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好，我是九案。

“白日不到處，青春恰自來。苔花如米小，也學牡丹開。”—袁枚《苔》（清代詩人）

2019年今日說法報道了一起讓無數網友淚目的案件—“流浪兄弟”。

案件講述了一個21歲的少年馬亮，在機緣巧合下認識了跟自己有著相似命運的8歲男孩軒軒。

馬亮負責盜竊他人財物，軒軒負責幫他銷贓。

兩人在荒野地相依為命了一年多，直到馬亮被抓，軒軒才不得不跟“哥哥”分開。

馬亮指認現場

媒體深挖之后，兩個少年相依為命、掙扎求生的溫暖且辛酸的故事感動了無數人。

“事實孤兒”這個詞也出現在了大眾的視野中。

所謂“事實孤兒”，就是指父母健在，卻無人撫養、被迫流離失所的那一群孩子們。

這兩個社會底層的小人物的愛恨悲歡，也觸動了電影人的內心，這個感人至深的案件也被改編成了一個電影叫《野孩子》。

圖源電影《野孩子》

電影里，那群流浪無依，寄生在社會最底層的孩子，恰如袁枚筆下的“苔蘚”。

微小、不起眼、無人欣賞、他們的生與死都無人在意。

可即便如此，他們依然在無人的角落里綻放著屬于自己的那些熱烈和美好。

少年盜竊案

2017年年底，陜西渭南的一個城中村，盜竊案頻頻發生。

為了破獲這起案件，鎖定犯罪嫌疑人的活動范圍后，警方派遣了30多名警員，地毯式搜索。

凌晨時，渭南分局里唯一的女特警兼反恐隊員周佼（因性格豪爽，人稱“佼哥”），在一片荒地的墻角里，看見了一名奇怪的少年。

大冬天里，他穿得特別單薄，袖子那一塊全部都是破的，長發散亂，看起來像個流浪漢。

少年的腳下還有兩箱酒，破爛的穿著，名貴的酒，周佼心知有異。

在將這個奇怪的少年帶回派出所詢問后，得知他就是最近連續盜竊案的案犯。

少年說自己叫馬亮，平時沒有固定住所，一直在城區的一片荒地里露宿。

和他在一起的還有他8歲的“弟弟”軒軒，平時都是他出去盜竊，軒軒出面“銷贓”，所得的錢財兩人都吃飯花了。

馬亮供述

根據馬亮的交代，警方很快找到了另一個少年軒軒。

他穿的很單薄，整個人臟兮兮的，手上、臉上都凍皴了，鼻涕掛在臉上。

軒軒的家就在荒地附近的廢品收購站里，他為什么要跟馬亮一起住在枯枝亂葉、毫無遮蔽的野地呢？

軒軒說這個沒有血緣關系的“哥哥”對自己特別好，給他買好吃的，晚上躺在無垠的曠野，馬亮會給他講故事、唱歌、數星星……

聽起來，這像是媽媽給孩子的關愛，可軒軒連自己的媽媽什么樣子都忘記了，更不用說享受到媽媽的愛意。

“事實孤兒”

原來軒軒的爸爸媽媽相戀很早，還沒有結婚就生下了他，后因感情不和兩人分開。

爸爸媽媽將一歲的軒軒扔給年邁的爺爺后，杳無音訊。

爺爺靠著收廢品維持著一家人的生計，這個飽受生活摧殘的老人要養著軒軒和他叔叔家的女兒，還要照顧患病的老伴。

過于沉重的負擔，讓他無法給予軒軒更多的陪伴和照顧。

拮據的生活和父母的缺失使得軒軒過了學齡仍未能上學，他整日在村里游蕩。

軒軒

馬亮的出現對于軒軒來說，就像一道光，點亮了他死水一般的貧瘠生活。

馬亮的背景和軒軒很是相似，在他5、6歲時，媽媽丟下他和姐姐一去不回，爸爸便外出做生意，姐弟倆一度寄宿在親戚家中。

媽媽走后，馬亮也曾跟媽媽一起生活過一段，可媽媽的再婚，讓馬亮再次回到了父親身邊。

從那以后，他越來越沉默，并且再也不想上學。

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一直到他14歲后，他開始斷斷續續的離家出走，馬亮去了哪里，遇到過什么，他的家人一概不知。

