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失莫忘》直譯是“別讓我走”(Never let me go),現在的譯名多了“挽歌情緒”,符合石黑一雄的風格。
石黑一雄五六歲時隨父母從日本遷居英國,他接受采訪時曾提到,自己會“隔著一段距離”看待英國,寫日本也是記憶中的日本。
▲ 年輕時的石黑一雄,1954年生于日本長崎。
他的作品數量不多,幾部小說都通過主人公的回憶展開故事情節,這是他喜歡并且擅長的敘事視角。他擅長把復雜的信息和情感藏在欲言又止、模棱兩可的回憶中,形成他獨特的行文風格。他的敘述表面風平浪靜,卻是靜水深流、耐人尋味。
早在上世紀八十年代初,石黑一雄憑借處女作《遠山淡影》一鳴驚人,2017年獲諾貝爾文學獎。
《莫失莫忘》也是第一人稱,通過凱西的回憶講述她的成長與宿命。這是他又一部科幻題材,他又一次叩問:生命是什么?如果命運既定,這一生還有意義嗎?(另一部科幻題材小說《克拉拉與太陽》)。
▲ 書本封面。
黑爾舍姆
凱西、露絲和湯米都是在黑爾舍姆長大,這是所有捐獻者都羨慕的地方。他們幾乎每個星期都得接受健康檢查;他們被導師小心呵護,接受良好的藝術教育。
傳說他們創作的好東西都會進藝廊。
如果對我們來說,藝廊始終是個含混不清的存在,那么清楚明了的事實是,夫人通常每年兩次——有時三到四次,來挑選我們最好的作品。
▲ 《莫失莫忘》(也譯《別讓我走》)電影劇照(2010年)。
艾米麗是校長,滿頭銀發,目光如炬,大家都怕她。她教地理,關于英國各郡都說了,卻總是跳過諾福克,她說諾福克是英格蘭“失落的一角”。
失落的一角。她是這樣說的,故事就是這樣開始的。因為在黑爾舍姆,在四樓我們有個自己的“失物角”,所有丟失的物品都會存放在這里;如果你丟了什么,或者撿到什么,都會到這里來。
有人——我不記得到底是誰——在課后宣稱,艾米麗小姐說諾福克是英格蘭“失落的一角”,意思是全國的遺失物品都會送到這里。不知為何這說法流傳開來,很快就在我們整個年級被當成了廣泛接受的事實。
凱西喜歡一張專輯叫做《夜曲》,是朱迪?布里奇沃特唱的,她很喜歡這張專輯的第三首歌《莫失莫忘》。
這歌很慢,充滿深夜的韻味,很美國,有一小段反復出現,朱迪唱道:“莫失莫忘……哦,寶貝,寶貝……莫失莫忘……”我當時十一歲,沒有聽過多少音樂,但這一首歌真的打動了我。我總是盡量讓磁帶轉到這首歌,一旦有機會我就可以播放。
有一次,凱西回寢室去拿東西,只有她一個人在,她播了這首歌,抱著一個枕頭想象是嬰兒,隨著歌聲輕搖慢擺。夫人經過走廊看到了這一幕居然抽泣起來。
▲ 《莫失莫忘》(也譯《別讓我走》)電影劇照(2010年)。
在凱西的記憶里,在黑爾舍姆的生活明確分成兩塊:早年是“黃金時代”,感到光彩和暖意;十三歲到十六歲的后階段是嚴肅和黑暗的。
十五歲那年,他們在運動館準備棒球比賽,露西小姐是在場的唯一導師。他們換好衣服,外面下起大雨了。他們聚集在門廊等雨停,嘻嘻哈哈打鬧、聊天,說著對未來的向往。
露西小姐忽然打斷他們,她說必須說出真相。
“你們的生活都已經安排好了。你們會長大成人,然后不等你們衰老,甚至不到中年,就將開始捐獻身體的各個器官。你們每一個人被創造出來就是為了這個目的。
你們跟錄像里看到的那些演員都不一樣,甚至跟我都不一樣。你們是為了特定目的才被帶到這個世界上來的,你們的將來,所有的一切,都已經安排好了。因此你們不要再這樣說了。
