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環球時報
暑期來臨,又到了家長們需要和孩子圍繞“手機使用權”斗智斗勇的高峰期。不少家長苦惱,哪怕把手機藏起來、開啟未成年人模式、設定路由器流量監控,依然能被孩子找到辦法,與同伴們玩得不亦樂乎。這也讓他們十分不理解,為什么孩子們哪怕有時間,也不愿意趁著假期出去走走,享受現實中的觸動。
在不少“80 后”“90 后”的記憶里,童年是鮮活而生動的:傍晚放學后的脈脈夕陽,同伴們間的嬉鬧歡笑,蔓發的樹、晚歸的鳥,追逐時踏起的揚塵,指縫間摳不干凈的泥土。而對于“Z世代”的孩子們來說,在補習班之外,童年則往往就存在于那塊薄薄的屏幕之后,讓“以玩耍為主的童年”逐漸被“以手機為主的童年”取代。
事實上,“手機式童年”并非簡單的孩子“沉迷娛樂”,而是從身體到情感、從認知到價值觀的緩慢的“成長水土流失”,逐漸改變孩子與自我、他人及世界的聯結方式。一方面,“手機式童年”會削弱孩子的情感感知與表達能力,讓他們慢慢失去觸碰真實情感的勇氣與能力。另一方面,會使他們的認知發展陷入淺層化與片面化的困境,失去對多元事物的好奇心與深入探索的耐久力,甚至改寫是非觀、人生觀、價值觀。
“手機式童年”的出現,是家庭、社會環境與教育體系等多股力量交織碰撞的產物。不少家長把智能手機當作“育兒神器”,用動畫片讓孩子安靜吃飯,用電子游戲換取不要吵鬧…… “物理在場、情感缺席”。短視頻的快感即時反饋、精準勾連興趣的算法推送,這些網絡空間的“糖衣炮彈”對孩子也有著過于強大的誘惑。而應試教育下的學習被視為任務而非探索,學生難以從中獲得內在動力。相比之下,游戲中簡單的“升級打怪”提供了更簡單的成長路徑,在一定程度上助長了“手機式童年”的形成。
需要正視的是,對今天的孩子而言,手機早已不是單純的娛樂工具,而是融入集體、獲得歸屬感的 “社交剛需”。組織班級活動依賴群聊通知,同伴間的話題往往圍繞某款游戲展開,表情包互動成為日常玩笑的載體……這種情況下,強行剝奪手機使用權,不僅會讓孩子感到孤獨,更可能觸犯青春期孩子擔心被邊緣化的敏感心理,帶來更激烈的對抗。
因此,要讓孩子擺脫對手機的過度依賴,關鍵不在于“封堵虛擬社交”,而在于在現實中構建更具吸引力的社交場景,如體育運動、研學活動等。這些真實場景中的歡笑、爭執、互助與分享,帶有虛擬社交難以替代的現實氣息,讓孩子明白,離開屏幕,依然能找到志同道合的伙伴,收獲更立體的情感聯結。
此外,對于自制力較弱的孩子,還需要建立更嚴格的管理體系與規則意識,用成長引導替代被動防御。一是家庭教育層面,要從“科技依賴”轉向“教育自覺”。一方面,家長要以身作則,減少自身對手機的使用時間,同時與孩子共同制定家庭手機使用規則,明確孩子使用手機的時間、用途,從“網絡獄警”變身“成長教練”。另一方面,要增加親子互動時間,關注孩子的情感需求,通過和孩子共同參與戶外運動、閱讀書籍、參觀博物館等,更積極而不帶侵入性地融入孩子的世界,引導孩子遠離沉迷手機的環境。
二是學校教育層面,需從“禁止管理”轉向“成長引導”,讓現實世界成為孩子的“興趣磁場”。學校可將網絡素養教育納入正式課程體系,提升學生對網絡信息的辨別能力、批判性思維能力,讓他們學會正確篩選、利用網絡資源。
三是社會教育層面,要構建“保護與引導并重”的支持系統,切斷“被動沉迷”鏈條。有關部門應進一步完善互聯網相關法律法規,加大對不良網絡內容的監管與打擊力度。同時,督促平臺優化算法推薦機制,開發更多適合未成年人的優質內容。對社區和城市而言,要重視“適小化”建設,完善公共服務體系。通過構建15分鐘兒童友好出行圈,為孩子提供“可抵達的現實樂園”,引導他們走出虛擬世界,回歸真實生活。(作者分別是中國教育科學研究院副研究員、北京化工大學馬克思主義學院副教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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