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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第九十五期（總第865期）

家里廚房洗菜盆下面的管道堵了，反出來的水弄了一地，費了半天勁兒才擦干凈。

把水盆下面的管子擰開，凝成塊狀的食物殘渣油脂之類清理出來不少，但依然不通，原來連通主下水主管的部分也堵住了。

從超市買來一瓶液體疏通劑倒進去，過了兩個小時，水滲下去了，又燒了兩壺開水，慢慢倒進去，以為這下子沒問題了，重新安裝好管子，從水龍頭開始放水。然而一放水才發現，水流稍微一大，還是往回反水，又弄了一地，又費了半天勁兒才擦干凈。

看來還得繼續加大藥量，于是從網上下單，多買兩瓶疏通劑，液體的，固體的，一起買來，不管黑貓白貓，抓到耗子就是好貓。很快，快遞小哥把貨送來，再次倒進去一瓶到主管道的連接處，然后又從水盆的下水口處倒了半瓶。疏通劑說明書中說作用時間再長一些，效果會更好，于是準備得到第二天一早再看什么情況。

第二天一早上班前，滿心希望地看看下水管道是不是通了，事與愿違，非但沒有通，反而堵得更厲害了。靜下心來想，大約是昨天晚上從水盆處倒下去的半瓶疏通劑既起了作用，又辦了壞事，把上部管道中的殘渣溶解下來，但都堆積在主管道連接處，這次徹底堵死了。

不管多著急都沒用，不能耽誤上班，只能等晚上下班回來再說。下班回來，把手里的東西一撂下，就直奔廚房，昨天用的是液體疏通劑，這次換另外一種固體疏通劑再試試。

剛倒進去，什么反應都沒有，和我曾經用過的那種固體疏通劑不一樣，原來那種剛一倒進去，就咕嘟咕嘟地冒泡，甚至越來越劇烈，但這個靜悄悄的，也不知道有沒有效果，只能等時間來檢驗。

又過了兩個小時，看看管道中的水，稍微滲下去一點兒，但極為有限，可能這個疏通劑在起作用，但作用很小。看來，只用化學方法不行，必須要同時用物理方法，多管齊下。

把兩年前花了幾十大元買的手搖式管道疏通機找出來，準備開干。為什么不早上這個疏通機呢？因為第一次買來用的時候，我拼命地往一個方向旋轉，結果彈簧鋼絲打結兒，然后每次只要稍微旋轉得厲害一些，就必然在那個之前打結的地方再打結，最終也沒疏通好，只好找物業來幫忙。

物業工作人員來了，用各種工具搞了半天，只是稍微通了一些，他們說因為我家的水盆下水管和主管連接處是直角，他們的管道疏通機鋼絲太粗，無法彎曲，所以沒法用，只好簡單處理一下，讓我每次洗菜洗碗時，盡可能小水流湊合著用。

物業走后，我又倒了一些管道疏通劑，感覺更通一些了，于是就這么湊合著用下來。誰知道這一次又堵了，不但堵上了，還堵得更厲害了。因為有了上一次的教訓，覺得找物業來，也不能徹底解決問題，只能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用這個手搖管道疏通機，還是面臨第一次使用時的問題，只要稍微一過度旋轉，那個彈簧鋼絲就打結。試了幾次，那水還在那里，一點兒都沒下去，很是氣餒。本來就腰酸背痛腿抽筋兒，蹲下去費勁兒，站起來也費勁兒，得想想怎么辦才好。

不放棄吧，感覺好像自己確實搞不定；放棄吧，又心有不甘。忽然靈機一動，既然過度旋轉會鋼絲打結，那我在它打結之前，就停下來，而且也不必非要一直順指針旋轉，可以順時針旋轉幾下，然后再逆時針旋轉，反正只要保證鋼絲在旋轉，其頭部能對那些堵住管道的雜物起作用就好了啊。

說干就干，又費勁兒地蹲下來，把鋼絲塞進管道，左轉幾圈，右轉幾圈，忽然感覺水面輕微下沉，再旋轉幾下，留在水管中的水徹底下去了，而且旋轉時也慢慢更省力了，明顯感覺鋼絲受到的阻力越來越小，這真是一個驚喜，再接再厲，爭取徹底搞定。

