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朋禮松 律師
從4月29日晚上10點左右,接到外地疫情防控中心(還是防疫辦)的電話,被告知因前一天乘坐高鐵,同車廂內有密接人員而被認定為次密接,需集中醫學隔離7天。因當晚需要搬家,經過幾輪協商,街道及社區那邊允許我先搬家,且與搬往地的社區進行了對接,并表示會在12點前往小區帶人。
在4月30日12點40左右,在急忙搬家的勞累后,緊急收拾出一些換洗衣物,便趕忙踏上了在小區外等候接運的救護車,看到接運車時,媳婦還調侃說, “這還是人生第一次坐救護車呢” ~
上車后,車子閃著呼嘯之聲快速行駛,懷著不知道會被帶去哪里的擔憂,一路上不時盯著手機上的高德地圖,看著自己的位置光標,在不斷變換著位置。4月30日的凌晨1點半左右,車子終于停了下來,抵達了本次的隔離地點——杭州運河希爾頓歡朋酒店。所以,這也是疫情三年以來,自己第一次被采取隔離措施,與疫情來了一次真正的“密切接觸”。
入住隔離酒店后,便被要求加入一個微信群,名叫“良渚希爾頓隔離酒店”。我剛進群的時候,群內好像是96個人,除了警官,值班醫生,酒店工作人員以及其他防疫人員外,剩下的應該都是隔離人員。初略看下來,差不多有80多人吧。雖隔離酒店地處杭州,也有不少人微信名片上的地址ip是上海。據當天晚上跟我一起被轉運至隔離酒店的同車人員說,他是剛到上海打工不久,因為疫情工地被封,導致無法開工,老板也趕他們走,他在上海呆不下去了,才不得已坐汽車走高速來了杭州。
我注意到,群內成員人數也是一個動態的變化過程,基本上每天都是有增有減。出去的人,個別會有儀式性地在群里祝福大家盡快“出獄”,而進來的人,則是群內詢問他們的疑惑。說來也巧的是,在我們隔離的第七天,群內工作人員告知該隔離酒店,將不再接收新的隔離人員,其他還未隔離結束的人員,會被轉運到其他酒店,我們成了最后一批隔離人員,因隔離到期,也免了再被轉運之煩,又“幸運”了一些。
有人的地方就有紛爭,而有微信群的地方也一定少不了爭吵與吐槽。除了對飯菜不可口(用油不好、蔬菜不新鮮等)的吐槽,對缺貨少物的抱怨,還有對隔離期的不解與質疑,甚至對什么東西屬于生活必需品,到底該如何定義,也能引發群內一些討論。
在這個微信群里,最讓人期待的事情,除了工作人員提前告知翌日解除隔離人員的消息之外,就是每天晚上在群內需求用品的接龍了,你需要什么日用品,都可以接龍填上,第二天早餐后會安排派送。當然, 也不是你想要啥,就一定會有啥。
畢竟,接龍只是一個充分形式下產出有限結果的需求處理路徑,有路不通也常有之。
雖然有些日用品并不能保證,但一日三餐卻總不會打折扣,自入住隔離酒店后,一日三餐,從未落下。那就說說這幾日的吃食,怎么說呢,這些天的隔離生活,一日三餐中除了早餐,剩下的兩頓多少有點像開盲盒,比如第一天的黃豆豬蹄只吃了一顆顆黃豆,蒜苗炒肉只能吃一點肉絲,第四天的洋蔥辣炒魷魚只能吃洋蔥,第五天的毛豆鴨肉只敢吃毛豆…唯一不會讓人害怕的那就是早餐,因為無須考驗廚藝,蒸熟了就行,所以我每天的早餐都能干完。
可能會有人說我,“你別身在福中不知福”,畢竟在隔壁魔都被長時間封控的日子里,多少人為了日常生活所需的物資,即使耗費不小的力氣,卻仍有很多人為搶不到物資而無能為力。但我覺得,這個問題咱應該換個角度來看,因為在疫情封控期間,保障居民的日常生活所需,是當地政府的義務,而不是我一個普通民眾的責任,特別是當我還處在另外一個城市的時候。
當然,不管是面對災難,面對這次的疫情,抑或是面對那些背后的人禍,對那些正在遭遇,或已經遭遇過困苦的人們,我依然會心存悲憫,保有同理心。
