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我的性器官是不潔的，

為什么它們是與生俱來的？

我的舌頭不會讓我們生兒育女，

只會讓我們盡享歡愉。

只有說出真相、喊出真相，

才能拯救我們于當下。

你們自己是你們最后的希望。

她只是受了傷，她沒有發瘋。

明天早晨，我將直面行刑隊。

抵抗是快樂的秘密。

時隔兩年

《紫顏色》的姊妹篇

普利策獎得主艾麗斯·沃克經典力作

后浪文學「我們WoMen」書系重磅新書——

《擁有快樂的秘密》

終于和大家見面了！

還記得《紫顏色》中那個和西麗的女兒奧莉維亞整天形影不離的非洲女孩塔希嗎？

這一次，她成了書中主角。為了反抗白人的種族壓迫，塔希接受了非洲的“割禮”儀式，從此傷痛和憤怒伴隨一生，即使身處遠離非洲的美國，依然無法擺脫長久的創傷折磨。

經歷了漫長的心理治療后，塔希逐漸覺醒，最終返回家鄉，實施了最后的復仇計劃……

沃克曾說：“塔希在《紫顏色》中短暫出現過，在寫作這本書時，她一直在我腦海中盤桓，深深印在我的心里。她讓我最終決定，她需要一個獨立成篇的故事，她值得我寫作一本屬于她自己的書。”

因為《紫顏色》是按照時間順序來講述西麗從蒙昧走向覺醒的過程，所以整體基調是樂觀昂揚的。而《擁有快樂的秘密》整體采用倒敘手法，主角塔希從小就是一個充滿自由精神的女孩，但開篇的她卻是一個極度憂郁、破碎的形象。

這中間的幾十年究竟發生了什么？我們會跟隨不同人物的講述一點點拼湊出往事的全貌：

關于塔希如何夢碎，如何被逼成一個“瘋女人”，又如何擦干眼淚決心復仇。

而在這個過程中，我們將一次次領教父權社會的狡詐和陰險。

這場父權騙局，誰也不能幸免

看過《紫顏色》的讀者也許還記得，女主角西麗被養父強奸后生下兩個孩子亞當和奧利維亞，他們倆陰差陽錯下成為牧師塞繆爾的養子女，連同西麗的妹妹耐蒂一起來到非洲傳教。

本書的女主角塔希則是土生土長的非洲小女孩。

亞當和奧莉維亞初見塔希時，他們三個都是六七歲大的孩子。后來他們三人成為至交好友，情同手足。

在亞當和奧莉維亞眼里，塔希是一個古靈精怪的女孩。她喜歡編故事，喜歡哈哈哈大笑，飛奔著跑來跑去到處撒歡。塔希很聰明，每天干完家務活后就和奧莉維亞偷偷躲進茅草屋里，奧莉維亞教她學習，她給奧莉維亞講故事。

電影《紫色》截圖

這對小姐妹活脫脫就是西麗和耐蒂幼時的翻版。在惡劣的生活環境中，她們彼此照顧，相互慰藉，直到命運將她們分開。

但有一點不同的是，塔希比上一代的西麗和耐蒂叛逆得多。實際上，塔希更像是生于非洲的索菲亞（《紫顏色》中最強悍的女性，她一輩子都在跟父親、丈夫、白人作斗爭）。她像一只小花豹，擁有隨時準備戰斗的蓬勃生命力。

電影《紫色》截圖

她“頂風作案”，和亞當在田間地頭做愛。她總是主導關系的那一方，她知道怎才能讓自己達到高潮——亞當的“舌頭不會讓我們生兒育女，只會讓我們盡享歡愉”。

然而好景不長，塔希家鄉的民族獨立革命發展得如火如荼，他們召喚部族的女性接受“割禮”傳統，以此抵抗外族侵略。于是，塔希坐上了首領賜予戰士的毛驢，與“外來者”亞當、奧莉維亞一家徹底決裂。

