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醫大師鄧鐵濤:談談黃芪的升與降
中醫理論一貫認為黃芪是升陽之藥,每當我講黃芪能治療高血壓時,聽者多產生疑問。
1986年8月有機會到新加坡交流中醫學術,又被問及升陽之黃芪何以能治高血壓?我舉出《中藥研究文獻摘要》有這方面的研究。中華醫學院圖書管理人員檢出該書617頁,其中日本寺田文次郎等報告:“與其他六種可以注射的降血壓制劑比較,證明黃芪的作用強大。雖然有的藥劑可使血壓有持續性下降的作用,但此種藥劑大劑量使用后,可使動物衰弱。”我的經驗得到藥理研究的證明。
但李東垣《脾胃論》生發脾陽,必用黃芪;張錫純《醫學衷中參西錄》之升陷湯治胸中大氣下陷,以生黃芪八錢為主藥。張氏認為黃芪補氣,兼能升氣,善治胸中之大氣下陷,又說黃芪之升補,尤善治流產崩帶。怎樣解釋黃芪降壓與升陷之理?
有人會想到中藥往往有“雙相作用”,故黃芪既能升提又能降壓。但如何掌握升降之機?我的經驗,黃芪輕用則升壓,重用則降壓。我治療低血壓癥,喜用補中益氣湯,湯中黃芪的分量不超過15克。治療氣虛痰濁型高血壓,黃芪分量必用30克以上。當然,補中益氣湯除了黃芪之外,還有柴胡與升麻,可使升提之力倍增;在重用黃芪降血壓時亦可加潛陽鎮墜之品,效果當然更好,但不加鎮墜藥亦有降壓的作用,這是可以肯定的。我曾會診一中風患者,偏癱失語而血壓偏高,辨證為陽虛血瘀之證,處方以補陽還五湯,黃芪照方用四兩。該醫院西醫主任學過中醫,對黃芪四兩有顧慮,擬加西藥降壓,我說不必,照方服藥后血壓不升反降,乃信服。
雖說黃芪重用可以降壓,有證有據,但黃芪仍然是益氣升陽之藥,這一點不可不加以注意。如果辨證為肝陽上亢或有內熱之高血壓,亦想用幾兩黃芪降壓,則犯“實實之誡” 了!慎之,慎之。由此可見,藥理學研究目前尚未能解答全部之問題也,辨證論治乃中醫之精華。
黃芪對高血壓之屬于氣虛痰濁者,重用可降。但對于臟器下垂者,又宜重用黃芪以升之,血壓之升降與臟器之升提不同。如子宮脫垂,治以補中益氣湯加首烏,黃芪必須重用30克以上。曾治胃黏膜脫垂之患者,用四君子湯加黃芪30克,配枳殼3克作為反佐,一升一降,升多降少,未用一味止痛藥,再診時已無胃痛。
又曾治一氣陰兩虛之胎死腹中患者,用平胃散加芒硝不效,后借用王清任治產難之加味開骨散,外加針灸,一劑而死胎產下。該方即開骨散(當歸30克、川芎15克、血余炭9克、龜板24克)加黃芪120克,龜板缺貨未用。此例說明黃芪重用又可以下死胎,可上可下皆在于氣虛故也。
國醫大師郭誠杰巧用黃芪經驗
郭誠杰教授認為,臨床大凡黃芪用量在15克以下者,補益效應偏小,其作用主要在于協助補氣、助氣行血、托里排毒和強身保健四個方面。
?黃芪臨床用量在18~30克時,補氣效應才能顯見,此劑量主要治療因氣虛顯著而致的頭暈、水腫等病癥。
?重用黃芪之量,大于30克,才可發揮升舉下陷、固氣攝脫和益氣通脈之效。
?強調黃芪應單獨水煎,這樣獨具其身,補氣力強,再與其他藥湯兌服,其效優于合煎。
郭誠杰教授從事臨床數十載,擅長運用中醫方法治療內、外、婦、兒等各科疾病,特別對疑難雜癥的治療獨具思維和方法。郭誠杰教授臨床經驗豐富,治療手段或針、或藥、或針藥結合,運用靈活,每收良效。筆者有幸跟師學習,受益匪淺。現將郭誠杰教授臨床較常使用的中藥—黃芪的獨特經驗整理、總結如下。
黃芪味甘性微溫,善于益氣升陽,固表斂汗,托毒生肌,利水消腫,郭誠杰教授對黃芪的臨床應用十分廣泛,繼承中又有創新,其對炮制(或生用,或蜜炙,或鹽炒,或酒浸)有考究,用量(大、中、小)有法度,煎服遵癥情,據證遣用,得心應手,效如桴鼓。