你們不久就將離開黑爾舍姆,過不了多久,這天就會到來,你們要準備第一次捐獻了。你們需要記住這一點。如果你們想過上正派體面的生活,就得知道自己是誰,未來會怎樣,你們每個人都是。”
▲ 《莫失莫忘》(也譯《別讓我走》)電影劇照(2010年)。
捐獻屬于“又知道,又不知道”的事情,仿佛存在不能公開討論捐獻的規則。他們不去討論捐獻以及相關的一切,覺得令人尷尬。就像導師給他們講性教育,他們可以享受性,但不能生小孩;要小心選擇性對象,不要生病……
從十三歲開始,他們就時不時拿捐獻和性來開玩笑。湯米和露絲從十五歲開始出雙入對,鬧過分手又復合。
▲ 《莫失莫忘》(也譯《別讓我走》)電影海報(2010年)。
農舍
十六歲的夏天,他們離開了黑爾舍姆,去了農舍,導師布置了最后一份作業:寫論文。凱西感覺論文并沒那么重要,但能讓他們在長達兩年的時間里保持閱讀和寫作,有正事可做。
農舍有個老頭凱佛斯每星期來兩三趟查看他們,列了一張表要他們“值日”。
我們中有幾位,甚至有段時間曾經想把凱佛斯當成是某種導師,可他根本不吃我們這一套。當他開著小貨車來的時候,你上前去跟他問好,他卻像看神經病一樣瞪著你。
但關于這種事,導師們曾經一遍又一遍跟我們講過:說一出了黑爾舍姆,就再也沒有導師了,我們得互相照顧。總的來說,我得承認黑爾舍姆在這方面讓我們做好了充分的準備。
農舍時期的性愛更多是出于實際需要,凱西有過幾次一夜情,她困惑于自己的性沖動。
當我記起農舍時代的性愛時,會想起在冰冷的房間里,漆黑一片中親熱,通常身上總是壓著成噸重的毛毯。所謂毯子甚至不是真正的毛毯,而是各種古怪物事——舊窗簾,甚至地毯。有時候天氣實在太冷,你只能找到什么都往身上蓋,在這堆東西下面做愛,感覺好像山一樣的被子在撞擊著你,一半的時間你都拿不準到底是跟男生在做呢,還是跟那堆東西。
▲ 《莫失莫忘》(也譯《別讓我走》)電影劇照(2010年)。
尋找原型的話題比性愛更尷尬,但他們又熱衷討論,仿佛找到了就窺見自己的未來。
可能的原型理論背后的基本思路很簡單,對此沒有什么異議。大致是這樣的。因為我們每一個人都是從一個正常人復制而來,因此我們每一個人,都會有一個原型生活在外面的世界里。這就意味著,至少在理論上,你可以找到自己的原型人物。所以當你親自來到外面的時候——在鎮子上、購物中心、車站咖啡館里——你總是留意著尋找“可能的原型”——那些你和你朋友的原版真身。
有一天,克里茜、羅德尼、露絲、湯米、凱西,五個人一起去了諾福克,尋找疑似露絲的原型。
▲ 《莫失莫忘》(也譯《別讓我走》)電影劇照(2010年)。
克里茜和羅德尼來自威爾士,他們聽說黑爾舍姆有個傳聞:如果證明真心相愛,可以申請將捐獻推遲三四年。
“他們的說法是這樣的,”克里茜繼續說,“如果男生女生是一對情侶,兩個人相愛,真心正式地相愛,如果能證明這一點,那么黑爾舍姆的負責人就會幫你搞定。他們幫忙安排好,讓這兩個人可以共同生活幾年,然后才開始捐獻。”
他們在寫字樓發現一個五十來歲,疑似露絲的原型,忍不住跟著那人走,走進一家藝廊,還聽銀發女士介紹畫作。
越接近越發現那人不是露絲的原型,湯米說只是“尋開心”,叫露絲別在意,露絲爆發了。
“我們都知道。我們是從廢柴復制來的。吸毒的、賣淫的、酗酒的、流浪漢、也許還有罪犯,只要不是變態就行。這才是我們的來源。我們都知道,為什么不明說出來?
