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2年8月1日,死里逃生的八路軍敵工部長趙培憲受到英雄般的歡迎,但是也有人對他的脫險提出質疑。
質疑的理由很簡單,跟他一起被俘的人有380多個,為何只有他一人脫險?
要知道,搞敵工的,跟日偽經常打交道,這里面會不會有什么不為人知的地方?
按照組織上的規定,有關部門對他的脫險經過展開了審查。
想想也是,幾百個人被捕,大家都沒能逃出去,趙培憲是如何逃走的?
這一切,還要從“五一大掃蕩”說起。
1941年底,日軍偷襲珍珠港,太平洋戰爭爆發。
這一來,彈丸小國日本,跟世界第一軍事強國美國,世界第一人口大國中國成為交戰國。
日本的交戰國可不僅僅是中美,還有英國、澳大利亞、菲律賓、馬來西亞、新加坡、緬甸、荷蘭等多個國家。
這種情況下,日本僅有一支攻無不克的軍隊是不行的,還需要有穩固的后方,提供戰略物資供應。
被日本占領多年的東北,和剛被占據的華北,就成為日軍的必選后勤供應基地。
而在華北地區活躍的八路軍,則成為日軍的心腹之患。
在此背景下,“五一大掃蕩”發生了。
當然,1940年爆發的百團大戰,也是日軍處心積慮要消滅八路軍的原因之一。
為了進行“大掃蕩”,華北日軍出動5萬日偽軍,主要針對冀中地區,但也有別的抗日根據地也受到波及。
他們采用的戰術有“鐵壁合圍”“分進合擊”“梳篦掃蕩”“拉網掃蕩”等等。
光聽名字,就知道是多么可怕。
當時八路軍的資源緊張,武器短缺,在日軍優勢兵力的進攻下,損失慘重。
八路軍敵工部長趙培憲和他的幾百名戰友,就是在這個背景下被俘的。
1942年5月,日軍華北方面軍指揮官岡村寧次下令日軍“聲東擊西”,先在冀南佯攻,麻痹我軍。
然后突然出動重兵對冀中根據地發起“五一大掃蕩”。
緊接著又在特種部隊“挺進隊”帶領下,糾集2萬多重兵直撲八路軍總部。
總部有兵力萬余人,但大都是機關和后勤人員,真正能戰斗部的只有2000余人。
敵強我弱,彭總和左權決定分路突圍。
當時趙培憲正在黨校學習,被分在了左權、羅瑞卿一路。
1942年5月25日,左權因在山西遼縣的十字嶺被日軍的炮火擊中,英勇犧牲。
子彈打完的趙培憲,與300多名戰友,也在突圍中被俘。
趙培憲
1942年7月25日清晨,位于山西太原新開巷的“工程隊”戒備森嚴,全都是端著槍的日本鬼子。
8時許,從里面魚貫駛出20幾輛卡車,四周遮掩著篷布。
前面和后面的汽車中,坐滿荷槍實彈的日軍,中間的十幾輛汽車內,塞滿了八路軍戰俘。
八路軍野戰政治部機要秘書趙培憲,也在其中的一輛卡車上,卡車顛簸搖晃著駛向城外的一所“工地”。
太原工程隊坐落在太原東北角小東門北巷,之前是閻錫山晉軍炮兵團的駐地。
太原工程隊里面有幾個大院,是相互連通的,四周聳立著五米左右的高墻,墻的內外都是電網,戒備森嚴。
1937年11月日軍占領太原之后,這里被日軍打造成戰俘營。從1938年到抗戰勝利的7年間,太原工程隊關押的戰俘超過10萬。
戰俘全是中國軍人,除了八路軍,還有中央軍、晉綏軍、民間抗日武裝成員,甚至還有土匪和不服日軍的老百姓。
“工程隊”的戰俘不是在這里白吃白喝,他們要參加修炮樓、筑路,以及挖水渠等重體力勞動。
盡管如此,生活條件一樣很差,日軍每天只讓他們吃兩頓飯,飯食沒有大米和白面,不是豆餅、麥麩,就是橡子面窩頭,甚至爛菜幫子和酸菜。
住宿條件同樣很差,一所50平米的房子關押80號“犯人”,晚上睡覺必須側身躺著,里面空氣不流通,臭氣熏天。
這還不算,房頂是草苫搭建的,夏天酷熱難耐,晚上根本無法入睡。
戰俘修工事這事屢見不鮮,二戰日本、德國和蘇聯的戰俘都是如此。
但是趙培憲發現,他跟自己的戰友并沒有立即被安排去干活。
卡車上的戰俘到“工地”之后,每天都有人坐上卡車,被拉出去,一去不回。
去了哪里,沒有人知道。
抗戰老照片 日軍屠殺中國人
趙培憲心里疑竇叢生,日軍在搞什么鬼?
