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說人格上的問題NPD和回避型已經算是兩巨頭。
那個人成長的問題上,ADHD已經成了垃圾簍。
夸張點說,現在ADHD滿大街都是,已經晉升為簡中互聯網的第一大流行病。
不少人在社交媒體上紛紛確診,每日新增人數不斷飆升。
甭管什么年紀,什么癥狀,只要是找不到心流統稱為ADHD。
聽歌、下樓梯、走神、胡思亂想都是高危場景,還有人是因為上課玩筆、走路拽樹葉、邊刷牙邊看電視確診的。
病友們邊討論邊對答案,人還沒到醫院就一步跨越到精神病晚期。
武斷的判斷病情可能只是想“認知自己”,比起這點最荒誕的可能是亂吃藥。
一生焦慮一生未雨綢繆的老中人開始給自己吃藥,給孩子喂藥。
怎么好好的人上個網,就從正的變成邪的,蔫兒的成了霓了,日子本來過的挺好,忽忽悠悠就確診咯。
這場假性ADHD的風是怎么吹起來的?咱今兒來說道說道。
ADHD癥狀,誰都能中招
在開始正文前,咱先自量自測一下。
ADHD的主要表現是注意力不集中、多動和沖動。這些癥狀幾乎能覆蓋一個人日常生活中的所有場景。
就拿注意力不集中而言,天才和笨蛋可能兩極化地同時體現在一個人身上。
由于難以將注意力沉降在某一點上,ADHDer發展出獨特的信息處理方式:
可以一目十行、倍速聽講、快速記圖,在較短時間里最大程度地攫取更多的信息。
同時也是時間管理大師,能靈活地進行多線程任務處理,隨時切換關注點。
但另一方面,這類群體能隨時隨地不分場合地發呆走神,充電10小時,上線5分鐘。
主業是白日夢想家,腦子里每天準時上映自編自導的小劇場,時間感弱、愛遲到,喜歡丟三落四。
做點什么都必須掐表,為了做主線任務必須開支線計時,否則就會神游到天長地久。
副業是人形鉤子,走路不是摔倒就是磕碰。
門把好像永遠舍不得他們,不是掛袖子就是掛兜,桌上的東西常常多米諾過牌般帶倒一片。
此外由于性格沖動,ADHDer們還愛踩點不愿意等,狀態波動大附帶DDL狂熱;需要一直在正反饋循環里,接受多巴胺刺激,有時會工作上頭到停不下來。
在很多視頻下方,你會看見評論區里不少人看完一個視頻就自動確診了
ADHD之所以讓人草木皆兵,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在當前網絡語境下,相關癥狀轉化成了一系列過分具體而場景化的細節,而這些在現代媒介化社會往往是常見而普遍的。
碎片化信息本就讓人的注意力渙散,長文字在今天本就沒有幾個人能讀進去。
走神和踩點更是大多數人都有的遭遇,敢問誰人沒趕過DDL沒在截止期限前蹦跶?
當一個疾病的癥狀難以從常規的生活中剝離開,輿論場上“毛病”和“真病”之間的程度分界又并不清晰。
一些人開始好奇,一些人開始著急。
?它的癥狀之多,劃分之細,演變到現在ADHD就像任人打扮的小姑娘和萬事萬癥的集成大鍋燉。
在互聯網ADHD自帶“下一個輪到你了”的恐怖氣氛。據癥判病和對癥下藥的過程開始變得玄乎起來。
看視頻必須倍速是因為你不能專注,踢道上的空瓶子、路過拽樹葉、上課玩筆就是多動。
具體到小小的一個刷牙,自診大師們都能逐幀分析出ADHDer與別人的區別。
正常人就老實刷牙,咱們抽象人叼著牙刷,一會看看電視,一會刷刷手機,神游了一個世紀才開始漱口,就是待不住一秒鐘。
邪乎到有人通過聽怪聲怪調的音樂確診。
據說正常人聽得耳朵快散光了,真正的ADHD卻會不自覺地嘴角上揚跟著扭一天。
在暈車、暈船和暈飛機之間,會暈樓梯的人,就是ADHD天選圣體。
有病友表示法式接吻的時候容易沒感覺。
再往后所有理解不了的行為都會變成ADHD的癥狀形成了奇怪的邏輯推到,比如:
因為ADHD不專注、沒耐性,玩劇本殺看不下去,不愛洗澡,更談不了異地戀。
