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1年10月3日，上午，大徐日軍據點會議室的木窗欞被陣陣秋風吹得咯咯作響。

會議室內，日軍小隊長原本與一眾日軍軍官們，正襟危坐、傾聽著中隊長正唾沫橫飛地布置著近期的掃蕩計劃，聽了一會兒之后，原本的右手無意識地摩挲了一下軍裝右邊的口袋。

忽然，他的指尖碰觸到一張紙疊的棱角，他借著調整坐姿的當口，順勢摸出了那張紙疊。原本沒有多想，將之隨手展開瞥看，下一刻，他的瞳孔便不由地猛然收縮，冷汗“噌”地一下躥上了額頭——這張紙竟是一封勸降信！

"知君身陷泥沼，猶記櫻花之約。若能暗遞消息，我軍必保周全。"

紙張末尾畫著了一個匕首刺穿太陽旗的標記，這個標志對于當地的日偽軍來說，實在是再熟悉不過了，正是讓日偽軍聞風喪膽的土八路——"劉二愣"的專用徽記。

一時間，原本的后背瞬間被冷汗浸透，腦袋里面嗡嗡作響，連中隊長拍桌子的聲音都變得遙不可聞了。

“這封信到底是從哪兒來的？萬一被人知道了，可怎么辦？”

"原本君！"旁邊坐著的崗本陰惻惻的聲音突然在原本的耳邊炸響。這位副隊長不知何時湊到近前，鏡片后的眼睛瞇成兩道縫，調侃里面帶著一絲不懷好意："您臉色比藝伎臉上的鉛粉還要白幾分呢？怎么了呀？"

崗本的聲音頓時吸引了會議上其他日軍軍官的注意，大家齊刷刷地看向原本。

原本慌忙地把手中的信紙塞回口袋，故作鎮定，咳嗽著擺了擺手，示意沒事。會議結束之后，回到屋內的原本，再次掏出那封“要命”的信紙，只見信紙邊緣沾著幾點褐色的藥漬。

原本立即回憶起，三天前，自己曾去過“青芝堂”診所看過病，這沾著藥漬的信紙，十有八九就是在診所時被人塞進來的。

會是誰呢？原本不禁皺起了眉，苦苦地回憶起來。

三天前，慶云城西的藥堂診室之內。老中醫常守仁輕搭著原本的腕脈，助手徐孟江則蹲在墻角煎熬著草藥，陶罐之內，翻騰著一股當歸混和著艾草的青濃藥草之味。

原本記得清楚，當天，自己曾脫下軍裝讓旁邊的那名男子幫忙放在一旁，期間常大夫還曾語重心長地跟自己說了幾句不著邊的話，當時沒怎么聽出來，感到有些云里霧里，現在想起來，對方的話里面卻是大有深意。

"太君這失眠癥，須得心藥醫。"常醫生突然用日語低語，枯枝般的手指按在他突突直跳的太陽穴，"就像《三國志》里說的，身在曹營......"

臨走時，旁邊那個總佝僂著背的男子手指粗糙，遞衣服時卻特意撫平內袋的褶皺。原本此刻摸著藏信紙的口袋，突然意識到，診所里的那名男子，應該是那邊的人。

原本一想到這里，心念便有些動搖，這仗自己也確實打夠了，年初到現在，部隊出去掃蕩了無數次，可地方游擊隊卻如同散落在各地的火苗，怎么撲也撲不滅。而自己眼見身邊的熟人們，卻一個個凋零散滅，要么被冷槍打死，要么就是在戰斗中負傷離去，原本漸漸感到了無比的厭倦。

原本想要拉住這根線，但，他卻立馬發現了一個問題，自己被人監視了。

自那日起，崗本就像嗅到血腥的鬣狗。

原本在城墻上抽煙，總能在垛口發現帶著余溫的煙灰；夜里查哨，崗本的皮靴聲總會在原本的宿舍窗外停留許久。

此人留不得！

臘月初八，寒風卷著雪粒子不斷地抽打著面頰，日軍再次下鄉掃蕩。原本的軍刀指向不遠處的打谷場："此處藏有土八路的子彈！"同行的崗本一聽，當即帶著二十多人沖向此處，沉重軍靴踏碎結冰的稻草，發出一陣急促的“嘎吱、嘎吱”聲響。而埋伏在附近高坡上的八路軍戰士老楊則瞇起了眼——他們昨夜接到的密報，今天會有鬼子進村，還真來了！

"砰！"

子彈擦著崗本的軍帽飛過，這個疑心極重的副隊長見狀當即撲向糧垛后方，有埋伏！隊伍一時間大亂起來。

混亂之際，原本的望遠鏡閃過一抹寒光，他端起了槍，瞄準崗本的腦袋，毫不猶地地開了一槍，子彈精準地掀翻了崗本的軍帽，將之擊斃當場，現場太過混亂，誰都沒有注意到，將崗本射翻在地的那枚子彈，竟會是從自己隊伍當中射出來的。

"有埋伏！撤！快撤！"原本對天鳴槍，故作慌張地指揮眾人撤退，不一會兒，所有的日偽軍全部撤離。只留下倒斃在地上的崗本，仰面朝天，瞳孔里映著灰蒙蒙的天空，他至死都不知道，那顆從后面打來的子彈到底是誰開的槍。

開春后的大徐據點，柳絮紛飛如雪。

徐孟江常蹲在據點外的老槐樹下補漁網，粗糲的手指穿梭在網眼間，偶爾夾進半截卷煙紙。原本每半月"巡查"經過此處，其后，徐孟江總能從破漁網里摸到最新情報，雙方最終還是連上了線，經過密談之后，原本答應了我方的三個條件：

一是及時向我方送情報；二是經常供給我方子彈；三是保證我們的同志在據點附近活動的安全。

“這個日軍軍官倒也守信，給我們傳了一段時間的情報，對我們幫助不小，”解放后，地方老干部薛臣東回憶道，“就是后面太可惜了，43年的時候，他們那邊的人發現了原本有問題，便將他叫到惠民據點那邊，悄悄處決了，我們在大徐據點的這根線也就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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參考資料：《鹽山文史資料》，楊鳳崗回憶

創作說明：圖片為AI生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