像這樣的女人?得了吧,對,沒錯,湯米。尋開心。大家不妨尋開心來假裝一番。
里面另外那個女的,她的朋友,藝廊里那個年紀大的。學藝術的,她以為我們是藝術生。她如果知道我們的真實身份,你認為她還會愿意跟我們講話嗎?如果我們去問她,你猜猜看她會怎么說?‘對不起,可是你認為你的朋友有沒有做過克隆人的模板?’她肯定會把我們趕出去。
我們心知肚明,不如直接說出來。如果你想去找原型,如果你認真想去找,就得去那些齷齪地方找。你得去垃圾堆里翻。去陰溝里找,那才是我們這些人的出身之地。”
▲ 《莫失莫忘》(也譯《別讓我走》)電影劇照(2010年)。
捐獻者和護理員
凱西做了決定,她告訴凱佛斯想做護理員。不久,她離開農舍去培訓,當了護理員,負責照顧捐獻者。
凱西覺得自己很適合護理員工作,她學會了應對工作和孤獨。
你成長的過程中,身邊始終有人群圍繞,你只懂得這樣生活,突然之間你成了護理員。一個鐘頭又一個鐘頭,你一個人開車駛過全國,一個又一個康復中心,一家又一家醫院,匆匆在旅途中找地方過夜,沒有人可以向他訴說你的擔憂,也沒有人跟你一同歡笑。偶爾你會碰上熟識的學生——一個護理員或是捐獻者,你認出是從前的舊相識——可是永遠都沒時間。
你總是來去匆匆,再不然就是筋疲力盡,沒辦法好好談話。要不了多久,這些漫長的工作時間、旅行、斷斷續續的睡眠,都會侵入你的身心,變成你的一部分,從你的體態、你的眼神、你的言談舉止,人們都能看得出。
聽聞黑爾舍姆關閉了,凱西終于想清楚,有些事要盡快行動。她去做了露絲的護理員。那時露絲離第一次捐獻已經過了兩個月,情況很不好。
▲ 《莫失莫忘》(也譯《別讓我走》)電影劇照(2010年)。
露絲說想去看一條擱淺在沼澤里的漁船,而湯米的康復中心就在離這條船不遠的地方。她們去了金斯費爾德,接上湯米,一起去看那艘船。湯米已經捐獻了兩次,他恢復得不錯。
▲ 《莫失莫忘》(也譯《別讓我走》)電影劇照(2010年)。
回程的時候,露絲請求凱西的原諒。
第一件是她對凱西撒謊她沒有性沖動。那時凱西說有時候沖動太強烈,“隨便跟誰都可以做”;實際上露絲當時和湯米在一起,還是控制不住和另外三個人做過。
▲ 《莫失莫忘》(也譯《別讓我走》)電影劇照(2010年)。
第二件是她把凱西和湯米分開了。
“那是我干過最壞的事。”她又說了一遍,“這件事我根本不能求你原諒我。上帝啊,這些話我自己在心里說過太多遍了。真不敢相信我真的說出來了。應該是你們倆在一起。我不是假裝過去始終沒看清楚這點。我當然知道,打從記事開始我就看得清清楚楚。可我逼你們分開。我不是求你們兩個原諒我這件事。現在我不是為了這個。我想要你們改正這個錯誤。改正我對你們做錯的事。”
露絲花了很長時間才弄到夫人的地址,她希望凱西和湯米去申請延期。
露絲要凱西答應她,去做湯米的護理員,和湯米一起去申請延期。沒多久,露絲做第二次捐獻后死了。
▲ 《莫失莫忘》(也譯《別讓我走》)電影劇照(2010年)。
去看船的那次旅行過了不到一年之后,我成了湯米的護理員。那時湯米第三次捐獻才過去不久,雖然他恢復得不錯,但仍然需要大量時間休息,結果證明這未嘗不是種很好的方式開始我們在一起的新階段。
凱西和湯米相愛了,但憂傷始終縈繞不去。
從第一次開始,湯米舉止間就透露出一絲傷感,仿佛是說:“沒錯,我們現在在做愛,我很高興我們現在在做。但多么遺憾,我們竟虛擲光陰,等到這么晚。”
▲ 《莫失莫忘》(也譯《別讓我走》)電影劇照(2010年)。
真相揭開
湯米還在畫畫,他用實際行動表明,他沒有忘記延期的說法。隨著通知他去做第四次捐獻的可能性越來越迫近,他們知道不能再無限期地拖延下去了。
他們去找夫人,差不多六點才到,看到夫人在門口找鑰匙。凱西叫了一聲。
