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林海東

今年以來，朝鮮的軍事行動以展示為主，射導打炮這種動靜比較大的動作比往年少了許多，而且絕大多數是“合規動作”。所謂“合規動作”，指的是不違反聯合國安理會涉朝決議的射彈打炮行動，亦即不以彈道技術發射，比如防空導彈、巡航導彈等。

朝鮮今年的軍事發展重點大致有兩個方向——

一是持續快速推進海軍武力強化路線，以建造艦艇為主，目標是建立遠洋海軍。盡管5000噸“崔賢”級的前兩艘大艦已經，但列裝服役尚需時日，首艦“崔賢”號最早要在明年1月才能服役，海軍戰力有所加強，但總體上離目標還相距甚遠。

二是推進朝軍主體戰法改變，以獲取的現代戰爭戰場經驗開啟朝軍“”，所謂“訓練第一主義”，并且對朝軍作戰單位構成大刀闊斧進行調整，以“全能營”為標準加以推進。總目的在于讓朝軍脫胎換骨，能打、會打現代戰爭，立足打贏。這項任務涉及全軍，重點是他家的大陸軍各兵種。

朝軍的大炮兵戰略，是金正恩多年前親自提出的。前些年突飛猛進發展核導“大寶劍”的時候，盡管大炮兵戰略提得少了，但也沒有放棄這一方向，每年的大聯合部隊炮兵射擊比賽也是朝軍訓練或演習的重頭戲之一，數百門各式大炮列陣射擊的場景時常可見，頗為壯觀。從去年下半年開始，大炮兵戰略再次被著重提起。在我看來，與朝軍參戰獲取的戰場經驗密切相關。

今年5月以來的兩個多月間，金正恩觀摩了數次炮兵及與炮兵相關的訓練；其中，炮兵比賽就有兩場，占金正恩近兩個多月觀摩的一半。

第一場，是5月29日的“”，這是在5.28第八屆軍委第八次擴大會議次日進行的。大致兩個目的，一是總結上半年訓練成果，看當月召開的朝軍第七次訓練干部大會（5.14-5.15）的精神是否得以迅速落實；二是在第二艘新型驅逐艦下水典禮翻船（5.21）之后提振士氣。

7月23日，金正恩觀摩了“大聯合部隊炮兵部隊射擊訓練比賽”（下圖），這是他近兩個月來觀摩的第二場同質化炮兵比賽。目的大致有三，一是繼續檢驗部隊今年以來高強度訓練成果；二是在7.27戰勝節到來之際揚威；三是預先回應即將于8月開始的美韓下半年例行年度聯演“乙支自由護盾”，提前震懾一下敵方。

此次比賽，按朝軍總參謀部計劃進行，檢驗炮兵部隊對現代炮兵戰法的熟練程度，核查各炮兵部隊“夜間行軍、戰斗隊形展開、在夏季海岸地區環境和條件下對突然出現的敵軍目標的火力襲擊能力”。按朝媒報道的說法，此次比賽“不亞于實戰”，各大聯合部隊（軍團）首長親自指揮所屬部隊進行火力射擊，并在限定時間內“奇襲突然指定的海上目標”。

金正恩對比賽過程和結果均表示“極大滿意”，表示第七次訓練干部大會以來，朝軍在“完善戰備方面發生了實質性、根本性變化”，此次比賽是這一變化的直觀證明，是朝鮮軍人“特出政治思想覺悟加上科學戰斗訓練體系和訓練制度的好結果。”金正恩表示，炮兵這個朝鮮武裝力量核心兵種的“戰斗力理應完美無缺、無比強大”，要“站在全軍前頭堅強引領和推動訓練第一主義方針落實斗爭”。他要求炮兵“根據日益劇變的現代戰爭殘酷尖銳的環境，不斷創新地、急速地升級發展朝鮮式炮兵戰術和戰法”。金正恩強調朝軍炮兵正在發生“劃時代強勢”，強調“最確實的戰爭遏制力就是最徹底的主敵觀點”，表示“可以打敗任何強敵的、令人驚恐的綜合性戰斗力，就是守護者的真正英雄性、剛毅性、金星般的輝煌功勛”。

金正恩的上述表態，一是顯示了朝鮮的“快”，這是朝鮮的一大特色；比如第七次訓練干部大會剛開了兩月有余，朝軍在完善戰備方面就發生“實質性、根本性變化”，這在理論上存在可能，但總讓人覺得未免過快；，很多時候其實是違背事物發展規律的。二是再次強調了炮兵的地位和作用，進一步闡發了大炮兵戰略，接下來不僅是炮兵戰法升級，還可能面臨炮兵武器裝備的升級，軍工企業的生產方向可能也將因此有所調整。三是再次強調朝鮮必須擁有戰爭遏制力，而且是全方位的遏制力，從核導這樣的“大寶劍”到炮兵這樣的常規戰力；眾所周知，朝鮮炮兵面對的“主敵”是韓國，雖然此次比賽打的是海上目標，但展示的卻主要是對韓作戰能力，這給樂觀估計李在明上臺后半島局勢的人們提了個醒，一個巴掌拍不響，李大統領想搞緩和，但元帥并不配合他，這隆隆炮聲已經是最好的答案了。

此次比賽的獲勝者，是第4軍28步兵師16炮兵團3營2連；所謂“第4軍”，其實就是我們通常所說的“第4軍團”，朝鮮怎么叫，看需要。這個連隊是樸光柱上將（上圖彎腰與金正恩握手者）的部下，樸光柱麾下的4軍團駐守西南前線，扼守西海方向；2010年11月的延坪島炮戰就是4軍團打的。2012年3月，《勞動新聞》曾經報道稱，延坪島炮戰是金正恩指揮的，“他用非凡的智慧擊敗了敵人的挑釁，將延坪島化為火海”；外界因此稱延坪島炮戰是一次“金正恩式打擊”。所以，朝鮮稱元帥為“鋼鐵統帥”不是沒有道理的。第4軍團在金正恩時代換過數任軍團長，包括金格植、邊仁善、李成國等，十余年來樸光柱是其中任職時間最長的一位，從2018年至今，雖然其間黨內職務（中委、候補中委）因種種原因有所起伏，但始終掌握4軍團，金正恩對他的信任可見一斑。

元帥給予上述這個連隊以特殊待遇，親自邀請“全連官兵參加戰勝72周年慶祝活動”，亦即7.27戰勝節慶祝活動。從這個邀請來看，今年7.27慶祝活動的重頭戲應該是一場盛大歌舞晚會，屆時這一連炮兵將從黃海南道開赴平壤，與元帥同場看表演。盡管只是一個連，但這種成建制部隊移動，而且是從地方進平壤，在朝鮮也是比較罕見的現象。

順便提一句，在5.28軍委第八次擴大會議上，朝鮮新任命了6名軍級單位指揮員以及總參謀部炮兵局局長。目前除了海軍司令由前東海艦隊司令樸光燮接任金明食之外，其余人等尚未確認。本以為此次各大聯合部隊炮兵比賽可以通過照片看到這一變化，但遺憾的是，朝媒發布的集體照片中（上圖），除了那些熟面孔之外，大多數將領不是低著頭就是被別人擋住，難以辨認。由此看來，朝鮮仍然對此次軍隊將領變動情況有所保留，只能等到今年的閱兵式再加以確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