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央視新聞報道,10月31日,長沙市中級人民法院依法對劉翔峰案一審公開宣判,劉翔峰犯故意傷害罪、受賄罪、非國家工作人員受賄罪及職務侵占罪,數罪并罰,決定執法有期徒刑17年,并處罰金42萬元。法院審理認為,被告人劉翔峰犯罪情節嚴重,社會影響極其惡劣,應當依法從嚴懲處。
雖然已經時隔兩年,但公眾對劉翔峰事件依然記憶猶新。2022年8月,有網友在社交平臺舉報湘雅醫院醫生劉翔峰,所列舉的案例觸目驚心。比如,發現病人有異物傾向時,一律按腫瘤處理,進行高額治療;手術時把血漿涂滿病人全身謊稱大出血,讓病患家屬使用價格昂貴的止血凝膠。更夸張的是,違規對急診病人進行機器人手術,找不到梗阻段,便把正常腸管切下以示家屬……這種種喪心病狂的操作,豈止是踐踏了醫生的職業倫理底線,也超出了正常人的理解范圍,劉翔峰因此被坊間稱為“惡魔醫生”。
從行業精英到階下囚,從醫學博士、知名醫院的副主任醫師,到全網唾棄的職業敗類,劉翔峰詭異的人生墮落軌跡,充滿警示意味,也證明天使和魔鬼有時候確實只有一線之隔。以法院認定的故意傷害罪為例,經審理查明,劉翔峰曾單獨或伙同他人夸大患者病情、虛構患者病征,給6名不具備相關手術指征的患者實施手術,致5人重傷、九級傷殘。
手術刀成了屠刀,治病救人成了謀財害命,形象反差之大,除了震驚,更多的是不寒而栗。醫療行業存在嚴重的專業壁壘,病患和醫院及醫生之間并非對等關系,如果醫生作惡,根本就是防不勝防,只能躺在冰冷的手術臺上,充當一只待宰的羔羊,毫無反抗之力。
劉翔峰一審獲刑17年,固然是罪有應得,令人拍手稱快,但法辦一個劉翔峰,決不意味著醫療行業已經徹底清除“毒源”,更不代表他那些令人發指的“魔鬼”操作所掀開的行業黑幕,可以被無視。也許劉翔峰只有一個,我們也不必因為個人行為而污名化整個醫生職業群體,但顯而易見,劉翔峰絕非孤立的存在,以其行徑之惡劣,醫療行業關涉公眾利益之深切,我們有理由穿過個體之惡,看向更深更遠處。
劉翔峰畢業于國內知名醫學院,職業經歷超過20年。想必他也曾深情吟誦過希波克拉底宣言,懷著崇高的職業理想走向醫生崗位。沒有人天生惡魔,“惡魔醫生”的煉成,必須是有其生長、發育的土壤。公開報道顯示,劉翔峰曾多次被舉報行為失范,但都不了了之,直到此次被網友在社交平臺公開曝光其斑斑劣跡,才最終事發。
網友通過網絡舉報,固然有傳播效率的考量,但更直接的原因恐怕還在于,常規的投訴和維權通道已經基本上被堵死。通常來說,病患如果遇到醫生違法違規操作,可以向醫院舉報,醫院不管,再向行業主管部門投訴。但事實證明,行業體系內對于劉翔峰并不設防,內部管理缺席,行業監督失靈,層層防線被擊穿后,病人和家屬只能退而求其次,尋求外部的社會化解決。
這是一種系統性的潰敗。制度存在嚴重缺口,人性之惡才會被徹底釋放。剖析亂象的形成機理,或許也正在于某種利益訴求?!氨眳f和,南湘雅”,作為國內知名品牌,醫院出于形象考慮,難免對于如何處理惡魔醫生難免投鼠忌器,冷處理甚至不處理或許是利益最大化的選擇。而劉翔峰誘導病患高額消費的行為,對于醫院創收更是不謀而合。
國內某三甲醫院醫生曾表示:“一個醫生肯定不可能做到,手術都是由一個團隊完成的,有醫生、護士、麻醉師等等,如果大家都縱容這種事情發生,那可想而知醫院的管理是有多混亂。”惡魔醫生要防,更要防的是集體性的麻木。劉翔峰被判刑,只是一個開始,而遠非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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