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歲的李桂蘭,住在城郊一套兩居室的老房子里。丈夫早年因病去世,兒女也都成家立業,各自過著自己的小日子。她退休多年,身體還算硬朗,就是偶爾腿腳不利索,孤獨、落寞才是更難熬的病。
這天中午,李桂蘭拄著拐杖,邊吃著稀飯邊給兒子李強打電話:“強子啊,我考慮好了,準備請個男保姆照顧我,搭把手,也算有個說話的人。”
電話那頭沉默了一會兒:“媽,你是認真的嗎?男的?男保姆?你一個老太太,讓個男的住你家?你不怕人家惦記你點啥?”
李桂蘭笑了聲:“我每月出六千塊,飯菜另做,待遇不差,但我得定規矩,想留下來,得答應我四件事。”
李強在電話那頭急了:“媽你咋還整這套?六千一個月你當自己是雇保鏢呢?現在的年輕人伺候老人都嫌煩,你還想找個男的答應你四個要求?這能找到嗎?”
李桂蘭不吭聲了,嘴一撇,自顧自地掛了電話,心里卻打定了主意。
一,不能動她的錢,不管她臥床還是糊涂了,一分錢也別伸手;
二,不許打聽她的房子歸屬問題;
三,不準私自帶人進家門,包括親戚朋友;
四,要天天和她下棋聊天,陪她說話。
她在小區門口貼了張招人啟事,不出三天,還真有人上門應征——一個叫周建國的58歲男子,個子高,身材瘦,頭發花白但干凈利索,說話也算利落。
“李阿姨,我離異,孩子在外地打工,不靠我。我原先在敬老院干過,能做飯會洗衣,還能推輪椅。”
李桂蘭瞇眼打量了他一圈:“你看清楚我那條條框框了嗎?”
“看清了。”周建國笑,“說實話,有點苛刻,但六千塊,住食全包,我不虧。”
她點頭:“行,那你留下吧。”
最開始,李強三天兩頭往家里跑,每次都冷著臉看周建國:“你別以為你混熟了就能動我媽的東西。”
周建國從來不爭不辯,端著水杯遞給李桂蘭:“阿姨,您下午還想吃點什么?我去買。”
久而久之,李強也漸漸少來了。母子之間的距離,被生活的瑣碎一點點拉遠。而周建國則像老朋友一樣,成了李桂蘭生活的一部分。
一個冬天的早晨,李強急匆匆趕回來,說話都哆嗦了:“媽,你是不是瘋了?你去把房子過戶到我名字了?”
李桂蘭抬頭看了他一眼,淡定道:“沒有。”
“那你昨天是不是帶周建國去公證處了?鄰居都看見了!你什么意思啊?真打算把房子給他?”
周建國在廚房聽見,立馬出來擺手:“不是的李強,我就是陪你媽辦個社保年審,她腿腳不便,我沒碰她的東西。”
“你閉嘴!”李強怒目而視,“我媽再糊涂,也輪不到你來插手!”
李桂蘭一拍桌子:“李強,你夠了!”
她的聲音罕見地尖銳:“你不關心我,不問我過得怎樣,卻對這套房子這么上心。強子,你想清楚,你關心的是你媽,還是你媽的房子?”
李強被噎得說不出話,臉色青一陣白一陣。
“這房子還在我名下,我想什么時候處理,怎么處理,是我的事。”李桂蘭哽咽,“你回去吧,我不想跟你吵。”
周建國一言不發地收拾桌子,低頭不語。
一個月后,李強沒有再來。
李桂蘭重新擬了份協議,找了律師朋友見證,把房子寫進了遺囑,房歸兒子,但注明在她百年之后;同時加了一條,若生前因疏于照顧造成她生活重大不便,遺囑可作廢。
周建國仍舊按日清早買菜,午后陪她散步,晚上象棋擺開兩盤,閑話家常。李桂蘭精神好多了,臉上的笑也多了。
“周建國,你覺得我這人難伺候嗎?”
“說實話,一點也不。你規矩多是多了點,但也給得起價。比起敬老院那些鬧騰的家庭,你這兒算清凈了。”
李桂蘭瞇起眼:“清凈就好。咱們都是老年人,搭個伙過日子,不圖感情,就圖個相看不厭。”
窗外陽光正好,一只老貓趴在地毯上打盹。屋里暖氣開著,歲月在安靜的棋盤中,悄悄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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