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最火的中國歷史人物是誰呢？毫無疑問是曾國藩。

“蓋棺論定”，該如何評價曾國藩呢？這歷來是個問題。

剛開始對曾國藩的評價以褒揚為主，如江蘇巡撫何璟當時上奏說曾國藩“輔佐圣世中興之業”，后來革命黨將曾國藩視為幫助滿人壓制漢人的幫兇，又一度視為壓迫農民的劊子手，現在又興起“曾國藩熱”了。

評價曾國藩，還是要回到歷史就事論事就人論人，以他自身功業、思想為主要評價對象了。

首先，曾國藩可謂是洋務運動的開創者，是他首先將魏源“師夷長技以制夷”的思想付諸實踐，是他第一個率先大量購買和制造洋槍洋炮，是他建立了第一個兵工廠和最大的兵工廠，也是他第一個設立譯書局和組織公派留學生。

曾國藩作為中國傳統文化集大成者和堅決捍衛者之所以辦洋務學習西方科技，初心自然是希望“師夷長技”“隱圖自強”以成就更強大的大清帝國和自己功業，由他的經世致用思想所致，他想不到的是由此卻加速了大清、傳統文化和自己的衰亡。

“曾國藩，一個以捍衛傳統起家的衛道者不自覺或被迫地充當了否定傳統、開辟新紀元的歷史中介，以介紹西方新知識為直接目的，間接或無意識地打破了中國即‘天下’的傳統認知，逐步改變那種以中國為中心的‘世界’觀念。封閉的中國終于迎來了一個新世界圖景和新‘自我’形象?！?/p>

“天津教案”后，“外慚清議，內疚神明”的曾國藩備受打擊，回任兩江總督后油盡燈枯，于1872年3月12日去世，享年62歲，他臨終前最后一篇日記寫道：“傍夕久睡。又有手顫心搖之象。吃點心后，又在洋床久睡。閱理學宗傳中張子一卷。二更四點睡”。

這則日記反映了曾國藩最后的人生狀態，即睡在洋床閱讀理學，以中為體以西為用。曾國藩逝世當日，“金陵微雨，天色陰慘，忽火光燭城中，江寧、上元兩縣令驚出救火，卒無所見，見有紅光圓如鏡面，出天西南隅，良久漸微，江南士民巷哭”。

曾國藩去世后曾被譽為晚清“中興第一名臣”、“千古完人”，是被毛澤東、蔣介石、梁啟超等都非常推崇的人，有人甚至評價他為“立德立功立言三不朽，為師為將為相一完人”。

清廷賜予他“文正”謚號賜治喪銀三千兩輟朝三日以示哀悼，清代僅有八人得過最榮耀的“文正”謚號，《清史稿》稱他為“漢之諸葛亮，唐之裴度，明之王守仁”、“中興以來，一人而已”。那曾國藩究竟有哪些成功呢？是否也有遺憾呢？

曾國藩的確“立德立言立功”，著有很多著作，有平定太平天國運動、興起洋務運動等功，但對于今天的我們來說，他最大的價值、成功當在“立德”，尤其是在修身方面對我們有諸多啟迪，而非他的“治國平天下”，更非他的“成功學”、“做官術”、“相面法”。

人生貴在有志，“有志者，事竟成”，修身也不例外。年輕時，曾國藩也有很多毛病，但三十歲時，改號“滌生”的曾國藩立志自新洗滌過去浴火重生，誓要成為“不愧于天地之完人”。

后來，曾國藩也曾殺人如麻被稱為“曾剃頭”，甚至在安慶、南京默許湘軍大肆屠殺民眾；他也有“節禮”、“賀禮”、“冰敬”、“炭敬”等各種灰色收入，對弟弟、部下的貪腐睜一眼閉一眼；他有時候也虛偽甚至圓滑。

如曾國藩曾被朝廷任命為署理湖北巡撫時，曾國藩實際上很想任職卻上書謙讓，而被咸豐皇帝揭穿道“朕料汝必辭”……但總體上，曾國藩在私德方面還算比較完美。

尤其是，在“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的時代背景下，曾國藩個人非常廉潔。

幕僚趙烈文有次到曾國藩家，看到他家很少葷菜，便問他堂堂總督府里難道連火腿也沒有嗎？曾國藩對此回答說：“無之，往時人送皆不受，今成風氣，久不見人饋送矣。即紹酒亦每斤零沽?！?/p>

堂堂總督喝酒還要去街上買，趙烈文不僅感嘆道：“大清二百年不可無此總督衙門！”身為總督的曾國藩從未貪污公款，家具都是從湖南老家帶過去的，鞋襪都是夫人和女兒給他制作的。

曾國藩臨死前留下的財產不足兩萬兩銀子，僅僅只相當于他一年的養廉銀，兒子曾紀鴻病重都缺錢醫治，可見曾國藩的確廉潔得很，連他的“老冤家”左宗棠都感嘆道：“以中興元老之子，而不免饑困，可見文正之清節足以為后世法矣”。

當然，曾國藩雖然個人廉潔但也稱不上是“清官”，曾國藩也有很多恥辱遺憾，曾國藩終究也是凡人……

（本文選自拙作《浩蕩七十年：大清衰亡與中國早期現代化》）

大家對曾國藩怎么看呢？曾國藩今天的意義到底是什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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