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發(fā)｜明見局

作者｜周敘

若要問什么債最難還，那想必就是人情債。30年河東，30年河西，在中國商界留下深刻印記的史玉柱似乎還在河上飄著。

今年短短兩個月內(nèi)，他名下的巨人投資先是因牽連"泛海系"盧志強被執(zhí)行4.9億余元，又在6月25日被凍結所持廣西北部灣銀行2.77億元股權，期限長達三年。

據(jù)天眼查數(shù)據(jù)，與他相關的被凍結股權總額已經(jīng)超過39億元，而這一切的源頭，終究繞不開那筆最難算清的人情賬。

4000元創(chuàng)下的輝煌與初次債務危機

史玉柱的商業(yè)傳奇始于上個世紀90年代初，浙大數(shù)學系畢業(yè)的他當時帶著4000元的借款南下深圳，靠著自研的M6401桌面中文軟件敲開市場大門。

史玉柱敏銳地抓住商機，在計算機普及初期解決了中文處理的痛點，他用“先打廣告后付款”的魄力迅速打開局面，將巨人漢卡推向全國并收獲了第一桶金，巨人集團也由此聲名鵲起，很快成為中國電腦行業(yè)的領軍者。

據(jù)公開報道，巔峰時期的巨人集團資產(chǎn)過億，史玉柱更是入選"中國十大改革風云人物"，成了無數(shù)年輕人追捧的創(chuàng)業(yè)偶像。

事業(yè)的成功讓史玉柱的野心不斷膨脹，巨人大廈的構想應運而生。這座原本規(guī)劃為18層的自用辦公樓，在各種因素的交織下逐漸演變成了高達78層、欲稱為“中國第一高樓”的宏偉建筑。

其預算從最初的2億元飆升至12億元，工期也不斷延長。與此同時，巨人集團在主業(yè)受到國際巨頭沖擊的情況下，倉促進軍保健品和藥品產(chǎn)業(yè)，盲目多元化使得公司陷入了主業(yè)荒廢、管理混亂、現(xiàn)金流緊張的困境。

最終，資金鏈斷裂，巨人大廈爛尾，巨人集團轟然倒塌，史玉柱也因此背負上了2.5億元的債務，成為“中國首負”。這段歷史在眾多關于史玉柱的商業(yè)報道中均有記載，成為了中國商業(yè)史上一個令人唏噓的案例。

絕境中，泰山會成員盧志強遞來的50萬元成了救命錢。

有了錢，史玉柱帶著核心團隊退守江陰，挨家挨戶跟老人聊天時發(fā)現(xiàn)長輩舍不得買保健品，但若子女送禮卻會欣然接受。

這層洞察催生了腦白金，那句“今年過節(jié)不收禮，收禮只收腦白金”的魔性廣告硬是把一款保健品變成國民禮品。

據(jù)當年市場數(shù)據(jù)，腦白金年銷售額很快突破10億，不僅讓他還清舊債，更在2004年轉(zhuǎn)身扎進網(wǎng)游賽道，靠《征途》再次站上巔峰，巨人網(wǎng)絡2007年紐交所上市時，他的財富故事已成商界教科書。

借款擔保，人情債變成債務“窟窿”

誰也沒想到，當年盧志強那50萬元的人情會在十年后變成史玉柱肩上的重擔。

2017年，泛海控股資金鏈緊繃，凈負債率飆至337.3%，一年內(nèi)到期債務缺口達342億元。

作為泰山會"兄弟"的盧志強找到史玉柱“以你公司名義向民生信托借筆錢，我安排紫石資本兜底“，念及舊恩的史玉柱沒多想就讓北海宏泰簽下25億元借款協(xié)議，自己還當了擔保人。

可商場從不是講情義的地方。泛海的窟窿越捅越大，說好的“兜底”成了空頭支票。

2021年，民生信托一紙訴狀將史玉柱告上法庭，北京金融法院的判決書（2021京74民初489號）上寫得明白：紫石資本的擔保函只能算"債務加入"，史玉柱要對9.9億本金及利息負責。

這還不算完，他為趙薇夫婦的廣州風火輪公司擔保的18億元借款也爆了雷，據(jù)天眼查記錄，僅巨人投資就因此被凍結8.82億元股權，民生投資更有30.76億元股權被查封。

這場擔保風波對史玉柱的資產(chǎn)與聲譽造成了沉重打擊，成為其擔保史上代價最為慘痛的案例之一，事后他也直言“認識趙薇和黃有龍”是人生重大失誤。

2021年的最后一天，史玉柱在微博寫下"多請朋友吃火鍋！不給朋友做擔保！“時或許已嘗到苦果。

巨人網(wǎng)絡CEO劉偉曾勸他"你來玩游戲，少交點朋友"，于是他2022年重返游戲研發(fā)一線，可那些因人情簽下的擔保協(xié)議早已變成追著他跑的債務影子。

“征途能再活20年”

如今的史玉柱似乎把精力放回了《征途》。2025年征途嘉年華上，他站在玩家中間說"只要尊重玩家，征途能再活20年"。

數(shù)據(jù)似乎也站在了他這邊，《王者征途》小程序版一年吸粉2500萬，貢獻流水6億；《原始征途》靠"短劇 + 代言人"營銷，2025年一季度新增用戶破百萬。

巨人網(wǎng)絡2024年報顯示，凈利潤14.25億元，同比增長31.15%。2025年一季度，巨人網(wǎng)絡營收7.24億元，同比增長3.94%。

但債務的陰云并未散去，廣西北部灣銀行的股權凍結可能引發(fā)股東變動，民生信托的判決仍懸在頭頂。

有人說他是"商界打不死的小強"，30年前能靠腦白金還清2.5億，如今未必不能靠游戲填上新窟窿；也有人嘆息，他總在重復同樣的劇本，靠敏銳嗅覺站上巔峰，又因江湖義氣跌回谷底。

史玉柱的故事里，似乎藏著一代中國企業(yè)家的集體縮影：從草莽時代的情義大于天，到規(guī)范時代的契約高于情，轉(zhuǎn)型的陣痛總要用真金白銀來買單。如今63歲的他仍在河上飄著，只是不知這次靠岸時能否將那筆糾纏半生的人情債還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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