1、劑量偏小,功于助行
郭誠杰教授認為,臨床大凡黃芪用量在15克以下者,補益效應偏小,其作用主要在于協助補氣、助氣行血、托里排毒和強身保健四個方面。
2、氣虛不甚,力在助補
臨床凡精神不振,稍有倦怠乏力,呼吸氣短,脘腹虛脹,少食便稀,身體微腫的輕型肺氣虛、脾氣虛、脾肺氣虛的患者,治當補脾益肺。郭誠杰教授認為,其補速不宜過快,補量不宜過猛,最適緩補,藥味宜少,藥量宜小,常用黨參、人參、白術、茯苓、山藥、黃精之類,以四君子湯、六君子湯、參苓白術散等為代表,郭誠杰教授常在這些方藥中加入6~12克小劑量的炙黃芪,與其他藥物同煎同服,常常收到較佳療效。郭誠杰教授認為,小劑量的炙黃芪有助于補氣藥物更好地發揮補氣效用。
3、血虛之證,補血行血
郭誠杰教授認為,黃芪雖主以補氣為功,然而于血虛患者治療中加入少量黃芪,可起到補血、助氣行血之效。氣之與血關系密切。“氣行乃血流”“氣為血之帥”“血為氣之母”。《難經本義》云:“氣中有血,血中有氣,氣與血不可須臾相離,乃陰陽互根,自然之理也。”氣旺則血充,氣虛則血少。同時氣推血行,只有氣充,才能有力推動血行,使血達到濡養之目的,正如《血證論·陰陽水火氣血論》云:“運血者即是氣。”故郭誠杰教授臨床治療血虛諸疾時,必在補血方藥如四物湯、膠艾四物湯等中加入黃芪以補血行血,提高療效。
4、輔佐正氣,托里排毒
郭誠杰教授治療中后期乳癰(含漿細胞性乳腺炎)及其他癰腫瘡瘍者或其早期而正氣虛者,均在清熱解毒、消腫散結的方藥中加用小劑量生黃芪,取其托里排毒、輔佐正氣之意,其用量多不超過12克。
如治療39歲王姓患者,產后1個月因乳汁郁積右乳結塊、疼痛,1周后右乳頭下方3厘米處結塊較硬,局部微紅,腫脹,發熱,疼痛加重,考慮孩子正在喂奶不愿內服藥物,經外院外敷藥物治療1月,疼痛有所減輕,余癥如故。郭誠杰教授察其患者精神可,舌紅苔薄黃,脈弦數。乳房局部紅腫發熱,腫塊變軟,為乳癰膿已成而未潰破,遂處以生黃芪12克,當歸9克,川芎9克,瓜蔞15克,赤芍9克,白芍9克,皂刺6克,炒山甲4克,蜂房6克,連翹12克,蒲公英15克,生甘草3克。服3劑后局部潰破,疼痛著減,熱退腫消,后生黃芪增至15克,加減服6劑而愈。
5、泡水煮粥,強身健體
黃芪不僅是名藥,更是強身健體的上等補品。“常飲黃芪水,強身又健體” ,“常喝黃芪湯,身體保健康”是郭誠杰教授的口頭禪。他常用黃芪5~10克泡水代茶頻飲,解除乏困,消除疲勞,健身防病。對于氣虛體質表現為支持力差、易于出汗、經常感冒者,郭誠杰教授訴其常服黃芪水或黃芪精,也可做黃芪藥粥食用。郭誠杰教授推崇黃芪粳米粥(黃芪10~12克,粳米40~50克,大棗10枚,熬粥,可小補中氣,強身健體)、黃芪枸杞豬骨湯(黃芪15~20克、山藥15~20克、枸杞15~20克、豬骨數塊、薏仁15~20克、紅棗5~10枚,可益氣健胃,強腰補腎)等,長期食用,必收其效。
6、中等劑量,補氣效著
郭誠杰教授認為黃芪臨床用量在18~30克時,補氣效應才能顯見,此劑量主要治療因氣虛顯著而致的頭暈、水腫等病癥。郭誠杰教授認為,氣虛較甚者,用藥當首選炙黃芪,因為炙黃芪為補氣要藥,以補脾肺之氣見長,今氣虛明顯,必速補峻補,方能速捷力顯,若用量偏小,則藥力不足,杯水車薪,延誤病情。同時強調黃芪應單獨水煎,這樣獨具其身,補氣力強,再與其他藥湯兌服,其效優于合煎。
7、低血壓性頭暈治驗
