折上不留情面地批復道:
“田文鏡有什么不好,他哪一點比不上你?你居然不愿與他為伍,他做了那么多實事,你做了什么,賣弄文墨,清談誤國。想辭職也可以,干一點實事再走,先道工部任侍郎去。”
此時,又一個問題出現了——
得知李紱被貶職后,清流當場就炸了鍋,然而李紱卻并沒有多大的反應。就連老三得知此事后,都表現出了對雍正的不滿,而李紱卻說:
“我上折子辭官是表明我的態度,至于如何處置我是皇上的態度,我大清朝不能夠沒有諍臣。”
注意!
若李紱真如他所說的那樣,要做個諍臣,要為好友說話,要替讀書人爭臉面,那么他就應該像其他清流一樣,繼續上折參田文鏡。
然而,此事之后,李紱卻并沒有針對田文鏡一事,再上奏折!
通過這一點,再聯系他追問劉墨林的那個“選擇問句”,其實不難得出:
李紱參田文鏡的目的,絕不像他說的那樣,更不是為了抵制雍正推行新政,既如此,李紱的真實目的究竟是什么?
真相:一箭雙雕的局
既然李紱參田文鏡,不是為了替好友說話,也不是替讀書人爭臉面,更不是為了抵制新政,那么剛被雍正升為直隸總督的李紱,為何非要冒著得罪雍正的風險去參田文鏡呢?
其實,這就是李紱“名利雙收”的局——
所謂的“名”,就是通過此局,李紱要在讀書人中獲得至高的聲望;
而所謂的“利”,便是要借此局辭掉直隸總督的官職,避免因整頓旗務而得罪那些在旗的高官貴族。
注意!
當初,在雍正召開內部會議討論旗務整頓時,張廷玉兩次被雍正點名,暗示其站出來發言支持旗務整頓,可深通圣意的張廷玉寧愿選擇得罪雍正,也并沒有當眾表態支持。
這其中的緣由就在于,旗務整頓所涉及到的利益集團是張廷玉不敢觸碰的。
要知道,雍正朝大多高官都是旗人,其中還涉及到天潢貴胄,一旦觸碰到這些人的利益,所會遭到的報復可想而知。
而之所以會讓李紱出任直隸總督,就是前一任總督怕得罪旗人,根本就不敢推行旗務整頓。
由此就可以看出,在當時的局勢下,大清朝的九大封疆大吏之一,號稱八大總督之首的直隸總督,絕不是一個人人想坐的椅子。
對此,李紱自然也是心知肚明,既如此,李紱又豈能不想辦法推掉這個位置?
要知道,在李紱任湖北巡撫期間,雍正就曾授意他推行“一體當差、一體納糧”的新政,但李紱卻沒有積極落實。
李紱不落實的緣由,顯而易見。
對于李紱這樣的清官來說,其實他未必會在意這其中涉及到的利益,而是他怕推行新政得罪這項新政所涉及到士紳集團。
何為士紳集團?
簡單來說,就是在職官員、后備干部、退休老干部以及有功名在身的讀書人。
而李紱就是這其中的一員,還是這其中清流的領袖。
因此,一旦他像田文鏡那般推行新政,也就相當于自絕于他所在的集團。
對于李紱這樣“貪名”的人來說,你讓他死諫,讓他做“比干”,他都是愿意的;但你要是讓他背負罵名,當一個“孤臣”,他是萬萬不會同意的。
所以,當李紱收到提拔他為直隸總督的任命時,他首先想到的不是“謝恩”,而是如何“辭職”。
可他如何才能辭職呢?
對于他這個以清流領袖自詡的人來說,若沒有正當的理由,他是沒法主動提出辭職的。
畢竟“忠君之事、盡心侍主”是每一個清流貼在各自身上最鮮亮的標簽。而一旦他以不正當的理由辭職,他就會失去這個標簽。
這是他不能接受的!
可在這件事上,他又確實尋不到太過合適的理由,他總不能說雍正要整頓旗務是一項弊政吧?畢竟他身為清流,按照所屬的立場,他是應該反對“旗人不勞而獲”的。
既然找不到合適的理由,對于李紱來說,要想辭職,唯一的辦法就是主動創造一個合理的理由。
就這樣,他把目光放在滿朝矚目的河南總督田文鏡的身上——
當時,因為田文鏡在推行新政時得罪了士紳集團,清流們正在暗中謀劃著如何“倒田”。
李紱清楚,田文鏡和雍正的新政已經捆綁在了一起,因此雍正絕不會讓步,清流的謀劃必然會失敗。
但這并不妨礙他以清流領袖的身份介入其中,只要分寸和火候把握得好,他不僅可以達成辭官的目的,還能從中獲得在士紳集團中難以想象的聲望,而獲取到的聲望,足以彌補他辭官所帶來的損失。
可問題是,他要想把握好分寸和火候,就不能讓雍正懷疑他參田文鏡也是為了抵制新政,否則,他就很難善終。
正是因此,李紱才會以“為好友說話”“替讀書人爭臉面”這般書生意氣的理由去參田文鏡;才會選擇不與清流上聯名折,而是單獨上折;才會在那場御前研討會上,為了防止謝濟世、陸生楠暴露抵制新政的目的,而率先向劉墨林追問出“選擇問句”。
他這么做,就是為了最大限度地降低被雍正猜忌風險,讓雍正明白,雖然他是清流領袖,雖然他也在參田文鏡,但他的出發點和那些清流卻存有本質上的差異。
也正是為了降低被雍正猜忌的風險,當雍正拿弘歷帶來的實據保下田文鏡,李紱以“不愿與田文鏡這般酷吏為伍”的奇葩理由辭完職,就再也沒露頭參過田文鏡。
因為在那一刻,他這一箭雙雕、“名利雙收”的局已經圓滿完成了。
而這就是李紱為何非要參田文鏡的真相!
只是可惜,李紱千算萬算沒有算到,那些清流為了抵制新政的推行,竟聯手上演了逼宮的大戲,由此引發雍正震怒,連累著他也險些因此喪命。
幸好在關鍵時刻,老三允祉站出來替他求情,而雍正也不愿將清流徹底得罪死,這才讓他保住了一條老命。
從這一點來看,當初李紱煞費苦心送給老三允祉那塊雞血石,未必只是為了跟老領導聯絡感情,很有可能還是為了給自己準備一張“保命牌”——
畢竟一旦事情不受控制,整個雍正朝有能力且會去救他的人,就只有允祉。
而通過這個局,以此李紱想要借此達成的目的,不難看出,對于劇中李紱這個人,田文鏡的那句評價確實極為準確:
“呸!偽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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