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當日我才知,我撿回的小乞丐,竟是敵國的太子。
他帶著十萬大軍闖入京城,殺光了我的族人,把父皇母后的頭顱吊在城墻上。
婢女阿草慌忙地要帶我逃跑。
被我甩開了手。
我才不逃。
大敞的門外,父皇母后瞪著猩紅的眼睛與我對視。
我整整嫁衣裙擺,歡歡喜喜地等著。
我的心上人,要來娶我啦。
北疆的士兵闖進喜房時,我正拿著一根碧色鴛鴦簪往頭上戴。
這鴛鴦簪是裴郎送我的。
他說這碧色襯我,像春日里的嫩柳。
喜房內兵荒馬亂,太監宮女爭搶著金銀細軟,撕裂的包裹里的珍珠撒了一地,又被其他婢從一搶而空。
阿草哭著拽住我的手,苦苦哀求:“駙馬已經帶著人殺進來了,公主快逃吧!”
真是聒噪。
母后昨夜禮佛時才說,“長樂記住,以后駙馬就是你最親近的人。”
裴郎是我最親近的人,裴郎才不會殺我。
我甩開她的手,繼續插那根簪。
裴郎最愛看我戴這支簪,若是大婚當日見不到我戴,他會生氣的。
只是我的手抖得厲害,這簪子怎么插也戴不進去,反倒是扯掉了好幾根頭發。
我惱怒地把簪子丟到地上。
今天是怎么回事,裴郎不來哄我,簪子也要和我作對。
正惱著,一只帶著血氣的手撿起了那根簪,溫柔地插進了我的發髻。
我轉過頭,驚喜地喚他:“裴郎!”
窗紙隱約閃過禁軍的刀影。
阿草在那人的手中抖得像個篩子。
那人的刀越來越高,阿草也越來越抖。
裴郎抬手阻止。
“會嚇到長樂。”
我低下頭,掩唇偷笑。
看,我的裴郎還是愛我的。
“裴郎的手好涼。”
我握住他冰塊似的指尖呵氣。
裴郎喉結滾動了一下,忽然將我抱到妝臺前。
他梳理著我的長發,動作輕柔得像在對待易碎的瓷偶。
“長樂今天真乖。等喝完合歡酒,我帶你去放兔子燈可好?”
我盯著他的衣角。
他今天穿著玄色錦袍,束著高高的發冠。
面如冠玉,眼似深潭。
映在月光下,一點不似我初見他時,那般滿身污漬,狼狽不堪的樣子。
只是那錦衣的衣角上滲出一陣難聞的血腥味。
我垂下眼,晃晃腳上將掉不掉的繡鞋。
“父皇母后為何不來喝長樂的喜酒呀?”
裴郎握梳的手頓了頓。
窗外突然傳來一聲女人的慘叫,大片血痕陡然染上窗紙。
裴郎從背后環住我。
他含了一杯合歡酒,渡進我的口中,呼吸間摻雜著一股熟悉的禪香。
“陛下和娘娘去蓬萊仙島上養病了。”
“長樂不是說最怕吃苦藥?仙島上的人,永遠都不會生病。”
我懵懂地點頭。
突然,房門被踹開,一個身著異裝的女子闖了進來,她高舉佩劍,看我被寒風沖得咳嗽的樣子,不屑地發出一聲冷哼。
我晃晃裴郎的手。
“裴郎,她是誰?”
裴郎拍撫著我的后背,猶豫了一下。
那女子搶先答道:“我叫流珠,是太子在北疆時的正妃。”
她驕傲地抬起頭,頭發系著的鈴鐺叮當作響:“罪王之女,從今日起,你就是我的婢女了!”
我看向裴郎。
裴郎的眼中閃過一絲不忍。
“你……以后好好侍奉流珠,她心善,不會為難你的。”
“哦。”我乖巧地點點頭。
裴郎不會害我。
既然他發話,那我應了就是。
大敞的門外,父皇母后瞪著猩紅的眼睛與我對視。
幾個侍衛拽著他們雜草似的頭發,把他們僵硬的身體越拖越遠。
阿草也看到了他們,發出一聲慘叫。
我閉上眼。
不去聽,不去看。
文章后序
(貢)
(仲)
(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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