我不知道她是否當下就認出了我們;但毫無疑問的是,她看了一眼,立刻就認定我們是什么人,因為我們看得出她一下子變得僵硬起來——仿佛兩只很大的蜘蛛就要朝她爬過來。
隨后她表情里什么東西變了。倒不是說變得和緩,但那種厭惡之感被壓了下去,收斂起來,落日余暉之中,她瞇起了眼睛,認真看著我倆。
夫人讓他們進了屋,他們沒想到還看到艾米麗校長。
▲ 《莫失莫忘》(也譯《別讓我走》)電影劇照(2010年)。
艾米麗說,延遲捐獻的事情根本不存在,一直是謠言。
湯米問,為什么要拿走他們的創作,藝廊到底是不是存在?
艾米麗說,藝廊有過,現在就在這幢房子里,但藏品太多了,不得不精簡。
我平靜地說:“首先為什么我們要做那么多作品?為什么要教育我們,鼓勵我們,要求我們創作那些東西?如果我們反正只是為了捐獻,然后死去,那么上那些課是為什么?讀那么多書,做那些討論,又有什么意義?”
艾米麗告訴他們,“我們這么做是為了證明你們有靈魂。”
▲ 《莫失莫忘》(也譯《別讓我走》)電影劇照(2010年)。
當初克隆人的存在僅僅是為了供應醫學所需,艾米麗和瑪麗夫人等幾家機構掀起了一場規模不大但卻很有影響力的運動。
我們對當時通行的整個捐獻程序提出了挑戰。最重要的是,我們向全世界表明,如果學生們在人道、文明的環境中長大,他們就有可能像任何普通人類成員一樣,長成會體貼、有智慧的人。
收集他們創作的作品是為了證明克隆人也是人,“看看這件藝術作品!你怎么敢聲稱這些孩子不完全是人類呢?”
我們挑選其中最好的作品舉辦特展。七十年代末期,我們影響力最強大的時候,我們曾在全國舉辦大型活動。內閣大臣、主教,各種名人都來參加。有演講,征集到大筆的資金。
▲ 《莫失莫忘》(也譯《別讓我走》)電影劇照(2010年)。
有個叫茂寧代爾的科學家企圖通過克隆,設計制造出超強智慧和體能的小孩,研究被終止了,社會的氛圍也變了。黑爾舍姆被迫關閉,現在又和從前一樣,只有巨大的政府“家園”,“學生”在非常悲慘的環境下長大。
世人不想看到捐獻工程到底是怎么進行的。他們不想去考慮你們這些學生,或者你們生長所處的環境。換句話說,我親愛的,他們想要你們回到陰影之中。
▲ 《莫失莫忘》(也譯《別讓我走》)電影劇照(2010年)。
艾米麗說很多方面愚弄了他們,但這樣做是為了庇護他們。當初解雇露西是因為露西太理想化了。
露西當然是出于善意。但如果她的想法得到實施,那你們在黑爾舍姆的幸福就會蕩然無存了。看看你們倆!我看到你們真是感到非常的自豪。你們憑借著我們教給你們的東西,構建了自己的人生。
如果我們沒有保護你們,你們就不會成為今天這樣的自己。你們當初不會埋頭上課,不會迷醉于藝術和寫作。你們干嗎要做這些事呢,如果知道未來每個人面對的是什么?你們一定會告訴我們這毫無意義,我們又拿什么話來反駁你們呢?所以她必須得走。
在返程途中,湯米說要下車。凱西后來才聽到他的尖叫。他憤怒、嘶吼、甩著拳頭、到處亂踢。
我終于來到了他身邊。月光中我看到了他的臉,沾滿了厚厚的泥巴,憤怒得扭曲變形,然后我拉住他甩動的胳膊,緊緊摟住不放。他試圖甩開我,但我堅持不放手,一直到他停止喊叫,我感覺他身體不再抗爭。這時我意識到,他的雙臂也在擁抱著我。
于是我們就像這樣站在一起,在那片田野的最高處,待了仿佛很久很久,什么話都沒有說,就只是彼此緊緊抱在一起,狂風一直往我們身上刮過來,扯動我們的衣服,有一會兒感覺就好像只有我們抱在一起,才可以避免被吹到茫茫黑夜中去。
▲ 《莫失莫忘》(也譯《別讓我走》)電影劇照(2010年)。
湯米第四次捐獻的通知書下達了,他提出要換一個護理員。
湯米問凱西,做了那么久護理員不厭倦嗎,不希望快點收到通知去捐獻嗎?