郭誠杰教授治療低血壓性頭暈,常在補血補氣藥中均加入炙黃芪20~30克,其補力大為增強。2012年9月6日治一頭暈5年女性患者,每逢月經期、勞累、熬夜后加重,視物昏花,頭腦昏蒙不清,時伴惡心,失眠多夢,舌淡苔薄白,脈沉細無力。多次測定血壓70~80/50~60mmHg。處方:黨參15克,白術12克,茯苓10克,黃精12克,阿膠6克,天麻10克,當歸12克,川芎10克,熟地10克,白芍10克,麥冬10克,五味子10克,大棗6枚。2012年9月13日復診,訴其服6劑后諸癥變化不明顯。郭誠杰教授依前方僅加一味炙黃芪30克,并囑單煎兌服。3劑后復診,前訴癥狀明顯好轉,再服20余劑諸癥消失。
8、氣虛水腫治驗
郭誠杰教授臨床治療氣虛水腫,多尊崇張景岳“凡水腫等證乃肺、脾、腎相干之病,蓋水為至陰,故其本在腎;水化于氣,故其標在肺,水惟畏土,故其制在脾”之說,認為水腫多為肺脾腎三臟氣虛所致,肺氣虛不能通調水道,脾氣虛失于運化水濕,腎氣虛水無所主。黃芪具補氣而利水消腫之功,適應于氣虛水腫之小便不利,其典型代表則是《金匱要略》中的防己黃芪湯。郭誠杰教授臨床常喜生品,劑量一般為20~30克。如一患者,雙下肢凹陷性水腫五六年,午后加重,夜尿多,少汗,乏力納差,食后脘腹脹滿,時輕時重,多方求醫效果不佳,郭誠杰教授給予防己黃芪湯加味治療,其中生黃芪用量30克,連服6劑,浮腫明顯消退,后以此方稍做化裁治療月余病愈。
9、欲起沉疴,重用其量
郭誠杰教授認為,重用黃芪之量才可發揮升舉下陷、固氣攝脫和益氣通脈之效。凡臨床中氣下陷、失于升提的各種內臟下垂(胃下垂、腎下垂、子宮脫垂、脫肛等),吐血、衄血、便血、尿血、皮下及內臟各種出血等之脾氣虛衰、失于統攝和氣虛血瘀、脈絡不通之中風偏枯、手足不遂,肺氣虛弱、衛表失固之體虛自汗、氣陰兩虛之盜汗諸證,只有重用其量,才有可能挽危候,起沉疴。
10、重補中氣,升舉下陷
黃芪味輕性浮,秉善升發,既能補益肺脾之氣,又善升舉下陷陽氣,為益氣升陽之要藥。《本草正義》云:“黃芪,補益中土,溫養脾胃,凡中氣不振,脾土虛弱,清氣下陷者最宜。”張錫純云:“黃芪既善補氣,又善升氣。”李東垣創立的“益胃升陽”法以補中益氣湯為代表流傳千古,方中以黃芪為君藥補中升陽。郭誠杰教授臨證凡見中氣虛衰,氣虛下陷之臟器下垂、脫肛者皆重用黃芪,一般用量為40~60克,以益氣升提,舉陷固攝,恢復中焦氣機。
2013年9月12日治一位42歲女性患雙側腎下垂2年的患者,方藥:炙黃芪60克(煎湯兌服),黨參15克,炒白術12克,茯苓10克,山藥10克,柴胡10克,升麻10克,陳皮10克,砂仁10克,川斷30克,熟地12克,牛膝10克,炒麥芽30克,炙甘草5克。連服20劑,自覺精神好轉,乏力、納差、腰部下垂、困感明顯減輕,繼服原方,其用量略作調整,共服40劑后,精神可,乏力、納差、腰部下垂感消失,彩色B超檢查:雙側腎臟位置恢復正常。
11、氣虛崩漏,益氣固沖
郭誠杰教授對氣虛,氣不攝血之各種出血,包括婦女崩漏,治療以健脾益氣、攝血固沖為治法,以歸脾湯為主方施治,方中重用生黃芪,用量多為30~60克。
