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篇:
俗語說:"刀在石上磨,人在難中練。"
在烽火連天的歲月里,多少平凡身影被戰火淬煉成鋼鐵脊梁?有一個名字,從長征路上的瘦弱少年,打到朝鮮戰場的漫天硝煙,又在和平年代的海防線上刻下深深足跡——江擁輝。
當歷史的巨浪將他推至軍區整編的渡口,這位一生沖殺的老將,如何演繹他生命中最沉默也最耀眼的篇章?
鐵血戰功無數,最終甘當"擺渡人",心中那團火,究竟靠什么燃燒了一生?
正文:
1931年寒冬,當很多人家的孩子還在父母膝前懵懂,年僅15歲的江擁輝已握著比他還高的步槍,成為紅軍中一名“紅小鬼”。
長征路上,饑餓與死亡如影隨形,崎嶇山路間,他自己瘦得一陣風能吹倒,卻一次次咬牙背起因傷掉隊的戰友,那搖搖晃晃卻永不倒下的背影,是絕境中不滅的信念之火。
抗戰烽煙起,他帶領尖刀班如幽靈般夜襲敵營。炮樓堅固,敵人兇狠?那就比敵人更狡猾、更無畏!槍林彈雨中硬是撕開裂口,讓驕橫的日寇聞風喪膽。
待到解放戰爭的洪流席卷大地,從三下江南的奔襲到四戰四平的慘烈攻堅,他永遠在最前線。
敵人子彈在他左肩留下月牙般的深痕,他抹把血,又吼著沖向下一個陣地——對他來說,傷疤是另一種勛章。
1950年,戰火燃至鴨綠江畔。已是38軍指揮員的江擁輝,面對武裝到牙齒的美軍王牌。
鐵原、龍源里,炮火把山頭都削平了。戰士們炒面袋早已空空,啃著凍成石頭的土豆充饑。
江擁輝和士兵滾在同一個戰壕里,炮彈在身邊炸開,巨響震得他耳朵嗡鳴三天聽不見聲。
后方,彭德懷元帥拍案盛贊“38軍打得好!”的電報傳來時,他正抓起一把雪塞進嘴里解渴,眼神死死釘在前方陣地上。他知道,勝利不是靠口號喊出來的,是士兵拿命一寸寸爭回來的!
硝煙散盡,功勛載身。
1983年,64歲的江擁輝來到福州軍區擔任司令員。
和平的陽光似乎讓人松懈,他卻像嗅到火藥味的老兵,第二天就扎進了海島邊防。清晨五點,指揮中心必然亮起他的燈臺。
作戰地圖上,紅筆就是他的令箭:“雷達盲區,明日復查!”“彈藥庫防潮,下午我到現場看!”字字千鈞。
他拖著不再年輕的身體,爬上陡峭的炮位親自測試射界,蹲在潮濕的坑道里檢查通風。
新兵訓練,一個臥倒動作槍托沒貼緊肩窩?他紅筆一圈:“戰場上就這半秒,閻王就能收人!”偽裝網的繩結松了?他一把扯開吼道:“敵機一過,你就是活靶子!”參謀們背后叫他“鐵面司令”,他聽到了也只擺擺手:“兵是練出來的,練就得實打實!這道理,是用血換來的。”
有人嘀咕:“太平年月了,何必這么較真?”江擁輝的心卻像繃緊的弓弦。
他太懂了:敵人不會提前通知你開戰日期!平時糊弄,戰時就是白白葬送士兵的命!
正當他雄心勃勃要鍛造海防利劍,1985年,一紙整編令如雷霆般落下:福州軍區將并入南京軍區,新班子名單里,沒有老將軍的名字。
空氣仿佛凝固了。參謀遞上文件時,江擁輝捏住紙張的手指關節瞬間泛白,最終只吐出三個字:“知道了。”平靜得如同領取一份普通通知。
黨委擴大會上,他接下“整編協調小組負責人”的任命,坦然自稱“過渡者”、“擺渡人”:“把部隊平平安安送到對岸,就是我的任務。”
有人提議辦個隆重的告別儀式,他大手一揮斷然拒絕:“移交就是打仗!心思都給我放到這上面!”
從此,移交工作成了他新的戰場。他親手定了移交鐵律:“一事一清!一人一冊!”人員名單,戰士籍貫、特長必須寫得明明白白;武器裝備,連下次檢修日期都得標注清楚;營房水電圖紙,哪里是閥門哪里是管線,手繪標注得一清二楚。
每天清晨五點,他雷打不動坐在堆滿三大本移交清單的桌前,逐項核對,紅筆就是放大鏡,稍有疑問,“下午現場復核”立即批注。
這位“擺渡人”的較真,滲透到每個角落。
昏暗的作戰坑道深處,他貓腰一寸寸摸索石壁滲水的痕跡;陰冷的彈藥庫,他讓保管員打開沉重的鐵鎖,親手清點冰冷的“56式沖鋒槍”,手指撫過每一處槍身編號;偏僻的邊防哨所,他翻看哨兵記錄本,在密密麻麻的巡邏路線旁批注“加查西側鐵絲網”;連衛生隊的青霉素批號、繃帶數量,都逃不過他的眼睛:“差兩箱?今天必須補齊!”文書抱著簽好的文件出門,總能聽到他辦公室的電話還在響:“倉庫防潮劑過期了,明天我親自去看!”
面對“都要走了還這么費勁”的低語,江擁輝的眼神如磐石般堅定:“部隊的事,沒有小事。擺渡,也得擺得穩穩當當!”
結尾:
當移交的最后一枚印章落下,江擁輝回到沈陽家中,仿佛卸下千斤重擔。
地方政府送來的慰問信,他讓老伴收進抽屜深處,“普通退休干部”成了他最心安的稱謂。
有人恭請他去講輝煌戰史,他搖頭婉拒:“該講的,當年在戰壕里都講完了?!?/p>
他轉身走入不足十平米的小書房,如同隱入塵煙的大俠。
從此,清晨五點的燈光里,多了一個伏案疾書的身影。老花鏡下,鉛筆在稿紙上游走,沙沙聲記錄著遙遠的朝鮮戰場——戰友們負重多少炒面、沖鋒時踏過哪片焦土...每一個細節都如當年部署作戰般嚴謹。
記憶模糊時,便用涼水激醒自己;下午則坐在老式“英雄”牌打字機前,噠噠的敲擊聲固執地追趕著流逝的時光。兩年心血,凝成十余萬字手稿。
有人翻閱,驚覺字里行間皆是戰友血淚與集體榮光,竟無一處提及“我”。只在泛黃稿紙的末尾,一行小字靜靜燃燒:“這仗我打過,該有人記得。”
當榮譽的喧囂遠去,江擁輝的選擇如一面澄澈的鏡子:真正的英雄主義,未必是戰場上的氣吞山河,更是在每一個需要“渡人”的時刻,甘愿俯身成為那道沉穩的橋。他不寫自己的名字,卻把千萬無名者的犧牲刻進了歷史年輪。那份手稿,是獻給所有無名者的安魂曲,也像一束穿越時光的火把——它灼灼追問:當掌聲沉寂、錦旗褪色,一個人何以證明他的忠誠與價值?江擁輝用一生作答:唯以使命為錨,以奉獻為帆,在時代洶涌的江河中,做那無聲卻堅實的擺渡人。
這份樸素如塵的擔當,比任何勛章都更貼近大地的脈搏,在歲月深處回響不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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