蹲在那里操作兩分鐘，站起來伸伸腰，歇幾分鐘，再次蹲下去，接著操作，直到感覺鋼絲完全無任何阻礙之后才停下來。這個過程持續了差不多一個小時。

又燒了幾壺開水倒進去，這次感覺應該徹底沒問題了。重新把各種管子都連接好，在水盆里放了半盆水，然后放下去，嘩的一下子，就流下去了，沒有任何阻礙，也沒有任何外溢。

那一刻，“通暢”一詞，在我的頭腦中具象化了。原來，“通”確實帶來“暢”，不只是下水管道通暢了，我這兩天一直堵著的心也通暢了。

水寒贊曰：(為什么忽然來個“贊曰”呢？因為最近的《古文觀止》在線公益課，剛好講到《五帝本紀贊》《項羽本紀贊》，于是我也學學司馬遷，記錄完一件事，在文章結尾來個“贊”，寫點兒感想和評論。

1.雖然因為腰酸背痛腿抽筋兒，疏通下水管道很費勁兒，但整個過程，完全專注在下水能不能通這件事情上。那些每天都在困擾著我的對教育的擔憂，對大環境的焦慮，在那一刻統統放下，沒有任何內耗，很是治愈。唐代高僧百丈禪師說：“一日不作，一日不食。”極為具體的工作，要遠比空想更能療愈人心，更讓人覺得踏實，有意義。

2.雖然我給學生講什么“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宜未雨而綢繆，毋臨渴而掘井”，看起來講得頭頭是道，但我也并不是將這些道理都落到實處了。試想，如果能未雨綢繆，每過一段時間，就在管道里倒入一些疏通劑，那就不會發生這樣徹底堵塞的尷尬事了。每一個“犯懶”的背后，都可能有“代價”在等著你。

3.“黎明前最黑暗，成功前最絕望”，我如果在簡單嘗試之后，發現不太好疏通，就決定放棄，那就不會有后來的成功。人生中一帆風順的事不能說完全沒有，但一定很少，很多事只要認準了，就不但要試一試，更要持之以恒，然后才可能成功。

4.“實踐出真知。”在實踐中思考，在實踐中總結，然后才可能做得更好。這次疏通管道，不管是對疏通策略的判斷，還是疏通工具的使用，都是在不斷實踐過程中調整提升的。沒有真實踐，就不會有真經歷，真感受，也很難出真知，不能只是從紙面上來，到紙面上去，而必須和實踐結合起來。“子路有聞，未之能行，唯恐有聞。”（子路在聽到一條道理但沒有能親自實行的時候，惟恐又聽到新的道理。）若干年前，北京市中考作文題目是“勞動，_____”，有學生寫西紅柿炒雞蛋，一看就是編的，而我寫疏通下水管道，能寫出來，還能悟出道理來，是因為我真經歷了，真思考了。

5.目標清晰后努力達成的喜悅之情無與倫比。疏通下水道的目標很清晰，就是要清除堵塞，徹底暢通，一旦目標達成，自然是喜不自勝。這個目標，不是他人設定，而是自我要求。學生學習也一樣，要有清晰的目標，要有內驅力，然后才能在不斷達成目標的歡喜中，越來越喜歡學習。但現在的學校教育中的很多事，都是擰巴的。把分數當成目標，把名次當成目標，而不是把學會某些知識，掌握某些本領當成目標，如此感受失敗的痛苦必然多于收獲成功的喜悅，再加上學生是被動的而不是主動的學習，怎么可能學得更好呢？

6.疏通下水管道這件事比當老師教學生更解壓，更有成就感。當老師不是老師自己用心就行，如果學生不努力，老師再拼命也沒什么用。疏通下水道則不同，命運完全掌握在自己手里，只要自己努力，就有可能成功，完全不用糾結別人是不是努力，不用把自己的成就感建立在別人努力的基礎上。

如果有下輩子，我一定會嘗試著去做一個掌握一門技能的匠人，把收獲完全建立在自己努力的基礎之上。至于這輩子嘛，還是踏踏實實努力當個好老師吧。你看，寫個“贊語”，都還緊緊圍繞著對教育的思考與實踐，職業病“病”到如此嚴重的程度，不干這個，能干什么呢？

我的視頻號，持續更新中，歡迎關注。最近開始講《古文觀止》的公益課，有興趣的朋友可以關注了公眾號、視頻號，來聽一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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