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紀90年代曾發(fā)生過這樣一件事:某位“社會大哥”將他的手下全部召集起來,足有千余人之多,他們身穿統(tǒng)一的“制服”,放著《義勇軍進行曲》,大搖大擺地沿街前行。
接到群眾報案,有不少警察聞訊趕來,他們卻不敢制止,因為歹徒手里握著上百把槍,裝備之精良,竟壓過警方一頭。
社會大哥本人更是手持一把制式手槍,在眾多小弟的簇擁下張牙舞爪。看到有警察膽敢多瞥他一眼,他就直接用槍指著對方,揚言要打斷對方的腿。
“這座城市里被我打傷打殘的人多了去了,不怕多你一個!”
這不是在拍電影,也不是以槍支犯罪而著稱的美國街頭,而是1991年的山西運城。誰能想象,那個年代,一個社會底層的渣子,竟然能擾亂一座城市的秩序?
上世紀八九十年代,運城出了個名叫張永強的混混,他雖然一早就聲名狼藉,街坊鄰居避之不及,可認識他的人,誰也沒料到他日后竟然會有如此之高的“成就”。
每一位長輩都望子成龍,希望孩子能有出息,光宗耀祖。甚至有不少老一輩的人對后輩傾注了過多的期待和寵愛,心態(tài)都變得有些讓人難以理解。
筆者曾親耳聽長輩說過,多生幾個孩子,自己的后半輩子就多一分保障,那心態(tài)像極了買彩票,似乎買的越多,中大獎的概率就會越大。
然而殊不知,所謂“子不教父之過”,許多父母有能力生沒能力教養(yǎng),卻竭盡全力地溺愛孩子,反而因此讓孩子的人生淪為悲劇,更是給社會造成災(zāi)難。
張永強就是出生在這樣一個典型的家庭中:父母都是農(nóng)民,本身大字都不認識幾個,篤信“知識改變命運”的真理,咬緊牙關(guān)把孩子送進學校接受教育。
當然,這是沒有問題的,問題在于張永強的父母幾乎從未給孩子灌輸過任何為人處世的道理,導致張永強進入校園,跟身邊的同學一比較,一股“身出寒門”的自卑感油然而生,把他孱弱的三觀擊得粉碎。
他每天都被這種自卑感壓得抬不起頭,哪兒還有心思讀書?為逞能充面子,他不惜四處偷竊,跟別人干架,中學還沒讀完就已經(jīng)成了當?shù)鼐炀值摹俺?汀保胃丶乙话阆∷善匠!?/p>
看到兒子淪落到這種地步,老兩口也只能干著急,沒轍——他們壓根就不知道問題出在哪兒。
萬般無奈之下,張永強的父親找遍了關(guān)系,求爺爺告奶奶,總算給兒子找了份工作,在當?shù)貍魅静♂t(yī)院的鍋爐房里當工人。雖然這份工作不怎么起眼,好在也算是事業(yè)單位,收入穩(wěn)定,活兒也不算累,吃穿不愁。
怎料事與愿違,突然有了一筆收入后,張永強邪門地走向了另一個極端:為了展示自己的“闊氣”,他幾乎每天都要組織飯局并且搶著買單。當然,以他微薄的工資是無法支撐這樣的生活的,但他很快就想了個辦法。
每到深夜,張永強就偽裝成護工,出入住院病房,搜刮熟睡的病患的財物。一開始,他尚且做賊心虛,聽到風吹草動就趕緊奪門而逃,哪知得手幾次后,他的膽子就大了起來,甚至“賊不走空”,在驚動病人后,明目張膽地抱著對方的行李跑路。
值得注意的是,監(jiān)控錄像是從1995年開始在逐漸在我國普及的,在此之前,人們丟了東西,十有七八得自認倒霉,再加上住院患者通常也不會帶太多錢財在身上,只要人沒有受到傷害,大多數(shù)情況下會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因此,時間一長,即便同事們多多少少知道一些張永強平日里所做的齷齪事,后者也基本沒有受到嚴厲的懲罰,這讓張永強誤以為這天底下當真沒有王法,其野心也愈發(fā)膨脹,小偷小摸竟已然無法使其滿足。
由此可見,對于一個社會而言,“犯罪沒有成本”是有多么可怕——一旦這種情況出現(xiàn),有人稍有叵測之心便敢于鋌而走險,社會怎能不亂?
