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流不見秦淮海,寂寞人間五百年”這是清朝文人王士禎一首關于北宋詞人秦觀的夸贊。秦觀,北宋著名詞人,一代婉約詞宗,傳說他還是是蘇軾的妹夫,但這只是傳說。歷史上可考究的就是,他和蘇軾關系密切,是“蘇門四學士”之一,曾在蘇軾的關照下踏入仕途,又在黨爭的漩渦中,和蘇軾一同落難肝膽相照,不離不棄,是文學史上一段佳話。
秦觀晚年,一路被貶謫到了雷州。那時候蘇軾在儋州,兩人僅隔百里,卻不能相聚。終于,蘇軾遇到特赦,可以北歸,離開海南島路過雷州時兩位耄耋老人再次相見,這也是兩人一生中最后一次見面。就在這次會面的時候,秦觀寫下這樣一首讓人動容的詞:
江城子 秦觀 南來飛燕北歸鴻,偶相逢,慘愁容。 綠鬢朱顏重見兩衰翁。 別后悠悠君莫問,無限事,不言中。 小槽春酒滴珠紅,莫匆匆,滿金鐘。 飲散落花流水各西東。 后會不知何處是,煙浪遠,暮云重。
這是秦觀與老師蘇軾重逢的時候寫的,這一年秦觀51歲,蘇軾63歲,一位剛被貶謫到雷州一年,一位剛因大赦從海南渡海北歸,這兩人不僅僅是師生情誼了,而是顛沛流離之后仍然惺惺相惜的苦命人。所以這一次重逢,對兩人而言意義重大,沒有年輕人重逢的喜悅,更多的是對彼此的心疼和嘆惋。
兩位老人,是曾經在官場和文壇上肝膽相照的師生和摯友,有著數十年的友誼。他們初相識于徐州,那時候的秦觀是赴汴京趕考的書生,蘇軾是徐州的父母官,文壇新秀,兩人雖然年齡相差12歲,但都意氣風發,滿懷壯志。如今20多年過去,在官場上風雨飄搖,兩人均因政治斗爭屢屢落難,滿鬢風霜,如今在廣東一見,他們都心知肚明,這就是他們此生最后一次見面了。果不其然,就在兩個月后秦觀去世,一年后蘇軾去世。這首詞也成了他們會面而寫的絕筆了,讓人唏噓嘆惋。
秦觀在詩詞風格和性格方面是蘇門四學士中最不像蘇軾的,婉約詞宗秦淮海喜歡以細致柔綿而又多愁的眼光來看待人生,蘇東坡則達觀豪放隨遇而安,但兩人的友情卻歷久彌堅,曾幾何時,秦觀科舉失利,蘇軾寄信安慰;蘇軾烏臺詩案被貶黃州,秦觀則多次寫信問候,真摯的感情,不同的風格,讓這兩位文壇詞宗成為千古佳話。
“我獨不愿萬戶侯,惟愿一識蘇徐州”是青年時期的秦觀對蘇軾的仰慕,“一聞君語識君心,短李髯孫眼中見”是蘇軾對秦觀這位后生的鼓勵。徐州匆匆一瞥,兩位年輕人,彼此欣賞,也拉開了半生扶持,一生掛念友情的序幕。
秦觀多愁善感的性格,需要蘇軾的鼓勵和寬慰。新黨執政后,秦觀被歸于舊黨,從開封先后被外放到杭州、處州,接著是郴州、橫州再到遙遠的雷州。如此這般屢受打擊,秦觀心情一直是郁悶的,剛踏上雷州之地時,秦觀就盼著能見到在儋州的蘇軾。終于這位老人盼來了重逢的音訊,在得到大赦的消息后,他們提前兩個月就互通書信約定見面,這兩個月應該是秦觀生前最振奮的時候。
兩人在落難甚至是最低谷時相逢,一個是南來的飛燕,一個是北歸的鴻雁,相聚在遙遠的嶺南。流落近十年時間只有書信相往來,一直沒有見面的機會,這一次偶然重逢,兩人面容已被歲月摧殘。雙目相對中,兩人皆是滿面風霜。記憶里的彼此都是黑發童顏,如今重見就成了兩個衰翁。難得重逢,至于此前自開封分別后的事情,也無需再多提及,都在不言中。
在這嶺南蠻荒之地的雷州,秦觀,終于不用行色匆匆,拿出了最好的春酒,盡管把酒斟滿,兩人開懷暢飲,盡吐衷腸。這一次酒醉后,兩位老人又要如同落花飄散,水流東奔一樣,各自東西,再次相會就不知道還有沒有機會了,只看得遠處江上煙浪重重,暮云疊疊。應該是不會再見了吧,所有的擔憂和遺憾都在這遠遠望去的眼神里,兩人不語自明。
這首詞,作者神傷,讀者含淚,兩位文壇巨擘,感情真摯,在生命的盡頭,最后一次相聚,留給后世無限嘆惋。時間太無情,不會偏愛任何一個人,我們只能盡自己最大的努力,減少遺憾,但話又說回來了,再努力,再掙扎,也抵抗不過時間,遺憾終究還是遺憾,不是嗎?
作者 | 素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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