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根廷總統米萊,來了!
作為特朗普的鐵桿迷弟,阿根廷總統米萊在懂王勝選后的第一時間,就跑到懂王的海湖莊園拜碼頭道賀。
11月14日,作為同屬全球政壇右翼勢力的典型代表,特朗普和米萊再度同框,很可能在未來掀起一場美洲大陸的民粹主義狂潮。
就在兩人見面的前兩天,11月12日米萊在出席阿根廷企業家峰會上表示,10月阿根廷通脹率為2.7%,是三年以來的最低水平。
米萊表示通脹下降速度遠超預期,本屆政府應對有效、舉措合規,并未侵犯私有財產,足以稱之為“阿根廷奇跡”。
但有趣的是,11月25日央視新聞總臺看世界欄目以“財政緊縮疊加通脹高企,阿根廷貧困率創二十年新高”為題,介紹由于阿根廷實行嚴格的財政緊縮措施、大量縮減社會福利開支,加上本國貨幣比索大幅度貶值及通貨膨脹率高企,阿根廷國內的貧困問題有了惡化的跡象。
又是“阿根廷經濟奇跡”、又是貧困問題惡化,阿根廷經濟到底怎么了?
它的今天又會給我們哪些啟示?
一、阿根廷的經濟
在經濟學界有一種說法:“綜觀歷史,世界上只有四種經濟體:發達經濟體、發展中經濟體、日本以及阿根廷。”
這其中,最引人注目的,還是后兩者。一個屬于絕地重生、一個屬于巔峰墜落。
比如,起始一手好牌,但最終越打越爛的阿根廷。
阿根廷坐落于南美洲東南部,國土面積達278萬平方公里,相當于新疆與西藏的總和。
而阿根廷人口只有4600萬左右,比韓國還少500萬,稱得上地廣人稀。
中北部以亞熱帶氣候為主,年平均氣溫在16至23度,降水豐沛。
出色的地理優勢,讓阿根廷孕育了全球四大黑土區之一的潘帕斯草原。
優越的農業條件,較少的人口,使得阿根廷農業經濟高度發達。
2022年,阿根廷大豆和玉米的出口額總計達到318.31億美元,占出口總額的36%。
憑借農業經濟,20世紀的前三十年,阿根廷的人口、總收入以及人均收入均超越了加拿大和澳大利亞。
可好景不長。地理優勢是補藥、也是毒藥,地處美洲大陸的阿根廷,在農業層面,恰恰和當時同為農業出口大國的美國形成了競爭。
20年代末,美國10年大牛市崩盤,進入30年代,美國陷入經濟大蕭條。在全球經濟嚴冬之際,各大國普遍開始了搶被子的游戲。
也是在這一時期,阿根廷出現了兩件大事。
第一,為了提振本國經濟,美國開始向阿根廷出口而非進口牛肉和小麥,擠壓阿根廷的經濟命脈;
同期,由于在反殖民斗爭的過程中,革命不夠徹底,最終出現了軍人干政,自此國內政權開始動蕩,并正式進入了軍人和政客輪流當政的時代。
20世紀40年代,軍人出身的胡安·貝隆開始執掌阿根廷政壇。
作為阿根廷的傳奇人物,貝隆主張阿根廷應探索一條既非資本主義也非共產主義的“第三條道路”。
貝隆的經濟主張,屬于典型的國家資本主義,通過政府主導,一方面把經濟的關鍵部門國有化,另一方面加快國內工業化進程、產業上努力擺脫對海外的依賴。
1947年,貝隆宣布了以“工業增長”為核心的第一個五年計劃。
一五計劃期間,阿根廷實施了大量的公共工程,以實現國家基礎設施的現代化。
例如將法國和英國擁有的鐵路國有化,現鐵路網絡得到了擴展。
到1954年,阿根廷鐵路總長度達到了12萬公里,修建了22座水電站,一舉成為當時全球的工業化新興大國。
不過,盡管阿根廷的進口替代政策初見成效。但工業保護主義、工農業剪刀差,讓本國商品價格居高不下,同期大量農民的收入又無法得到保障。
這種不均衡的發展模式,在短期快速實現工業化的過程中,最終又引發了通貨膨脹。
期間,為了讓勞工消費得起越來越貴的商品,政府不等不跟著上漲工資和福利。
最終引發了工資和物價的螺旋上升。日后,蘇聯老大哥,也以類似的方式栽了個大跟頭。
屋漏偏逢連夜雨,由于軍政府的烙印,政府體系的腐敗問題也難以根除。
治理能力的不足,使得政府大量投資未能獲得預期回報。
在貿易保護主義之下,阿根廷企業未能實現產業升級,反而失去了創新動力、生產效率低下。這也讓阿根廷商品在全球市場上的競爭力顯著下降。