出于種種原因,那個年代我國的法治建設(shè)前路漫漫。諷刺的是,張永強居然堅信逍遙法外得益于自己出眾的“犯罪才華”,日益奢靡的物質(zhì)生活也讓其經(jīng)濟狀況愈發(fā)糟糕,他便做了個決定:招兵買馬,做一番“大事業(yè)”。
張永強的“創(chuàng)業(yè)之路”比預想中要順利得多:某次參與打架斗毆時,他發(fā)現(xiàn)有兩個人跟自己很像,下手特狠,如亡命之徒。這二人名叫李平、曲紅革,過去的經(jīng)歷與張永強如出一轍。
不僅如此,李、曲二人對現(xiàn)實生活一早便牢騷滿腹,他們游手好閑,不學無術(shù),只能在社會最底層摸爬滾打,飽一頓餓兩頓,卻自認“懷才不遇”,埋怨社會殘酷無情。因此,三人一拍即合,甚至有模有樣地搞了一番“桃園三結(jié)義”,彼此以兄弟相稱。
這樣一來,張永強就擁有了他的核心團伙。
1988年,三人正式拉起大旗,自稱“狼幫”,在運城市內(nèi)招兵買馬,一時間有大量社會閑散人員前來投靠。他把市傳染病醫(yī)院鍋爐房作為“大本營”,醫(yī)院因而受到牽連,變得烏煙瘴氣。
有了自己的勢力,張永強開始明目張膽地向病患收取“保護費”。他經(jīng)常帶著手下嘍啰四處閑逛,看到好東西就搶,好看的姑娘直接強行帶走。沒多久,不僅醫(yī)院變得門可羅雀,連附近的商戶也紛紛逃離。
隨后,張永強將黑手伸向市里比較上檔次的消費場所,如酒店、歌廳、招待所等等。他所用的手段還非常“巧妙”:安排年輕姑娘敲門,房客一開門便投懷送抱,不等后者反應(yīng)過來,嘍啰們便一擁而上,指責其“耍流氓”。
要知道,“流氓罪”在當時算得上是重罪,嚴重者甚至要被槍斃,受害者因此寧愿破財免災(zāi)。而張永強開口便動輒三五千,那個年代,普通人一個月的工資也只有小幾百塊,這樣一來,一年的辛苦工作基本就打了水漂。
曾有一位非常有錢的李姓商人,從廣州北上談生意,怎料竟杳無音訊。朋友多方打聽,才發(fā)現(xiàn)他被張永強的手下控制了。后者名氣上為李老板提供“保鏢服務(wù)”,實則將其軟禁,逼迫他結(jié)清“服務(wù)費”。最后,李老板被逼得沒轍,只能交1萬元“贖身”。
靠著這些骯臟手段,張永強的勢力迅速擴張,但接下來發(fā)生的一件事,令他產(chǎn)生了巨大的危機感。
原來,運城的“黑產(chǎn)”地帶早就有人先入為主,當時有位江湖人稱“王四”的“社會大哥”,在運城只手遮天。眼看狼幫迅速崛起,大有取而代之的勢頭,王四當即找到狼幫約架。
張永強有些慌,要知道王四不但手下眾多,手里更是有“家伙”,靠拳頭根本打不過。然而倘若他不應(yīng)戰(zhàn),狼幫便“顏面”盡失,日后就不能繼續(xù)在道上混了。進退兩難時,他想到一個歪主意,欣然同意與王四的幫派“決戰(zhàn)”。
當天,王四聚齊人馬,帶夠武器,氣勢洶洶地殺向約定地點,哪知等在那里的竟然是警察——王四連同他的心腹一并被逮捕,其幫派也樹倒猢猻散,很快便銷聲匿跡。
這段小插曲令張永強患上了“火力不足恐懼癥”,此后的他瘋狂囤積武器。
在狼幫被搗毀后,根據(jù)資料,警方從起老巢中繳獲各式槍支多達百余把,其中包括2把解放軍制式半自動步槍、一把微沖、5把仿制式連發(fā)手槍;此外還有20多顆手榴彈、十幾公斤炸藥——如此裝備水平竟超過了運城警方,這也難怪張永強有底氣在警察的眼皮底下搞“黑幫閱兵”。
