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聲與寄生噩夢——《怖谷鳥》
今天聊聊德國 / 美國電影《怖谷鳥》。
片名Cuckoo (2024),別名布谷鳥。
故事發生在德國巴伐利亞阿爾卑斯山的一個度假村。
17歲的格雷琴因母親去世,不得不和父親路易斯、繼母貝絲以及同父異母的啞巴妹妹阿爾瑪一起搬到這里。父親和繼母在此設計新的度假村。
這個度假勝地由神秘的柯尼希先生經營,他對格雷琴和阿爾瑪似乎特別上心。格雷琴很快意識到,這個表面上看似完美的地方,暗藏著不為人知的秘密。她開始聽到莫名的聲音,看到令人毛骨悚然的幻覺,甚至被一位蒙面女人悄悄跟蹤。她試圖逃離這個令人不安的地方,卻發現無論去到哪里,危險都如影隨形。
如果你期待一個線性推理的恐怖故事,這部電影可能會讓你感到失望。它更像一場令人不安的拼圖游戲,只有深入每個鏡頭,才能一點一點地揭開它隱藏的真相。
電影將心理恐怖、家庭劇和超自然奇異情節揉合在一起,營造出一種讓人既迷失又震驚的氛圍。
怖谷鳥,諧音布谷鳥。
布谷鳥,也叫杜鵑,是一種寄生鳥,因其獨特的繁殖方式而著名。雌性布谷鳥不親自孵化自己的卵,而是將卵產在其他鳥類的巢中。它們的卵看起來與寄主鳥的卵極為相似,目的是讓寄主鳥誤以為它是自己親生的,從而代為孵化和撫養這些外來的蛋。
等到杜鵑雛鳥孵化出來,它會毫不留情地把巢里其他的鳥蛋或小鳥推開,確保自己成為唯一的受益者。它們生長得飛快,最終比寄主鳥的雛鳥先學會飛翔。對寄主鳥來說,這種行為是一種沉重的負擔,因為它們無意中撫養了不是自己親生的幼鳥。
《怖谷鳥》借用杜鵑寄生繁殖的概念,探討了一種怪異且扭曲的現象。恐懼并非來自外部,它總是潛伏在家庭的裂痕中,藏匿在權力的微笑背后,在每一次“為你好”的謊言中生根發芽。
影片通過“布谷鳥育雛”這一生物現象,試圖揭示女性身體被剝削的無盡困境。
度假村其實是一個隱秘的孵化場,柯尼希利用聲波操控女性成為宿主,孕育出“更完美的生命”。
格雷琴的反抗,不僅是對父權的挑戰,也是她對自我掌控權的渴望。
可惜影片在第三幕失去了焦點。過多的解釋消解了最初的隱喻銳度,當柯尼希揭開實驗室的帷幕,展示成排的胚胎罐時,電影的心理驚悚氣氛迅速轉變為B級片的怪異感。
影片中的聲音設計是一把鋒利刀刃。
高頻的尖叫像電鉆一樣鉆進耳膜,低頻的震動從胸口擴散到指尖,連關門的聲音都像骨頭斷裂時的脆響。
最讓人毛骨悚然的,是那不斷重演的“時間循環”,當神秘女子現身,音浪涌起,時空開始扭曲,場景以秒為單位重復、加速,直到一切崩塌。
這樣的聲音和畫面的沖擊,不僅讓人身體不適,它還深刻揭示了格雷琴的內心世界,她的悲傷與恐懼被一次次重播,仿佛她的呼救從未被聽見。
《怖谷鳥》的核心是格雷琴內心的掙扎。
她失去了母親,陷入對新家庭和陌生環境的深深不適。她在悲傷中摸索著想要找些安慰,但每一次都被現實打擊得更狠。她對柯尼希先生的恐懼與厭惡,以及對繼妹復雜的情感,讓她愈加孤獨,愈加迷茫。
這部電影的恐怖,不是那些陰森的蒙面女人,也不是怪物的聲波,而在于“不被聽見的絕望”。格雷琴的求助被父親冷漠拒絕,警察不以為意,甚至連觀眾都在問:“她是不是瘋了?”
這種孤立無援的感覺,讓人不禁聯想到《閃靈》《仲夏夜驚魂》,當個人與整個系統的對抗注定無法獲勝,瘋狂,似乎成了唯一的逃生通道。
這部電影的視覺風格獨具一格,融合了70年代復古情懷與現代恐怖片的陰郁氛圍,營造出一種既美麗又令人不安的世界。
鏡頭輕松捕捉了山區的壯麗與度假村的陰森,讓觀眾仿佛走進了一個既神秘又可怕的境地。電影中的度假村像一個孤立的恐怖王國,巍峨的山脈和密集的森林仿佛在低語著不為人知的秘密。
大片的陰影和昏暗的光線貫穿其中,給人一種壓迫感,時時引發恐懼。這種視覺風格讓人不禁想起《閃靈》《魔山》那樣的經典電影。辛格無疑在向這些傳奇致敬,但也在大膽地為自己開辟一條獨特的視覺道路。
盡管《怖谷鳥》在視覺上可圈可點,敘事卻顯得支離破碎。
影片試圖通過一連串離奇事件和錯綜復雜的角色關系來抓住觀眾的注意,但最終卻陷入了自我糾纏,難以捉摸。
前半部分充滿懸念,格雷琴的遭遇和度假村的秘密讓人好奇心倍增,仿佛進入了一個撲朔迷離的謎團。隨著情節的推進,影片逐漸迷失了方向。故事越來越復雜,人物動機也變得模糊不清,觀眾很難找到明確的線索。這樣的敘事混亂,讓高潮部分顯得力不從心,最終未能給觀眾帶來應有的震撼和滿足感。
《怖谷鳥》面臨的最大問題是主題的模糊不清。
電影意圖探討悲傷、家庭關系、女性困境和父權制的壓迫等深刻話題,但卻未能將這些元素串聯成一個統一的敘事,而是陷入混亂。
許多情節和角色看似是為了服務某個主題而勉強加入的,結果使得電影顯得生硬、不自然。
例如,格雷琴與繼母的關系,以及她對父親的不滿,這些情節原本有可能為故事增添復雜性,卻未能得到足夠的深度挖掘和解決。
影片試圖通過這些細節展現家庭關系的錯綜復雜,但最終還是顯得有些力不從心。
配角的扁平化是另一個遺憾。
杰西卡·亨維克飾演的繼母原本可以成為一個更具層次感的角色,成為一個同樣在婚姻和母職中掙扎的女人。然而,劇本只賦予她“溫柔旁觀者”的角色,未能挖掘她的復雜性。
啞女阿爾瑪更像是一個象征,而非真實的角色。她的沉默代表著被剝奪的聲音,她的癲癇則提醒著系統的崩潰,但這些元素與主線的聯系卻顯得淺薄,未能深入展開。
怪誕與懸疑迷失噩夢,
心靈加感官雙重驚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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