直到1962年,阿根廷的人均 GDP仍然高于奧地利、意大利、日本和西班牙這些歷經二戰的國家。
但政府開支不斷增長,國有企業生產效率低下,長期通脹高企,讓民眾怨聲載道,貝隆政府也由此垮臺。
此后的60、70年代,阿根廷左右兩派高度分裂,政治、社會、經濟劇烈動蕩。
以左翼貝隆主義者埃克托·坎波拉為例,他于1973年5月25日就職總統。僅一個月內就發生了600多起社會沖突、罷工和占領工廠事件。
就在這劇烈動蕩的大時代里,哈維爾·米萊出生了。
1970年,米萊在阿根廷首都布宜諾斯艾利斯出生。米萊的父親是一名意大利裔公交車司機,母親是一名克羅地亞裔家庭主婦。
70、80年代,伴隨著東亞日本、韓國工業的相繼崛起,阿根廷的工業化之路,在頻繁的政權動蕩之中最終宣告失敗。
1976年,阿根廷軍政府再次改弦更張,決定降低進口壁壘,放寬對外借款限制,阿根廷自此又開始了去工業化進程。
生長于動蕩年代的米萊,喜歡足球和搖滾,因其脾氣暴躁和言辭激烈而被昵稱為“瘋子”。
但在70、80年代,由于阿根廷的社會動蕩,叛逆、憤世嫉俗,是很多年輕人的共性。
進入90年代,由于政府干預失靈,阿根廷完全轉向了市場萬能主義。
政府通過大規模私有化和放松監管的政策,這導致本土企業大量破產。
90年代初的阿根廷,其工業化程度已降到了與20世紀40年代相似的水平。
這期間,米萊的家族卻開始發生巨變。趁著私有化的浪潮,他的父親從一個公交司機變身老板,收購了一家大型運輸公司,此后一路風生水起。
或許,也是這一因素,讓米萊在此后,開始放松政府監管、對企業私有化推崇倍至。
大學時期的米萊,獲得了社會學和經濟學的雙碩士學位。他在擔任大學老師的同時,還經常混跡于各類媒體、電視臺以及金融機構,以經濟專家的角色出現在大眾面前。
由于阿根廷的經濟改革一直問題重重,不是大幅通脹、就是大幅通貨緊縮,民眾對于政府的腐敗和無能抱怨也越來越多。
而米萊作為社會學和經濟學的專家,在阿根廷電視節目的各類節目中,依靠富有個性的熒幕形象和激進的改革觀點,而獲得了極高的知名度。
2018年的一份排名顯示,他是阿根廷接受電視采訪最多的經濟學家,這一年,他一共接受了235次采訪。
常年游走于媒體和高校的米萊,深知民眾們厭惡什么、想聽什么,也深諳影響輿論之道。
學而優則仕,聲名鵲起的米萊,最終走向了政治。
憑借著民粹主義的激進立場,在急需猛藥的阿根廷,他在不到4年的時間里,就從議員做到了總統。而這時的阿根廷經濟,已經再次走到了崩潰的邊緣。
2023年,由于連續三年拉尼娜現象,阿根廷爆發60多年來最嚴重的干旱,糧食產量較上一年大幅下降45%。
作為一個去工業化國家,阿根廷人為了維持現代生活和高效的農業生產,都需要依賴外匯進口。而阿根廷的外匯又主要來源于農牧業出口。
農牧業出口的銳減政府讓財政瀕臨崩潰,年通脹率高達142.7%,外匯儲備為負值,只能憑借借貸維持政府運營。
為了平衡政府預算,2023年11月上任伊始,米萊決定開啟他激進的經濟改革。
米萊在競選之初,就曾提到過阿根廷所面臨的問題。
第一,是貨幣的問題。阿根廷依賴商品進口,但本國貨幣由于經濟乏力而接連貶值,導致通脹的頑疾難以消除。
第二,是產業的問題。工業化失敗之后,國內增長失去重要抓手,單依靠農業,既不穩定、又缺乏彈性。
第三,政府管理的問題。很多部門腐敗、低效,不僅沒有解決社會公平的問題,反而導致貧富進一步拉大。
盡管在競選期間,作為“脫口秀”風格的總統,不斷的通過各種夸張的政治話術,鼓吹民粹主義,吸引選票,比如,揚言要廢除阿根廷比索,直接使用美元。
但等他上臺后,其政治手腕和實際推行的經濟政策,要比他暴露在聚光燈下的風格成熟許多。
對于改革,既然政府腐敗、低效,那就裁撤政府部門、人員,縮減各類工程項目、政府補貼,節約國家開支;
既然國有企業沒有競爭力,那就進行私有化,同時放開本國貿易限制,允許廉價商品進入,既降低通脹、又倒逼國內企業改革。
在這個過程中,把政府節約出來的開支,拿來降低國內的各種稅費,增加市場活力。
二、帶給我們的啟示
如今,從米萊上任至今已經一年了,他的改革成果又如何呢?