唯一能找到的是刊載于2012年冬天的一則舊新聞，在零下20幾度的天氣里，一個15歲的少年在榆林市的一間廢舊民房里居住，以盜竊周圍居民的生活用品為生。

新聞中的男孩名叫馬源龍，后經警方確認馬龍源就是馬亮。

當時的馬亮還未成年，因此并未被追究刑事責任，他被送入了當地的兒童救助站，12天后爸爸將他接回家。

不是兄弟勝似兄弟

但之后他再次離家出走，這一走幾年都杳無音訊，直到這次案發，家人才有了他的消息。

姐姐根本無法想象那個被逮捕的流浪漢是自己曾經干凈帥氣的弟弟。

馬亮前后對比圖

離家出走的那幾年，馬亮從不會在一個地方過多地逗留，自從遇到軒軒后，他一直留在渭南，直到被抓。

在沒有深入了解兄弟倆之間那份特殊的感情之前，警方認為馬亮只是利用軒軒銷贓。

可是在了解到兩人之間的相處時，他們改變了自己的看法。

也許最初的相遇不完全是偶然的，可相處的過程中，馬亮對這個沒有血緣關系的弟弟不完全是出于利益關系。

盜竊得來的贓款，馬亮甚至不舍得給自己買一身干凈點的，厚點的衣服，他買的都是弟弟愛吃的東西，像酸奶、薯片之類的。

軒軒年紀小，喜歡喝甜一點的奶飲料，可馬亮卻監督他喝純奶，并告訴他：“等你身體強壯了，個子長高了，才不會有人欺負你。”

在夜晚，他會帶著軒軒數星星，給他講故事、唱歌。

軒軒想學“哥哥”偷東西，幫他“賺錢”，卻被馬亮嚴肅地拒絕了。

“他不讓我偷，他說長大了別學我。”

馬亮把自己童年中缺失的關愛都回饋到了這個弟弟的身上。

小孩子只能分辨別人對自己是否有善意，軒軒也認定了這個哥哥。

放著家里的床不睡，他情愿和哥哥睡在黑暗的曠野里。

圖源電影《野孩子》

即便只有一層薄被，但只要有哥哥在就不冷。

馬亮心里其實也知道總待在一個地方，自己總有一天會出事。

他也曾想過離開這個弟弟，他試過偷偷藏起來，可弟弟總是哭著找他。

不忍心看弟弟傷心的他就又留下了，有一次，他狠下心跑走，可弟弟看到后哭著追在后面，一直喊“哥哥，哥哥”。

聽見弟弟哭以后，他停了下來，弟弟一下抱住了他。

后來周佼曾問過他，為什么要停下？

他說因為媽媽當初離開的時候就是這樣，沒有回頭就走了，他當時跟弟弟的年齡差不多。

馬亮曾經受過的傷害，不忍讓弟弟再經歷一遍，他把內心最好的那一面留給了這個沒有血緣的弟弟。

他被判入獄后（盜竊罪判了4年），軒軒被送回了家。

可他大多數時候還是游蕩在他和馬亮曾住過的荒地。

出于對這兩個孩子的同情和心疼，警官周佼總是會開導馬亮，在她的努力下，軒軒也被當地的一所小學破格錄取。

這意味著軒軒新生活的開始，在高墻中接受懲罰的馬亮，我們也希望陽光可以照進去。

也愿所有的“事實孤兒”們都能如袁枚詩中的苔蘚一樣，不會因為環境惡劣而喪失生的勇氣。

愿他們在無人在意的角落，綻放屬于自己的美好青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