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明成化十二年(1476),止于清康熙十九年(1680),歷兩朝十帝,任命者百有二十。如循舊志,僅敘其履鄖之跡,則不知其全人,很難顯其史存資鑒之教育作用。為此,筆者不惜煞費精力,一一考其在官全程之所履,以便讀者識其全人,知其所歷,評其風格,學其所長,棄其所短。前著《鄖陽撫治兩百年》已載撫治人物二十一員,今者又據所查史實,重新加以修訂,一并納人本書,按任職時序排列,既可窺視鄖陽撫治之全程,亦可從中略知明清史期有關國家之若干史情,以顯示方志與國史的互補作用。
所謂仁者見仁,智者見智,相斷亦是讀史志者之所求也。不過吾人已年老力衰,所取仍感不足,恐不能滿足讀者之所望,抱歉之至。
原杰(1416-1477)字子英,山西陽城人,明正統十年(1445)賜同進士,榜列三甲五十四名,出身有差。十二年(1447)授南京監察御使,職司糾察刑獄、巡按地方,旋遣北京。杰以關心民痍略出眾、處事果敢,頗受朝廷賞識。再命巡按江西,復按順天諸府,俱有政績。景泰年間,因水災影響,民不聊生,杰上疏請開中鹽引入米糧賑濟,為戶部阻撓,而代宗朱祁鈺則認為杰奏極是,即從杰議行之。既而擢江西按察使,主管該省司法,蒞任以來,竟使好完斂跡,地方安寧。其時江西南昌封藩第三代寧王奠培有淫亂事,為杰所覺,經奏劾,上命革寧王護衛,以示懲處,并以此事賜杰語旌,由是更以治行聞于世。繼之,遷山東布政使,總管該省行政。
成化二年(1466),授右副都御史巡撫山東,是歲正逢山東兇年,因施賑及時,舉措得力,民無外流,其治民之術于茲可見。因其政績卓著,詔為戶部左侍郎,位僅居尚書之次。戶部掌管全國土地、戶籍、賦稅、財政等事務,關系民生及國家經濟命脈,責任重大,而杰在戶部則能發揮其作用。其時黃河遷決無常,屢有淤地出現,不法之徒往往以之獻于藩府邀賞,助長藩王擴充莊田之勢,為民所怨,杰因而奏準法治獻者,遂遏其亂。又奉命往江西治盜,以有功詔改為左副都御史,令佐理都察院事務。凡此,系原杰撫邱以前之任職及其政績,人們據此,有“賢臣”之譽。
當原杰遷山東之際,先是楚豫陜三省邊境流民嘯聚,釀成起義,朝廷命右副都御史王恕撫治荊襄、南陽而未見成效,乃于成化二年(146)復遭靖房將軍撫寧伯朱永及總督軍務工部尚書白圭,荊、襄流民起義,雖已生執走仍以剿捕為務。成化四年(1468),至贊安民,且信上言:“四方流民屯聚荊、裹者同知王出沒之所,而不相統設,難以防御。”上命盧部有境南陽皆寇盜院右副都御史,撫治邦、賽等時籍者尚不知有多少,且遇饑寒不為都驅之,后又復來,無可如何。六年(1.即使"請令均州上表彰臣下之功,賜子的旌旗千戶所正伍官軍委官操練,以備不虞。”但仍有劉通余部李原等再起,乃由總督軍務都御史項忠及鎮守湖廣右都御史李震奉旨平之。
項忠兵刃之加,無分玉石,至死者枕藉山谷,充軍者亦多疫死,盡棄尸江滸,臭不可聞,即使有如此之慘象,而荊、襄流民仍守居山谷。
項忠欲請除之,仍令遣還,所以怨聲載道,朝野多有譴責。此系原杰授命撫治鄖陽前荊襄事態之大略。
當此之時,祭酒周洪讀著《流民說》,其文謂:“昔東晉時廬江松滋之民流至荊州,乃僑設松滋;陜西雍州之民流聚襄陽,乃僑設南雍州;其后松滋隸于荊州,南雍州隸屬于襄陽,垂今千余載靖話如故。……今若聽其附籍,而設州縣以撫之,置官吏,編里甲,寬福役,使安生理,則流民皆齊民,何以逐為?"此說為大理寺卿王軾左都御史李廷用見之,贊甚善,即上疏于憲宗,為皇上采納行之成化十二年(1476)五月,詔原杰以左副都御史之銜出撫荊襄流民。上諭原杰:“近聞湖廣荊、襄,河南南陽等處,流民自往年驅逐之后,多去而復來,及繼以災傷,逃移漸眾,益相聚集。今特以命爾,除原有附籍外,其新聚流民,須究其原有籍貫,具其名數,與鎮守巡撫內外官查照宣德、正統年間以來,官司行過事跡,或編排戶籍附入州縣,或驅遣復業,嚴立禁防,二者孰得孰失,務在詢察人情,酌量事勢。眾以為是,雖已廢之,法在所當行;眾以為非,雖已行之,事亦所當改。用圖經久之計,毋徇目前之謀。又如本處衛所或漫無統計,當歸之于某司;附近州縣或不相管懾,當屬之于某府。
凡事悉聽便宜處置,應奏請者,具實奏聞。”原杰謹遵圣命,懷撫民之誠,遍歷荊、襄及鄰邊之高山深谷,宣布朝廷撫民之旨,諸流民欣然表示情愿附籍。民既聽撫朝廷,于是知會湖廣、河南、陜西諸撫、按官給籍之。事舉,于三省八郡之地得戶113,000余?, 438,0000余,其無產及平時頑梗者,驅還其鄉;而附籍者,用輕則定田賦,使安居樂業。他說:“民有恒產,斯有恒心,豈容無羈束乎?"