開頭我們提到,米萊提到今年10月,阿根廷的通脹數據,減少到了2021年11月以來的最低水平。然而,真相卻是米萊玩了個數字游戲。
今年10月,阿根廷通脹數據同比增長193%!但環比上漲2.7%。舉個例子,一袋大米去年10月是100元,到了今年10月,已經漲價到了193元。
只不過,在剛剛過去的9月份,這袋大米就已經漲到了188元,10月相比9月,漲價幅度是2.7%。
難道這就能說明阿根廷通脹真的低了么?
真實情況是,米萊上任后,將本幣大幅貶值。官方匯率去年一次性對美元貶值50%,今年繼續貶值25%到1美元兌1000比索。
通過本幣貶值抑制進口需求、促進出口,平衡本國貿易逆差。
但由于比索貶值,阿根廷在今年上半年經歷了巨大的輸入型通脹,今年的物價水平相比去年,整整翻了一倍。
2024年上半年,米萊執政的前兩個季度,阿根廷的貧困率從近42%躍升至52.9%,創下2003年以來的最高水平。
國內民眾的怨聲載道,或許才是米萊急于抱特朗普大腿的關鍵原因。
當然,改革都有陣痛,僅從一年的維度來判斷米萊的成敗,似乎為時尚早。
但從貝隆時代的大政府、絕對保護主義,到米萊的小政府、絕對放任主義,這種政策的割裂對一個國家而言無疑災難性的。
而在貝隆和米萊之間,在60、70年的時間里,阿根廷的經濟政策,可以說,就是在兩個極端中不斷搖擺。
我在私密圈子里,曾系統深入的分析過中美兩個大國,他們各自的成功核心原因。感興趣的朋友可以加入我的圈子,具體加入方式見文末。
但我們也不能忽略,從全球范圍內來看,類似阿根廷這樣的國家才是大多數。
我們甚至可以總結一套,失敗國家的標準動作。
政府腐敗、國企低效、貨幣貶值、通脹高企、民怨沸騰,為了應對,經濟政策的鐘擺,從一個極端擺向另一個極端,政府放松監管、大量產業私有化、貧富分化進一步拉大,民不聊生導致政壇動蕩,從而再讓政策的鐘擺再次回擺到另一個極端。
一個國家就在這種負向螺旋之中,最終墜入無底深淵。
斯里蘭卡的崩盤尚有余溫、蘇聯的記憶也未曾走遠,巴西、阿根廷、土耳其等一眾第二、第三梯隊的國家,只能在社會劇烈的撕扯中茍延殘喘。
成功者固然可敬,失敗者才更能給我們敲響警鐘。
今天,在全球大國再次進入激烈博弈的十字路口的時候,阿根廷的慘痛教訓無疑值得我們借鑒和反思。
不過,從個人角度而言,米萊和他的家族是成功的。
從小司機到大富豪,從搖滾少年到國家總統,米萊家族的發跡史,在不斷墜落的阿根廷,本身就是一部少見的勵志故事。
而從他的經歷當中,我們也不難發現,深刻理解國家命運與時代走向,并從中找到合適的契機與切入點,對普通人而言多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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