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面新聞記者 曾潔 吳德玉 王一理 重慶攝影報道
7月26日,重慶室外體感溫度38攝氏度,劉楚昕從湖北武漢來到另一個“火爐”參加《泥潭》新書分享會,剛一亮相,他笑言“重慶沒有武漢‘捂汗’”。
盡管當天下午的活動2點才正式開始,封面新聞記者提前一個小時趕到重慶問聞書店(西西弗總部概念店)時,才領取到一張標注了120號的入場券。距離第二屆漓江文學獎虛構類獎獲獎感言出圈已過去了兩個月,劉楚昕的人氣依然火爆。
劉楚昕帶著《泥潭》亮相重慶
在一個小時的新書分享過程中,劉楚昕語速很快,分享了《泥潭》題目的由來,以及創作幕后的故事。更多的時候,他想和在場的讀者聊聊天,詢問大家最感興趣的題材,以及對這部新作的評價。有讀者提問,“接下來,您會不會計劃寫一部您和前女友愛情故事的作品?”劉楚昕馬上糾正:“不是前女友,就是女友。”現場掌聲雷動,為兩人刻骨銘心的愛情。
越翻評論越上頭
重慶書博會上,蘇童談及全新長篇力作《好天氣》的創作用了11年,直言“想不到”,在他更年輕的時候,如果一本長篇小說的創作周期超過半年,他就會覺得“太慢了”。另一邊,湖北社科院哲學所助理研究員、武漢大學哲學博士劉楚昕于2013年構思創作,剛剛付梓的長篇小說《泥潭》,前后歷時13年。
劉楚昕給讀者簽名
盡管寫作耗時很久,但劉楚昕笑言,自己腦子轉得比較快,語速比較快。面對提問,他幾乎是不假思索,給予一個很真誠,甚至很耿直的回答。
他坦言:“在沒人知道我的時候,稀里糊涂就開始寫一個長篇,這對于文壇新人極具挑戰,還好家里不需要我養家糊口,讓我有充足的時間寫作。”
《泥潭》出版之后,編輯曾提醒他不要翻評論,但他還是忍不住想了解讀者最真實的想法,結果“越翻越上頭”。有次登錄了小號,發現有讀者給予惡意滿滿的差評,他點開了對方的主頁,發現對方曬出了自己寫作的作品,于是,他以讀者的身份留下了一段客觀公正的評論,對方馬上禮貌回復了“謝謝”。
在分享中,劉楚昕講述了一個老鼠掉進奶油的故事,有的老鼠選擇認命,有的老鼠則拼命掙扎蹬腿,將奶油攪拌成黃油,最終順利逃出生天。寫作之路充滿了孤獨和坎坷,劉楚昕說,“我想做一個爬出黃油的老鼠”,默默耕耘、堅持著。出版前夕,他和編輯團隊反復刪減、修改、打磨書中的細節,甚至靠一杯杯咖啡續命,不舍晝夜。他自嘲“哪怕猝死都行,讓我趕緊改稿”,想要盡量呈現給讀者一部滿意的作品。
“我想到一匹馬深陷泥潭,絕望嘶鳴,這就是書名的由來。”這部新書讓劉楚昕走出創作的“泥潭”,從籍籍無名的新人,成長為炙手可熱的作家。《泥潭》于6月12日開啟線上預售,短短三周就已售出40萬冊,這對于一個文壇新秀而言,已經是非常好的成績,但劉楚昕對此保持理性。他說:“讀者和作者比,永遠是弱勢群體,如果遇到讀起來不好的書,直接丟掉就是了。如果你覺得《泥潭》不好看,告訴我,我請你吃頓飯吧。”回應他的是一陣善意的笑聲。
《泥潭》分享會現場
哲學是寫作的味精
劉楚昕是真誠的,這不僅僅表現在讀者提問之后,他立馬給予一個正面的回應,哪怕是他不想提及的“流量”和關注度;更表現在為每一場新書分享會準備了不同的分享內容,“我想讓那些多次參加分享會的讀者們,每次聽完都有新鮮感”。
2008年,劉楚昕被華中科技大學哲學學院錄取,本科畢業后留院讀了碩士,而后又考取了武漢大學哲學學院博士生。多年積累下來的哲學專業知識背景,會對他的創作帶來一些影響嗎?劉楚昕不加思考,說出了一句頗有哲理的妙語:“哲學是寫作的味精。”他進一步解釋,日常的學術研究圍繞著哲學展開,但是在文學創作的時候,并沒有以哲學作為題材或者背景。只是哲學的基礎會給寫作帶來不一樣的養料,比如《泥潭》,就有從哲學視角對人類命運的俯瞰。
我們為什么需要哲學,哲學會給生活帶來一些治愈嗎?回答這個提問,劉楚昕認為,在生活中遇到很多困境,哲學提供一種解決問題的視角。他向大家推薦美國精神病學家歐文·D.亞隆撰寫的《存在主義心理治療》:“相信看完這本書之后,您的很多困惑會得到解答。”
讀書不愛看金句
盡管分享中多次坦陳,讀書的過程中不愛看金句,更不會摘錄金句,但這并不影響劉楚昕在分享會上不經意之間讓金句噴涌而出,“活人感”滿滿。
活動現場,出于氛圍營造的需要,懸掛了數張大海報,其中不乏《泥潭》中的經典語錄,比如,“也許生死就是一場大夢,也許我正做著一場持續百年的大夢”。有讀者提出,她最喜歡這句“人總是這樣,因為什么微不足道的理由,一會兒恨你一會兒愛你”,很像她和老公之間的日常,劉楚昕則展示了耿直的一面,直言“如果這是別人寫的作品,我會疑問,這是什么東西?”在他看來,好的文學作品,作者就像廚師一樣,把平平無奇的食材做成大菜,而這樣的“金句”在他眼中有些“平平無奇”。
作為一名90后的青年創作者,劉楚昕對這個行業的年輕人有太多感同身受。青年作者人生閱歷和創作積累不足,作品相比成熟作家有差距,稿費低,市場若缺乏年輕讀者支持,行業會萎縮。他反復強調,中國文學的希望在于年輕的讀者,正因為年輕讀者的包容和支持,才給予了年輕寫作者創作的土壤。他也呼吁,“如果你們手頭有閑錢,不妨多多購買那些非常優秀的年輕作家的書籍,你們真的是在為中國文學的發展做貢獻,當然不是說要去買我的書啊!”
當天的分享吸引了不少寫作者參與其中,有人在寫網文,有人在完成本職工作之余還在筆耕不輟,大家都試圖從劉楚昕的成功中找到通用的“秘訣”。他對初學者的建議是可從短篇入手,確定寫作類型后模仿學習相關大師作品,完成初稿之后,有一個檢驗寫作成果的金標準:去參加文學獎,經過專家、專業評審的盲審,讓作品得到檢驗。“天才有天才的方案,我很平庸,只有平庸的方法。”
如今,堅持寫作20多年之后,文學之于劉楚昕的意義是什么?他坦言自己最近感覺困惑,原本以為文學是精進小說的技巧,文學遠遠超越了文本的意義。但現在,他已經推翻了這個想法,只是還沒有找到答案。他以時下火爆的潮玩LABUBU為例,LABUBU是一個消費品,甚至是快銷品,文學與之相比原本可以是持續很久的經典。但當下有的人買了書不閱讀,束之高閣落灰,這像潮玩一樣,購買那刻享受當下的滿足。“我還沒想好,說不定下一部小說就會來解答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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