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1058年,大宋仁宗嘉佑二年,都城開封,一條新聞上了熱搜——仁宗的女兒、福康公主跟太監發生不正當關系,被婆婆告到了皇帝那里。
開封百姓聽聞大瓜,在那里議論紛紛。
“謠言,絕對是謠言,公主怎么會紅杏出墻?”
“就是,仁宗注重對子女教育,公主不可能那么放肆。”
“無風不起浪,這不是空穴來風,很可能確有其事。”
“莫非駙馬身體有毛病,不能過夫妻生活嗎?”
“我很同情她,真的那樣的話,換誰也受不了。”
“問題是對方是太監,不男不女的家伙,是個男人都比公公強,公主怎么會有如此不堪之舉動?”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你別說,這些議論并非捕風捉影,福康公主還真的跟太監不清不楚,有曖昧關系。
那么,公主為何要這樣做,皇上會如何處理,事情會如何收場?
在人們的印象中,公主是封建社會中尊貴無比的身份存在,婚姻生活也應該是幸福的,不會遭受婆家欺負。
事實上,婚姻不幸福的公主大有人在。
封建王朝的皇帝往往把女兒當做政治工具,很多時候把公主嫁給文臣武將的兒子,好對這些人進行拉攏。為了皇權的穩定,皇帝才不要去管這些公主是不是幸福。
比如唐太宗最小的女兒新城公主,命運就極為坎坷。最初,父皇將她許配魏征長子魏叔玉,可是魏征死后,唐太宗變臉,婚事隨即被取消。之后,唐太宗將其許配長孫無忌的侄子長孫詮,然而在婚禮舉辦之前,皇上突然去世,婚禮只好取消,公主結婚的事竟然被人忘記。
直到高宗李治即位后三年,才想起妹妹還沒有嫁人,幫她完成婚禮。可是不久之后,長孫無忌被武則天手下的人誣告謀反被流放,長孫家族因此倒霉受到牽連。駙馬長孫詮被流放巂州,到了路上,他被武則天派來的殺手給干掉。
幾乎是一夜之間,新城公主成為寡婦,對皇帝哥哥的殘酷無情,她心生怨言,非常不滿,變得消沉起來。
高宗也看不下去,只好為妹妹另擇良婿,改嫁給一個叫韋正矩的官二代。
然而曾經滄海難為水,公主忘不了前夫,夫妻生活留下陰影,二人感情不睦。龍朔三年三月,新城公主在長安縣通軌坊南園病逝,年僅30歲。
由此可見,皇帝把女兒當做交易品而實行的政治聯姻,公主很難幸福。
話說回來,即使皇帝重視女兒的幸福,把平民當做挑選對象,公主也不一定能快樂。
明朝的時候,明穆宗面向全國為公主挑選女婿。一個叫梁邦瑞的富二代聽說之后欣喜若狂,想嘗一下駙馬的滋味。他不惜重金,向負責挑選的太監馮保受賄。
馮保見錢眼開,隱瞞了梁公子身體欠佳的短板。結果,婚禮現場,駙馬就出了狀況——當場吐血了。結婚不久,駙馬身患重病,不治而亡,公主不幸成為寡婦,在孤單寂寞中度過余生。
書歸正傳,我們說一下本文主人公福康公主的事跡。
福康公主是宋仁宗趙禎的長女,生母苗貴妃。
一般來說,長女和幼女是最受父母待見的,作為長公主的福康公主自然也是如此。在父母的共同呵護下,公主無憂無慮成長,自幼機敏聰慧,知書達理,極盡孝道。
有一次,仁宗生病,公主衣不解帶,日夜守候在父親身邊,端茶倒水,沒有一句怨言。
更讓人感動的是,為了父皇早日康復,公主竟然赤足散發跪在神像前禱告說,愿以自己來代替父親遭受病痛,讓父皇早日康復。
自此,仁宗更加疼愛這個女兒,把她視作掌上明珠。
上朝之前,他也要抱起女兒,親一下再走。哪怕是上朝遇到了煩心事,回來之后只要聽到女兒的笑聲,一切不快都蕩然無存。
春去秋來,光陰似箭,轉眼之間福康公主長大成人,到了談婚論嫁的時候。仁宗舍不得女兒離開,一次次推遲為她挑選駙馬。
在封建王朝,15歲的女孩就要嫁人,仁宗硬是熬到嘉佑二年(1057)。這時候的福康公主都20歲了,女大再也不能留了。
就在這一年,仁宗為女兒舉行了隆重的婚禮。
公主的封號,也由福康公主改為兗國公主,并且舉行冊封禮。母親苗貴妃也沾光不小,同年晉封為賢妃。
在此之前,宋朝公主是不舉行冊封禮的,福康公主是首位享受這種待遇的公主。
不光如此,仁宗還撥出巨款,為公主建造了富麗堂皇的府邸。更讓人羨慕的是,福康公主出嫁之后,每月還可以領到一千貫的花銷錢,生活無憂。
說了半天,公主倒是嫁給了誰?