凱西三十一歲,做護理員差不多十二年了。能干這么久,因為他們對凱西的工作很滿意。她的捐獻者總是能比預計要好很多,即便是第四次捐獻之前,他們也極少有人被歸到“不安”類別中。
▲ 《莫失莫忘》(也譯《別讓我走》)電影劇照(2010年)。
湯米在第四次捐獻后死去,年底也輪到凱西捐獻了。
捐獻者總得去捐獻,他們的結局注定是完結。
一旦我能夠過上比較平靜的生活,不論他們把我送到哪間康復中心,黑爾舍姆都會始終跟我在一起,安全地保留在我腦海中,這是任何人都無法拿走的。
▲ 《莫失莫忘》(也譯《別讓我走》)電影劇照(2010年)。
《莫失莫忘》2005年出版,石黑一雄在2006年接受日本《文學界》雜志采訪中表示,他想讓筆下的黑爾舍姆成為一個氣泡一樣的封閉、安全而小心翼翼的培育環境,“我想讓這個世界成為人類的孩童時代的隱喻”。
小說開始,仿佛在描寫田園牧歌般生機勃勃的校園生活,隨著情節深入,你會發現看似世外桃源的“封閉式寄宿學校”隱藏重重秘密,“健康美好”的成長過程充斥駭人真相。
童年時代的我們不也是如此么:對于大千世界只是想象,并不理解真正的實際意義。
▲ 《莫失莫忘》(也譯《別讓我走》)電影劇照(2010年)。
克隆人就像夫人說的“可憐的小東西”,他們為何甘心接受命運的安排?凱西是一個出色的護理員,湯米是一個出色的捐獻者(捐了四次),露絲也盡職盡責地完成了捐獻者的“責任”。他們不質疑被剝奪的人生,不反抗“與生俱來”的“使命”,整本書彌漫著無可慰藉的苦痛。
成年之后的我們不也是如此么:我們一直在找,找自己,找生命的價值。我們都知道結局早已注定,我們都接受生命本無意義,因此更加明白:生命就是一場體驗,選擇有意義,過程有意義。
▲ 《莫失莫忘》(也譯《別讓我走》)電影劇照(2010年)。
石黑一雄不是科幻作家,他只是借助科幻題材去表達他的隱忍和“認命”,充滿悲哀和宿命感。
凱西、湯米、露絲三者長久、深厚、真切的情感糾纏,點出了人之所以為人、文明之所以延續的核心。凱西從未淡忘最珍貴的回憶,她失去了露絲,然后又失去了湯米,但她決不會失去關于他們的記憶。
▲ 《莫失莫忘》(也譯《別讓我走》)電影劇照(2010年)。
感覺和活著一樣重要。
愿我們都好好活著。
愿我們永遠感覺鮮活。
“從我的世界觀來看,我認為人們無論承受怎樣的痛苦,無論遭遇怎樣的悲慘經歷,無論如何不自由,都會在命運的夾縫中求生,接受命運給予的一切。人們不懈奮斗,努力在如此狹小的生存空間內尋找夢想和希望。這類人始終比那些破壞體制、實施叛亂的人更令我感興趣。”(石黑一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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