如果語言表達愛加很多前綴,別人是條條大路通羅馬,你說話繞起來像過山車車道,那也是ADHD癥狀之一。
明明是人人都會有的小特點,結果下面的評論開始紛紛認領,反推自證百米沖刺,用因變量錘死自變量,曾經的心理障礙如今都秒變生理缺陷。
對于今天的簡中網友,確診ADHD像呼吸一樣簡單。
ADHDer開始積極尋找再就業出路,有人表示適合坐牢,有人表示適合干傳銷。
只能適合集體生活、紀律嚴格、作息規律,有人專門督促。
看到久了有人咂摸出來:咱ADHD不是騾子就是馬,反正都得靠外力的大鞭子抽。
四個字母排成一列,橫看豎看最后只能看出一個“M”(SM)字。
往后發展得最邪門的,莫過于是已經自助吃上藥了。
一些人把這藥當專注神器,考前來幾片提升注意力。
還有一些人把藥當紅牛和咖啡,早C晚A變早藥晚藥,藥勁最大的時候繡了五個多小時的破洞袖子。
甚至有家長喂給自己的孩子吃,覺得可以以此提升學習成績。
云淡風輕地表示孩子有點小毛病,都能靠吃這個藥治好。一時不知道大人和小孩,究竟誰活在童話里?
藥是真藥,不是VC不是護肝片也不是飲料,吃完是有實實在在的副作用的,輕則失眠頭痛,重則抑郁和焦慮復發損害內臟,還有很大的成癮風險。
沒苦硬吃,沒病亂治,為何能瘋成這個樣子?
在這場ADHD確診潮里,大家對ADHD焦慮的背后到底是什么?
工業社會成功學,異化出流行精神病
眼下ADHD的“流行”,其實跟之前抑郁癥、雙相的流行有很大的相似之處。
都是社交媒體上到處漂浮著五花八門的自測方式,來源和權威性都未可知,但讓人乍然發現,生活上各種不起眼的小毛病都可能跟遙遠復雜的精神病灶有著萬縷千絲的聯系。
有人開始擔驚受怕、對號入座、靜坐內耗、回憶過去,最后恍然大悟。
每一篇情真意切的小作文下面都有眾多“是我”的附和聲,網友們在自我斷病和病友相認的過程中完成了一場場確診。
ADHD也好雙相也罷,指向的不一定是病,而是一種自我身份的指認,還有群體身份的賦權。
熱衷于確診精神疾病的病友們,某種程度缺乏的是精神上的共鳴、支撐和歸屬。
但這種狂歡可能會刺傷真實處在黑暗中的患者們,他們正安靜地承擔著痛苦。
本輪對于ADHD的討論中,頻繁出現了“智商代償”和“勤奮代償”的說法。
它們都是對自我行為的一種解釋,想說的是ADHD由于生理原因天然地專注不夠,所以只能靠智商和勤奮來彌補,達到如今的高度。
能走到今天這一步其實已經付出了很大努力,要把長板修煉得很長,才彌補住如此短的短板。
要問ADHD的反面是什么,其實是專注力和心流。
這種自我解釋的背后,還是深植于優績主義成功學之下來思考人的處境。
在效率至上的原子化社會,心流是衡量成功的重要標準。
你會在很多“成功大佬”的視頻里看到他們強調“心流”的重要性。
網絡患者一分一毫計算著ADHD帶來的損失,其實是高度競爭之下的失落和自卑感。
雙相同理,它的癥狀看起來更像今天所推崇的“情緒穩定”的反義詞。但是情緒穩定作為標準答案,強調的是社會功能屬性,例如用于工作和相親場域。
老板需要一個沉默和忠心的牛馬,為兒女物色伴侶的大爺大媽需要一個看似踏實可靠的對象。
至于他們是否是具體、真實、鮮活、可愛的人,精神是否順暢而健康,也許并不重要。
一個值得玩味的現象是,很多自測自診為ADHD的人,也總是把MBTI放在一塊說。
不知道的,還以為ADHD是MBTI的某一類人格。
有時候我們太習慣用這些標簽自白,就像在商店里給蘋果貼上一個個標簽。
看似清晰明了,但真實的表皮都被遮蓋住了。
可能大家都沒想過,有時候,病的根本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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