手術結束后，想象中英姿颯爽的女戰士并未現身，相反，她發現自己徹底失去了自由行動的能力。從此，她“繼承”了母輩們的“后天殘疾”——雙腳只能貼著地皮行動，一個典型的奧林卡女人的姿態。

塔希被騙了，她被她熱衷的信仰欺騙了。

她的反抗精神被父權文化利用，她強大的生命力反而促成了毀滅自己的災難。

父權的虛偽和恐怖終于在這場騙局中露出他猙獰的嘴臉。

塔希在一腔熱血中墜入深淵。

女本位的復仇，從眼淚開始

當一個非洲女性想要反抗她的命運，現實遠比想象中更加殘酷。

她面臨的是兩個火坑，想要反抗白人就得遵循傳統自我閹割，想要反抗父權就得承認——僅僅因為她是女人，她的力量從來不被認可，她賴以生存的部族、她愛過的首領和族人可以隨意欺騙和利用她。

無論跳哪一個，對塔希來說都是毀滅性的打擊。但她此生受到的傷害遠不止如此，沃克像剝洋蔥般層層剝開父權陰霾對塔希心靈的荼毒。

被割禮后的塔希隨亞當一家來到美國，一度過著離群索居的避世生活。作為牧師的妻子，她建議亞當講講她的痛苦，而亞當的回答是，“討論如此私人化的話題，會眾們會覺得尷尬。不管怎么說，這么做他覺得很羞恥。”

亞當是塔希的救命恩人，他們跨越過生死。他的愛足夠無私英勇，可他偏偏看不見她。

這加深了塔希的痛苦：

無論是血緣關系還是性緣關系，他們都無法觸及塔希內心最深處的隱痛——那種想要反抗，卻發現不管往什么方向投擲利器，最終都會彈回來扎傷自己的無力。

這種隔閡其實從塔希和亞當以及奧莉維亞初見時就已埋下伏筆。

六歲的塔希當時正在哭泣，因為她的姐姐杜拉在隔離手術后不久感染而死。可是族里的女人不許她哭，因為他們不想讓外來的“文明人”看到一切不高興的東西。

這真是一場噩夢。突然之間，談起我的姐姐成了為人所不容的事，就連為她大哭一場也不行……我終于絕望地說道，讓我們離開這里吧，媽媽。

塔希那時大概還不知道何為“割禮”，但她知道人在極度心痛的情況下就應該允許眼淚流下，應該追問心愛之人為何而死。她想要逃離，想要追問，卻被困在原地，張不開嘴。

時光荏苒，當本書開篇時，他們三人已人到中年。回憶幾十年前的初遇，只有奧莉維亞還記得塔希的眼淚。

其他的族人、她的母親，還有亞當，沒有人在意過她的眼淚。

一個小女孩為另一個小女孩留下的眼淚，在“文明”和“父權”面前顯得如此微不足道。在父權敘事里，“眼淚”是脆弱的象征，是被男性英雄厭棄的存在。

但在沃克的筆下，它是女人們確認彼此存在的標志。

可以肯定的是，復仇的種子從塔希6歲時就已種下。

姐妹之愛讓我們走得更遠

也許有人覺得女性割禮這樣殘忍的陋習離我們太過遙遠，在我們生活的環境里，這樣殘忍而直接地虐待女性早已被明令禁止。

可是塔希的痛苦卻還是浸透了書頁，相信每一位讀者（不止是女讀者）都能在這個故事里感受到強烈的心痛。疼痛過后，或許會生起另一種隱約的情感：

塔希的遭遇似乎是一種群體性的女性隱喻。

正如塔希的女性心理醫生雷伊說的那樣：

女人們接二連三地來我這里，對我抱怨說，她們的丈夫、男人、情人對她們不忠，或曾經對她們不忠。不忠的后果十有八九會導致女方性冷淡。她沉思著問道，這可以說是一種心理上的割禮吧？