后來才知道,那些被拉走的戰俘不是是干活,而是成為刺殺訓練的“活靶”。
原因很簡單,日軍偷襲珍珠港是被美國人制裁逼的,出于無奈。
一下子與那么多國家交戰,除了武器彈藥和戰略物資短缺,兵員也是問題。
日本政府不得不緊急征兵,把大量士兵送上前線。
平時新兵入伍之后,要經過6個月的軍事訓練,可是戰況緊急,顧不上那么多,穿上軍裝就到了前線。
這些新兵連槍都沒有摸過,更談不上會射擊和拼刺刀。
這天,駐太原的獨立混成14旅團第13大隊,接收了一批來自本土的252名新兵。
旅團長津田守彌少將一看哭笑不得,這些新兵全是菜鳥,一聽槍聲就嚇得渾身發抖,有的還尿褲子。
這樣子上戰場,不是被打死就是被俘虜,怎辦么?長津發愁了。
這時候,他的副手想到一條毒計,把戰俘用來當活靶,讓新兵練膽。
津田守彌一聽拍手叫好,就下令第13大隊大隊長安尾正綱大佐騰出一個地方,建成一處秘密刺殺訓練場所。
這地方,位于太原小東門外, 在一個名叫賽馬場的地方。
其實,這就是一座亂墳崗,四周拉上圍墻。
被運到這里戰俘,主要是那些被俘后頑強不屈的革命者,主要是八路軍戰俘,因為他們意志最堅定,都是鐵打的漢子。
日軍活人刺殺訓練場景
7月28日下午2時許,趙培憲和“戊”字號戰俘營70多名戰友們被反綁著押上汽車,拉到了亂墳崗。
還沒下車,趙培憲他們就眉頭緊皺,大家聞到了一股類似于腐爛動物尸體的惡臭味。
下車之后,他們被眼前的一幕驚呆了:山坡上到處都是帶血的鞋子、衣服碎片,甚至人體殘肢。
這謝東西是什么人留下的?趙培憲開始思索,莫非是那些戰俘?
這么一想,他后背一陣發冷,不敢再想下去。
這時候,背后響起咔咔的軍靴聲,幾名軍官(包括日軍第13大隊的大隊長安尾正綱大佐)走了過來,停在距離戰俘20多米的木亭。
他們眼里放著寒光,對兩名下級軍官(大尉住岡義一和中尉小池元吾)嘰嘰哇哇說了一番日語。
之后,兩名軍官敬禮、轉身,邁著標準的軍人步伐來到趙培憲等戰俘跟前,讓他們每15人一組左右排開。
趙培憲位于第5組的最邊,他緊張地猜想,日軍要如何對待他們。
大約10分鐘之后,一隊日軍邁著整齊的步伐來到第一組戰俘面前,端起了三八步槍。
隨著一聲令下,他們大喝一聲,一起出刺。
頓時,血肉橫飛,慘叫聲不斷。
趙培憲一聽毛骨悚然,他這才明白,敵人是要把他們當做連刺殺的活靶了。
怎么辦,難道就這樣死了,他大腦開始飛速運轉。
敵人的刺殺是一組一組進行的,而且刺殺完成之后,還要進行總結評估,這讓排在第5組的趙培憲得以從容地觀察周圍的地形。
亂墳崗周圍樹木叢生,幾十米外就是一個近似90度的深溝,溝寬大約百米左右。
溝的那邊,是一眼望不到邊的青紗帳。
觀察之后,趙培憲眼里泛起亮光,渾身來了力氣,他決定賭一把,沖出魔爪。
在車上的時候,趙培憲就磨蹭過捆綁在身上的繩子。
這倒不是他未卜先知,知道敵人將要殺害他,而是長期從事的敵工工作的經歷而產生的本能,是下意識那樣做的。
沒想到,那經驗幫了他。
再加上他練過武術,掌握了內功,他嘗試著一用力,繩子竟然徐徐松了。
這讓趙培憲渾身充滿力量,卯足了了勁打算逃走。
這時候,趙培憲身邊的戰友已經先后被日軍綁在一派樹樁上,馬上就輪到自己。
就在兩名日軍新兵走到跟前,將趙培憲往樹樁上拉的時候,讓鬼子意想不到的事情發生了。
趙培憲一發內功,繩子利索地斷了,他飛起一腳踢向左邊的鬼子的心窩,將其踢翻在地。
右邊的鬼子嚇傻了,呆立在原地一動不動。
趙培憲當機立斷,撒腿就跑,轉眼間就到了深溝邊,縱身跳下。
這一切發生的是那么突然,在場的日軍都沒有來得及做出反應。
當那位嚇暈的日軍士兵反應過來,大聲吆喝的時候,趙培憲已經不見了蹤影。
為什么這么快?原因很簡單。
當時趙培憲22歲,身體矯??;再加上他練過武功,爆發力也很強,奔跑速度自不必說。
再加上是逃命,潛能被激發出來,奔跑起來就像離弦之箭,所以很快消失。
鬼子紛紛向他逃跑的方向射擊,但也只能成為送行的鞭炮。前面說過,那山溝不是純90度,有一定斜度。
趙培憲嚴格地說是滾下山坡,所以毫發無損,他在大斜坡下站起來,迅速鉆入了青紗帳,消失得無影無蹤。
幾天跋涉之后,趙培憲終于回到了八路軍總部。
因此,被俘的300多名干部戰士,只有趙培憲生還,不能不說是一個奇跡。
但是,也引起了個別同志的懷疑。
有關部門調查之后,認為趙培憲所說是實;再說,他脫險之后,并沒有相關同志出事,這就排除了他叛變的可能,還了他一個清白。
趙培憲脫險之后,將虐殺戰俘的暴行曝光,在輿論壓力下,日軍被迫停止了“活靶”訓練。
脫險后,趙培憲發表在新華日報上的文章:我被當做“活肉靶子”。
因為種種原因,趙培憲沒有被授銜,但建國后曾擔任昆明鋼鐵公司黨委書記。
2007年6月,傳奇人物趙培憲在昆明逝世,享年87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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