很快,運城周邊有實力的幫派要么被狼幫生生打散,要么被迫歸順,他在運城也是呼風喚雨,說一不二,各大經(jīng)營場所都要定期向其繳納“保護費”。
對此,張永強仍不滿意,曾放話稱要帶領(lǐng)狼幫打服整個北方,成為北方的“土皇帝”。此時他的野心已膨脹到了扭曲的地步,不但要讓平民百姓怕他,讓其他幫派不敢染指他的“生意”,甚至還想讓政府和執(zhí)法部門向他的淫威屈服。
1991年發(fā)生的一件事,足見他有多么喪心病狂。
當年4月16日,張永強在賭桌上輸了幾千元,心情十分糟糕。在回老巢途中偶遇傳染病院制藥廠負責人關(guān)建剛,當即向他索要5000元。關(guān)建剛自然不愿當冤大頭,被一眾嘍啰當街暴打。
關(guān)建剛被打得遍體鱗傷,卻找準機會逃走。張永強大怒,拎著菜刀直接殺到對方家門外。眼看警方趕到,張反而更加來勁,指桑罵槐地大喊“你有幾個腦袋讓我砍”,并且威脅關(guān)建剛,如果不老老實實交錢,明天他全家的腦袋都得搬家!
隔天他又帶人去醫(yī)院耍威風,開槍掃射醫(yī)院傳達室的玻璃窗。結(jié)果令張永強非常滿意:現(xiàn)場的警察根本不敢管,而關(guān)建剛被逼無奈,連夜逃回老家。
1991年前后,張永強的勢力膨脹到了頂點,狼幫成員數(shù)突破千人。他不但在當年舉辦了一場炫耀武力的“閱兵”,讓所有成員身穿統(tǒng)一著裝,手持槍支和砍刀,用喇叭放著國歌,一路“高歌猛進”。
此外,他還大搞“內(nèi)部改革”,效仿電影中的香港幫派,在團伙中設(shè)立等級制度,甚至實行準軍事化管理。
他所奉行的宗旨是“牽一發(fā)而動全身”——只要幫派內(nèi)有一人受到欺負,狼幫便全員出動,哪怕對方是平民百姓也不放過。
可以說,張永強幾乎憑一人之力便讓整座城市變得人心惶惶,民生凋敝,各行各業(yè)都備受侵擾,幾近荒蕪。對此,沒有人敢反抗,畢竟警察被指著鼻子威脅都不敢做出反應(yīng),老百姓又能做什么呢?
恐怕他的父母和看著他長大的街坊鄰居怎么也想不到,當初那個不愛學習,總是惹是生非的壞孩子,如今竟然能如此“有出息”,達到如此驚人的“高度”。
好在善惡有報,尤其在中國的土地上,自古以來邪不壓正,就當張永強躊躇滿志,準備帶領(lǐng)團伙繼續(xù)“開疆拓土”時,報應(yīng)來了。
狼幫當街大搞“閱兵”時,有人將不法分子,尤其是張永強手持一把54式手槍,指著警察耀武揚威的囂張模樣偷偷錄了下來。這份影像資料隨后便出現(xiàn)在了上級部門領(lǐng)導的辦公桌上。領(lǐng)導既詫異又憤怒,氣得拍了桌子。
1991年4月23日,山西省、運城市各級相關(guān)部門協(xié)同展開了一場聲勢浩大的“斬首行動”。在國家“鐵拳”之下,這些混混可謂原形畢露:偌大一個團伙,80多名骨干成員被捕,手里的百十條槍愣是一槍都不敢開。
最終,張永強連同他的6名骨干被處以死刑,運城市總算撥云見日,恢復了久違的秩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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