我們的身體沒有被閹割過，可是“心理上的割禮”卻伴隨著我們的前半生，不僅僅是伴侶的不忠那么簡單。這看似是小說的一處閑筆，實際上是沃克通過雷伊之口對所有女性處境的反思。

雷伊原本在美國受過良好的教育，擁有體面的工作，開始她并不能對一位被割禮的底層非洲女性產生真正的感同身受。可是隨著心理咨詢的深入，她對塔希的共情逐漸加深，以至于她想要通過不打麻藥進行牙科手術這種“文明”的方式來親身體驗塔希的痛苦。

盡管此“痛”非彼“痛”，但經由塔希的經歷，雷伊推演出了一種普遍的女性處境：

無論在所謂的“蠻荒之地”，還是以“文明”自居的經濟發達地區，女性都因為不同程度的“失權”而陷入痛苦。

想想看啊，那個充滿活力、到處撒歡、不知性別剝削為何物的塔希，在一場人為的“成人禮”之后，變成無法自如行走、必須依靠他人庇佑才能存活的社會學意義上的“女人”。這難道不是現如今我們身邊許多女孩正在經歷的事情嗎？

只是閹割的形式更加隱蔽，從身體控制改為精神閹割罷了。我們成年路上感受到的每一次“因為你是女孩所以你不能……”，都讓我們一次次陷入到塔希式的痛苦中。

塔希的復仇之所以令人振奮，是因為她決心不再讓自己深陷“失權”的黑洞中，她要自救，她要權力，她要奪回本該屬于自己的，正常的人生，正常的情欲，那些生而為人本就該擁有的東西。

在生命的最后，塔希把無限柔情留給了兩個人，一個是陌生女孩沐巴蒂，一個是一直關心自己卻早已去世的法國女權主義者莉塞特。

前者讓塔希想起自己未出生的女兒，她們萍水相逢卻心有靈犀。塔希的出現把她從族人的謊言中救了出來，她的鼓勵也讓塔希更加無畏地面對審判。

后者身份特殊，她是亞當的舊情人，在了解塔希的遭遇后堅持給塔希寫信，為塔希尋找合適的心理醫生，她的兒子繼承了母親的遺愿，從人類學的角度幫助塔希揭開了父權制的真相。

礙于各種身份與立場的矛盾，莉塞特在世時，塔希對她的情感過于復雜，始終沒有對她的關愛做出回應。但就義前夜，塔希唯一一封訣別信是寫給莉塞特的：

你身在死亡的國度，正是這一點讓我十分向往與你建立友誼……我寫信給你，因為在天堂時我會需要一個朋友，一個真真切切關心我的人。你我將在天堂重逢。我堅信這一點。因為你的兒子致力于破解我的苦難留下的謎團。通過他，我們已經在塵世間相逢。

書中出現的女性角色都或直接或間接地托舉了塔希一把，其中除了萍水相逢的沐巴蒂，沒人真的被割禮過。可是她們卻實實在在的關心她，理解她，想要分擔她的痛。

這些由美好的女性聯結而成的愛，讓人間變得值得留戀。

她們通過自身有限的經驗推演出有關女性的殘酷真相。正是這份珍貴的特質，令“她們”成為“我們”。

作為后浪文學「我們WoMen」書系的重磅新書，《擁有快樂的秘密》是首次被引進國內。

它的出版意義非凡。

畢竟，到處都是女人們沉默的尖叫和無聲的怒吼，而“每個女人都有能力將另一個女人推一把，帶去新的世界。我們必須為彼此做這件事”（沃克語）。

在《紫顏色》中，沃克還渴望用愛彌合性別與種族的鴻溝，到了這本書中，無論是對人性還是對父權，她都不再手下留情。再耀眼的人性也有它無法抵達的角落，再堅固的父權也會引來敢于撼樹的蚍蜉。

她寫這萬事萬物的局限卻從不悲觀，因為她筆下的高光時刻永遠留給往前走一步的人。

在這個前途未卜的時代，我們需要向沃克借一點勇氣和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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