成為駙馬的,是李宸妃的娘家侄子。這個李宸妃是“貍貓換太子”中的主角,沒有幾個人不知道的。當時宋真宗劉皇后無子,便讓侍女李宸妃懷上龍種,生下之后說是自己生的。生下的那個孩子,就是仁宗。
對此,年輕的仁宗一直被蒙在鼓里。直到劉太后去世,仁宗才知道自己的身世。然而,此時李宸妃已過世多年。
為彌補自己未盡孝道的遺憾,仁宗對舅舅非常照顧,給了他各種榮寵。與其結為親家,想來也是一種彌補。
仁宗因為自己身體不好,備受疾病折磨的他心理出了問題,曾經懷疑曹皇后與張茂則謀逆。以至于皇后和貴妃嚇得戰戰兢兢,不敢上前伺候。
此時仁宗的身邊只有福康公主,當時她還未成年,承受不了這種壓力,心理上也出了問題。
下面我們說說駙馬李瑋,他是宋仁宗的表弟,福康公主的表叔。
按說駙馬非常包容公主,婚姻應該是幸福的。
李瑋這孩子不僅才思敏捷,同時也是也喜歡書法和繪畫,是個文藝青年。他的繪畫水平還很高,擅長多種書體及水墨畫,件件都是精品。
然而他為人低調,從不在人前炫耀,作品完成后付之一炬,或者扔進垃圾堆,所以導致后世的知名度不高。僅存的兩幅,被收入到了《宣和畫譜》。其中有一幅畫,名叫《竹林燕居圖》,被收藏于美國波士頓美術館。
李瑋雖是以為大才子,終歸有一樣不好,那就是長相差勁。如果僅僅是長得丑也就罷了,他還性格敦厚,笨嘴拙舌,不擅花言巧語,不懂風情。
任何時代的女孩都喜歡綿綿情話,愛聽甜言蜜語,福康公主也是如此。駙馬爺這種狀況,讓公主很是不滿,產生了厭棄心理。
乳母韓氏,以及陪嫁過來的宦官梁懷吉、張承照也順著公主,說駙馬太差勁,公主太不值。時間一長,夫妻關系就越發緊張起來。
每當公主心情不好的時候,善解人意的宦官梁懷吉,不斷柔聲安慰,提供給她很好的情緒價值。如此一來,公主有什么煩惱就向其傾訴,二人不免越走越近。
嘉佑六年二月份的一天晚上,仆人向公主的婆婆、李瑋母親楊氏告密,說福康公主與內侍梁懷吉在屋里玩貓膩,怕是在鬧幺蛾子呢。
楊氏到窗外一聽,可不是嘛,里面歡聲淫語,對酒當歌,打情罵俏,灰常曖昧。
偏巧這時候,公主聽到了門外的動靜。楊氏還沒有發作呢,公主倒是推門出來了,見此情形大怒,率先發難,當即指責楊氏不禮貌,偷聽兒媳婦說話。
楊氏也很火大,喲,合著你偷人還有理了,這不是倒打一耙嘛!
二人互不相讓,在那里對罵。再后來,話趕話的氣氛一上來,導致二人控制不住,還動了手。
公主嬌生慣養,長那么大還沒有人給過自己臉色,如今到了婆婆家受了這么大委屈,如何咽下這口氣。她帶上仆人,連夜跑回皇宮,當當當當在禁門敲門。
御林軍不認識公主,當然不會放行,幾經交涉,公主才得以進去。
宋仁宗正睡得香呢,發現女兒披頭散發回來了,還哭得梨花帶雨,心疼的不得了,嘆了一口氣,說:日子不能過,那就離了吧。
后來這事讓言官知道了,來找仁宗勸諫,說皇上你這樣做不合適,公主可不能隨便離婚,這不合規矩。
仁宗很是寬厚,比較在乎言官的意見。只好打消離婚念頭,打算待到女兒心情好了,再找個由頭送她回去。
仁宗的忍讓沒有換來言官們的妥協,這事還不算完,北宋士大夫們似乎都有些蹬鼻子上臉的勁兒,紛紛批評仁宗,說他太嬌慣女兒,干出如此傷風敗俗的事,必須嚴肅處理。
大臣司馬光更是態度明確,先后給皇帝上書,以祖宗家法來要求仁宗懲戒公主。迫于壓力,仁宗不得不下詔褫奪兗國公主的封號,將其降為沂國公主,但考慮到夫妻關系名存實亡,便讓公主暫入宮廷居住。
公主的乳母韓氏受到處罰,被驅逐出外,府邸其他屬員全部解散。主要責任人梁懷吉自然也被處理,被發配到西京洛陽去掃皇陵。
眼見自己寵愛的內侍被發配,身邊的心腹也一個個被趕走,公主的心情更加郁悶,一病不起,對未來的生活失去了信心。
有一天晚上,公主竟然悄悄起床,一把火將宮殿點燃。幸虧發現及時,才沒有造成更大損失。
仁宗心急如焚,追悔莫及,他可不愿意讓閨女有個三長兩短,便悄悄把梁懷吉等人召回,陪伴公主。
這時候,言官不干了,再次向皇帝發難指責。為了女兒,仁宗這次選擇了不妥協。
沒想到梁懷吉等人回來后,公主的病情并沒有明顯好轉。公主生母苗貴妃看在眼里,急在心上,便向仁宗提出,咱是不是也拿出點皇家威嚴,收拾一下駙馬李瑋,來給公主出出氣。
然而仁宗覺得這樣做對不起去世的母親李宸妃,駙馬得以逃過一劫。這時候,李瑋兄長李璋主動上表說,我弟弟李瑋愚笨,配不上金枝玉葉,還是讓二人離婚吧 。仁宗幾經思考,答應了對方的請求。
八年以后(1070年),離婚后的福康公主在凄凄慘慘戚戚中走完了自己的人生,年僅33歲。
當時仁宗已經去世,公主侄子神宗在位,為了給姑姑出氣,以"奉主無狀"的罪名將李瑋貶去陳州。
只可惜,公主本人是看不到這一切了。
參考史料:《宋史·卷二百四十八·列傳第七》《續資治通鑒長編·卷一百八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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