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郁風
我原本是有去三亞旅行的想法的,起因是覺得這時候去的人應該不多,酒店會打折,但打聽了一下,得知7月的三亞海灘全是人,加上天熱,于是作罷。
從朋友圈看到7月去新疆、西藏的人比往年還要多,說明經過兩年多的管控與抑制,人們對旅行和美好生活的向往仍舊存在,且在這些沒有嚴格出行限制的地方得到了釋放。
但疫情總來的猝不及防,三亞的局勢急轉直下,截至8月6日,三亞本輪確診病例615例、無癥狀感染者213例,6日凌晨,三亞宣布全域靜態管理,所有人非必要不得離境,已在機場登機的旅客被要求下機,目前有8萬名游客滯留在三亞。
這8萬游客無疑是疫情的新一輪受害者,大家應該已從社交媒體上得知他們的不幸境遇:酒店乘機漲價、就餐困難、住宿困難。不過對這些游客,很多網友給予的不是同情,而是幸災樂禍乃至嘲諷指責。
總結一下,嘲諷這些游客的主要分為兩派,一派是“仇富派”,理由是能去三亞玩的大都是有錢人(顯然我不是),這些有錢人不值得同情。有些人甚至勸慰自己:幸好自己窮,才沒遭此磨難。當然他們肯定希望自己永遠窮下去,這樣一輩子都不用遭遇這樣的磨難。
另一派是“仇亂跑派”,理由是這些游客不聽“國家指揮”,在疫情這種“特殊情況”下罔顧風險,執意亂跑,才導致了疫情擴散,給國家添亂。按他們的邏輯,所有人都應該永遠待在自己的城市甚至自己的家里,才能徹底消滅疫情。
不過,之前哪一次大規模疫情是因為“亂跑”導致的,上海因為“亂跑”?西安因為“亂跑”?如果正常的人員流動都被視為“亂跑”,那不妨各地都出臺法令,禁止人員相互流動。當一些人在高德地圖上興奮不已的構想如何去某島旅行時,卻對去另一座本國島嶼旅行的同胞大加鞭撻。
如今不管去什么地方,都勢必要先行查閱、遵從各地的防疫出行政策,在政策許可、自身符合要求的情況下方能成行,此前能到三亞旅行的游客,都是得到政策許可的,而三亞這樣的旅游城市,也需要這些旅客來恢復經濟,否則本地人除了七夕誰會住大酒店呢。
前幾個月,三亞對游客一直持開放乃至擁抱態度,推出了一系列優惠、免稅政策來吸引游客,三亞旅文局局長7月對新華社表示,正值暑期游“黃金檔期”,三亞正搶抓機遇,在旅游項目打造上求新求變。也就是說,三亞此前對游客是歡迎甚至希望更多游客前來的。那一些網友指責游客“不顧警告”“執意添亂”的理由從何而來?
從個人層面上說,去政策允許的地方旅行,可以釋放積攢多時的精神壓力,實現對美好生活的追求和期盼,開拓眼界,感悟祖國大好河山。從宏觀層面上說,旅行、交通、購物能帶動地方經濟,對三亞這樣的旅游城市更是一劑亟需的藥方。
歡迎人家來看月亮的時候,叫對方小甜甜;出了事則態度迥然一變,叫對方無理取鬧,這樣怎么能讓人以后還敢放心去玩呢?
孔子曾說過,國人“不患寡而患不均”,疫情是給很多人帶來困難不便,但如果看到大家都過的不好,那心理瞬間就平衡了,再看到“二舅”這種勵志神話,甚至能生出些幸福滿足感,畢竟自己過的還是比二舅好。
這時候發現,竟然還有些“有錢人”在三亞旖旎的海灘享受陽光落日,看比基尼美女,那心中瞬間不平衡了。自己追求不了或者放棄追求更好的生活,那更不能讓別人追求。于是,三亞的游客身上就擔負了”原罪“,看到他們如今的狼狽樣,就自然會幸災樂禍甚至拍手稱快了。
同為疫情的受害者,他們完全喪失了對疫情的反抗與不甘,反而將疫情制造的禁錮不便視為理所當然,甚至為自己的順從麻木生出自豪感,且似乎覺得這種狀態應該永遠持續下去。
我們在積極抗疫的同時,更應該抵御疫情對人的精神所造就的麻木和冷漠,而非成為疫情的“奴隸”,否則將如同魯迅所說:“如果從奴隸生活中尋出“美”來,贊嘆,撫摩,陶醉,那可簡直是萬劫不復的奴才了,他使自己和別人永遠安住于這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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