原杰為長治久安之計,遍審地勢,以襄陽所轄之鄖縣位居竹、津、商、洛諸縣之中,道路四達,奏準開設湖廣鄖陽府,即其地設湖廣行都司、衛所,移荊襄都御史駐此,其學校、巡檢司、郵傳各有制。于是開拓鄖縣故城,置鄖陽府,割襄領之鄖縣、上津、竹山、房縣,并新置鄖西、竹溪,俱隸鄖陽府。杰薦鄧州知州吳遠為鄖陽第一任知府。吳遠江西安福人,進士出身,其先后在京任監察御史,以坐事調外任湖廣夷陵州判官,成化十年(1474)二月,六科十三道奏保升為河南鄧州知州事,其政績為荊襄撫治原杰所親見,故有是薦。諸屬縣亦盡選自支,所以文武守長、佐貳等員皆勝任其職。他在《南坪佳地》詩中云:“敷政更需賢令尹,成周治化可追攀。”詩意反映了他任人唯賢的思想境界。
鄖陽府既為撫治中心,設都御史提督駐之,建都察院,公堂題名“帥正堂”。遂增兵設成,按部就班開展撫局。撫區計割四省之邊,得八郡之地,即以陜西之漢中、商州,河南之南陽、唐鄧,四川之夔翟,湖廣之荊、襄、安河,俱屬鄖陽撫區,而上述諸州縣之兵備俱受鄖陽巡撫節制。疏上,詔悉如議行之。從此撫治大局漸趨穩固流民各得其所。溯自永樂、宣德以來,朝廷每以為憂患之事,至是四境無擾。論者謂:“流民若流水也,在順其性導之耳!”往歲巢之,逐之,“然剩之者未免剿及無辜,而逐之者豈能杜其不再至是?
此皆逆其性者也!原公行保厘之政,為后世處置流民者法”。這無疑是對原杰的評價,也是對后世治民者寄予的希望。
成化十三年,原杰任滿,升右都御史,乃薦吳文博接撫鄖陽。
按其本意,希望還京,適逢南京兵部尚書缺員,有人上奏:“南京根本重地,必擇其人,宜以命杰。”遂改南京兵部尚書。杰撫邵期間,已積勞成疾,聞命郁郁不樂,具本請辭,皇上不許,帶病赴任,竟于是年六月三十日卒于南陽之驛舍,享年六十有一。詔賜祭葬,贈太子少保。杰使國家意外之變一旦潛銷默定,其功實不可沒。故原猝然病逝,鄖民因感其恩,無不流涕,且為之立祠,春秋祀之。其后吳文博亦政績卓著,鄖人并與原杰同祀之。
入清以來,非且鄖人未曾忘懷原杰,而外來之士亦歌其事。長陽譚大勛《鄖中雜訪》中有詩云:"南汝金商割郡州,三邊控制小諸侯。百年節鉞誰名宦?萬古荊襄此土游。廣谷大川分地險,秦鋒楚銳割邊愁。我來憑眺思原杰,祠字荒涼感暮愁。”又一詩云:"極天橫地古巖疆,作鎮今仍重此方。整鼓頻聞思將帥,妖氛曾說請均房。昔開細柳春風暖,旗換得秋夜月涼。千里金城籌未雨,從來該國慎邊防。”詩似作于清嘉慶之際,當時清仁宗面臨處置白蓮教徒事之難題,欲效原杰處置流民之法,其言可見《清實錄·嘉慶卷)文。原杰事跡不為后世遺忘,其資治借鑒作用,也于此可見。
劉敷,字叔榮,江西永新人,明景泰三年(1452)進士。初授職不詳,天順間為湖廣右參政,八年(1464)三月,調為貴州副使。成化二年三月,由貴州副使升為湖廣按察使,漸遞進,居右副都御史巡撫湖廣。其時流民嘯聚荊襄,地方頗不寧靜。皇上于成化十一年(1475)六月加給他贊理軍務之銜,意在增加其軍事力量,使之治亂,但他卻束手無策。次年三月上奏:“比年荊襄流民復聚,且有外郡安置回回、達達結合成群,假以販馬為名,侵擾道路,宜令提督太獄太和山監臣韋貴兼撫流民,防奸緝盜。”奏聞,兵科給事。
下期繼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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