邊某,女,36歲,2014年3月10日就診(月經第3天)。主訴:半年前因連續加班勞累后陰道突然大量出血,隨即去當地醫院給予止血、輸液治療后血止。近半年來每次月經周期和行經時間均延長,分別為40~50天、10~15天不等,且于非月經期間陰道時有出血,點滴而下,血色鮮紅,無塊,伴有面色萎黃,頭暈目眩,心慌氣短,困倦無力,失眠多夢,汗出,舌淡少苔,脈細弱略數。郭誠杰教授診斷為崩漏,其證型為氣虛失統,陰血虧少。治宜健脾益氣,養血固沖。方藥:生黃芪40克(單煎兌服),黨參20克,白芍12克,當歸15克,熟地12克,川芎12克,炒白術12克,川斷15克,炒蒲黃6克,阿膠8克(烊化),地榆炭15克,炙甘草5克,水煎服。服上方3劑后陰道僅見點滴出血,繼用上方3劑月經干凈,但仍感神疲困倦,說話無力,心慌,眠差,腰酸,脈沉細無力。宜益氣健脾,養心補腎。方藥:生黃芪、炙黃芪各30克(合煎兌服),黨參20克,炒白術15克,山藥12克,白芍12克,當歸15克,熟地15克,川芎12克,桂圓肉12克,炒棗仁20克,茯神20克,川斷20克,菟絲子12克,炙甘草3克,大棗6枚,服15劑,諸癥基本消除,繼服10劑以鞏固療效,隨訪3個月療效滿意。
12、中風偏枯,補氣活血
黃芪益氣作用人所共知,然其也具活血通絡之功。《名醫別錄》載黃芪可“逐五臟間惡血”。《本草逢源》述黃芪能“調通血脈,流行經絡,可無礙無壅滯也”。清代王清任更是氣虛血瘀理論用于臨床的典范,創立的“補陽還五湯”為治療中風偏癱的代表方,方中生黃芪為主藥,用量達120克。大量研究資料表明,足量的黃芪是補陽還五湯治療中風取得療效的重要保證。郭誠杰教授非常贊賞、推崇王清任中風氣虛血瘀論,臨床凡見半身不遂皆以補陽還五湯加減治療,其中黃芪用量少則60克,多則120克,其新病者用量較少,后遺癥期和恢復期用量均較大;偏癱之上下肢可動者用量偏少,不動、難動者用量偏大;無氣虛者用量較輕,氣虛明顯者重用其量;血壓正常或偏低者重用,血壓偏高者輕用(配合服用降壓藥)。
郭誠杰教授曾治一左側上下肢偏癱兩年、伴肌肉明顯萎縮的患者,郭誠杰教授以益氣活血、祛瘀通絡為法,用補陽還五湯加減治療,其中生黃芪120克,一日一劑,并囑每日堅持康復訓練,半月后癱瘓側知覺、運動較前稍有好轉。繼用上方隨癥加減治療3個月,患者生活基本自理。
13、固攝衛氣,益氣斂汗
黃芪能固表止汗,其作用如《內經》所云: “衛氣者,所以溫分肉,充皮毛,肥腠理,而司開合也。”衛氣虛弱,腠理失固,則見自汗、盜汗、黃汗、戰汗、產后汗出不止。郭誠杰教授治汗證常以玉屏風散加味,其中黃芪用量都在50克以上,有的高達100克。
患者李某,因一次感冒后五年來靜時汗出,動則尤甚,稍有重體力勞動則大汗淋漓,伴畏惡風,乏力,便溏,舌淡,脈沉無力。當地中醫醫院給予固表止汗、養陰斂汗治療效果均不佳。脈證合參,郭誠杰教授辨證為脾肺氣虛,衛外不固,營陰外泄,治當補脾益肺,斂陰止汗。方藥:生黃芪80克,防風12克,白術15克,黨參12克,麻黃根12克,五味子12克,浮小麥一把,服14劑后,自述自汗明顯減少。繼用該方加減治療,生黃芪用量在60~80克, 前后共服30余劑,諸癥消失,半年后隨訪療效鞏固。
中醫王國營重用黃芪治頑疾
曾經發表過一篇論文,補中益氣治療老年前列腺肥大。因為他是干外科的,前列腺問題是外科的重要課題。我告訴他我的經驗,對于老年前列腺肥大所導致的尿不盡、尿無力,補中益氣收效很快,如用活血化瘀、軟堅散結,效果不好,但用清熱解毒,基本沒有效果。
黃芪一藥,歷史悠久。最早見于馬王堆漢墓出土的《五十二病方》,《神農本草經》將其收為上品。李時珍《本草綱目》載: “耆,長也。黃芪色黃,為補者之長,故名黃芪。”黃芪的用量在當代的中醫教課書中多數定為9~30g,并且認為黃芪的用量過大可以產生氣壅的副作用。所以現代許多年輕的科班出身的中醫不敢大劑量使用黃芪,貶低了黃芪的治療價值。黃芪的使用劑量究竟可以大到什么程度?