不得不說,隔離生活之下,更容易引發胡思亂想。在這里,每天中、晚餐的時間都明顯早于自己平常的生活節奏,這一點多少是有點不習慣的。突然想起,以前去看守所會見當事人的時候,也會碰到看守所的食堂師傅,用小推車給里面的羈押人員送餐,碰到了偶爾也會寒暄一下,“怎么吃飯這么早呀”,“今天是什么伙食呀?”不曾想,在疫情隔離之下,我也成了那個“吃飯早”的家伙。
在酒店集中隔離期間,看了比較多的新聞,當然更多還是關于隔壁魔都的,我們也仍在持續目睹這場疫情封控下的那些“虛假”與“怪誕”——有差點制造慘劇的殯儀館到福利院接“活尸”,有制造感動的無人機生死時速般跨江送藥(注:除無人機接力之外,應該還有另外一架無人機全程跟隨拍攝,貼心啊),有制造憤怒的物資囤積與倒賣,還有制造典型的“生離死別”般的下基層…
在隔離的日子里,除了一日三餐的開門取餐和測體溫、采核酸,其余時間都不能離開房間半步,連開門扔一下垃圾,都規定了固定時間。禁足,在我日常工作中經歷最多的,便是目睹我的那些被羈押看守所的當事人了。這一次多少有點別樣的“感同身受”,不得不感嘆,自由多么珍貴!
當然,有一點要吐槽的,那就是隔離期滿的「釋放」問題。既然是隔離七天,本來應該是在第七天(5月7日)的晚上24時之前被「釋放」,而我們這群隔離人員,卻只能在第八天(5月8日)的早上,剛剛拿到《解除醫學觀察告知書》才離開。這要放在我們行業里,這可屬于「超期羈押」呢!
幸好房間位于酒店的西北角,窗外雖沒啥可觀的風景,卻有一條不那么清澈的河,在五一假日期間,這條河還比較熱鬧,河邊迎來了好幾批的垂釣者。而引起我注意的,則是河邊一幢建筑,其上赫然寫著某企業的一句slogan——“科技呵護生命”。我想,科技呵護生命的背后,一定是以科學作支撐的,它一定不是違逆科學的科技。
經此一役,讓更多的人看清了太多的東西,有大白們前赴后繼般的奔赴,還有更多一線工作人員的辛苦與堅守。當然,也有那些暴露出來的諸多問題,有不堪,有驚悚,有無奈,也缺不了那些借著疫情生出的形形色色的罪惡。在現如今的疫情局勢和防疫政策下,我們都在盡全力配合著“顧全大局”,但這個大局應該是以什么作為標準,到底是科學,還是政治與權力?我想絕大多數人的答案,應該已經比較清晰了吧。
猶記得,在史鐵生《來到人間》的封面上,有這么一句話:“是天堂,也是地獄的地方。我想,是有一個簡稱的:人間。”
這人世間,總會在一些困境時刻,顯露出人性中的惡。我們可能沒辦法完全回避這些人,也無法規避這些丑陋,但我們最為反對的,是這些殘酷與罪惡,借著權力之手大行其道,借著疫情之機暗室欺心,進而傷害那群“顧全大局”的民眾們。
當前,自上而下都在說著“清零”,作為普通民眾,我只知道這個政策背后的一系列舉動,著實給我的正常工作、生活造成了困擾,至于以后是否仍會持續,雖紛紛爭爭不一,卻也仍是一個科學的問題,就讓它回到科學討論的軌道。
只是,通過這一次次的清零,希望被清零的不僅僅是一個個的確診者(包括感染者),還應包括那些暗自躲在背后,利用疫情制造丑陋,尸位素餐、借機斂財,甚至是違法犯罪的害群之馬。這是一次「無行」的隔離,卻還是要做一個有聲的個體。
一年又一年,只是期待生活能早日回歸正常,因為我們每一個普通民眾,只有動起來,才能活下去。
今日解除隔離,咱可以江湖相見了~
@刑辯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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