先看一下張仲景使用黃芪的用量。《金匱要略》中的黃芪建中湯,黃芪用量為一兩五錢。黃芪桂枝五物湯中黃芪的用量為三兩。根據《簡明中醫辭典》歷代重量比較表進行換算,西漢時,一兩合16.14克,兩方中黃芪的用量分別為24g、48g。
再看清·王清任《醫林改錯》中的名方補陽還五湯,黃芪用四兩,按清代的換算關系,當為149g。
清代陸定圃《冷廬醫話》中記載:王某患腫脹病,自頂至踵,大便常閉,氣喘聲嘶,二便不通,生命垂危,求醫于海寧許珊林。許氏用生黃芪120g、糯米30g,煮粥一大碗,令病家用小匙頻頻送服。藥后喘平便通,繼而全身腫消而愈。
1920年冬,胡適患糖尿病、慢性腎炎合并心臟病,全身水腫,協和醫院不治,后請中醫陸仲安,以大劑量黃芪(10兩,相全于300g左右)配黨參等而愈。
我談談我用黃芪點滴體會。
例1 李某,女,75歲。系濟南軍區總醫院原皮膚科主任、中西醫結合皮膚病專家王教授的夫人。罹患肺癌1年余,經過數次放療化療,并已漸趨不治。我周末與王教授同在桓臺索鎮醫院醫院坐診,中午一起就餐。王教授談起他夫人的病情,愁眉不展。訴說現在最難受的癥狀就是不能平臥,一平臥就憋喘不已、咳嗽不止,半臥位時,稍微一側身也會出現上述癥狀。雖然住在醫院,醫生也進行了對癥處理,效果不明顯,病人痛苦異常。王教授問我:中醫有什么辦法?我考慮到病人已為肺癌后期,經過一系列放化療后,元氣大虧,相應的出現大氣下陷的病理轉機,故不能平臥、咳喘不已,少勞則加重。就告訴王教授用生黃芪120g,濃煎200ml,1天內頻服,或許能減輕痛苦。王教授當晚就如法服用。患者當晚就小便6次,小便量近3000ml,喘咳皆減輕,能平臥睡覺。患者痛苦大為減輕。翌日晨,王教授就電話告訴我,說你這法還真管用,非常感謝!其實這個結果也讓我充分理解了黃芪的補氣利水的作用。大氣一轉,水氣乃散,水飲散盡,肺主肅降的功能得以恢復,故咳喘乃平。
例2 某女,76歲,系同窗令堂。3個月前,突發大面積心肌梗死,安裝了三個冠狀動脈支架,由于搶救及時,挽回一命。出院后恢復尚可,每天可散步1km,生活自理。三周前,散步途中,突發憋喘、胸悶、胸痛,經醫院搶救治療后,病情平穩,回家后臥床休息。就診時,患者平臥在床,稍事活動,便胸悶氣喘、肩胛及后背痛,故一直不敢起床。無夜間睡眠中憋醒病史,無四肢厥冷、畏寒。納食尚可,睡眠可,多夢,二便調,面色萎黃,疲倦貌,疲勞乏力,善太息,口唇紫暗,舌質紫暗,苔薄白,脈沉弱。中醫認為當屬大氣下陷兼有淤血阻絡。治當升舉大氣、活血通絡止痛。擬升陷湯與桃紅四物湯加減。
生黃芪60g 紅參15g 白術30g 升麻10g 雞血藤40g 當歸20g 桃仁15g 紅花15g 川芎15g 白芍30g 羌活15g 陳皮12g 香附12g 野葛根30g 炒棗仁30g 甘草9g
水煎服,日1劑,14劑。
半月后復診。服7劑后即能下床活動,體力增加,胸悶胸痛大為減輕。無腹脹等不適。上方黃芪改為90g,加地龍15g,土元12g。水煎服,日1劑,繼服14劑。
三診時,癥狀又減,病情繼續好轉。每天可出去散步半公里,散步時發作一次心絞痛,癥狀較輕。余無不適。上方黃芪改為120g,加五味子9g。14劑。用法如上。
四診時,患者面色已顯紅潤,口唇紫暗很輕微。可以從事洗菜、做飯、洗衣等家務,心絞痛未再發作。患者及家屬非常滿意。
該患者前后共用黃芪3.78kg。我想,之所以取得這樣的效果,主要還是重用黃芪的緣故。氣足則無氣陷,胸中大氣充足,肺才能主治節、發揮相傅之官的功能。氣足才能行血脈,故瘀血得除,血脈暢通,通則不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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