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把年紀了,也不圖兒子兒媳啥,只求有個地方落腳,能幫著搭把手,看著孫子長大就行……”
這是70歲的王秀珍老太太,在回城前對村口的老鄰居說的最后一句話。她穿著干凈的棉布衫,手里拎著一個舊帆布包,里面除了幾件換洗衣服,還有她這些年攢下的30萬養老錢。
她的老伴三年前走了,大兒子在外地定居多年,早斷了來往,小兒子林浩在市里,和媳婦李楠還有6歲的孫子住著,房子是她當年退休時出的首付,如今產權在兒子名下。她心里想,自己一個人孤零零的,錢也夠花,搬去小兒子家,也算合情合理。
誰知道,一場她自以為理所當然的投靠,卻變成了她人生中最難堪的時刻。
王秀珍是上午十一點到的林浩家,小區門口的保安見她拎著兩個包,還熱心幫她按了電梯。
門一開,李楠穿著家居服,滿臉寫著驚訝:“媽?您怎么來了?也不提前說一聲。”
“哎呀楠楠,我這不是想著你們平時忙,也不好打擾,就悄悄來了。浩子下班幾點?我都快一年沒見你們了。”
李楠強擠出笑容,把她讓進屋,順手給她倒了杯水:“媽,浩子下午兩點下班。您先坐會兒。”
老太太坐在沙發上,看著熟悉的客廳,心頭一陣安穩:“我這回啊,是打算過來住段時間,手里也帶了點錢,正好幫你們分擔點開支,也能幫你接送接送林林。”
李楠眉頭微皺,手里的水杯一頓:“媽,您要住多久?”
王秀珍笑瞇瞇地說:“我是想著,年紀大了,在鄉下太冷清了,不如來這邊,反正我也不添麻煩。再說了,三十萬也帶著呢,夠我吃喝幾年了。”
李楠的臉色頓時沉了下來,聲音也冷了幾分:“媽,不是我說話難聽,您有錢是您的事,可我們這房子本來就小,兩室一廳,林林一個房間,我和浩子一個,您要住,只能跟我們擠。”
“我不挑,沙發我都能睡。”
“您能睡,我們呢?家里一個大人多出來,日常起居都得變。再說了,您要是來了,林林的作息會亂,浩子也容易煩躁。”
王秀珍臉上有點掛不住:“我這不是想著,自己人擠一擠不礙事嗎?你們上班忙,我還能幫忙做飯洗衣。”
李楠冷笑了一聲:“媽,我不差人做飯,也不差人洗衣。我就說句實話,您來住幾天可以,長住,想都別想。”
“楠楠,我是浩子的媽啊……”
“媽歸媽,不是保姆,更不是我們的責任。”
老太太哽了一下,眼眶泛紅。
門口響起鑰匙轉動的聲音,林浩回來了。
“媽?你怎么來了?”他也愣住了。
李楠上前一步,攔在中間:“浩子,我已經和媽說了,我們家住不開,讓她回去。”
林浩看了看母親一臉尷尬的樣子,又看了看臉色發冷的妻子,一時間語塞。
晚飯也沒吃,王秀珍把包提起來:“楠楠說得對,我這年紀,是不該打擾你們的生活。你們忙,我走就是。”
林浩支支吾吾地想挽留:“媽,要不今晚住一晚,明天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老太太聲音哽咽,“我能自己回去。兒子媳婦嫌棄我,不稀罕我在這兒養老,我明白了。”
她走出門的背影顯得格外孤單,電梯門關上那刻,她眼淚還是流了下來。
三個月后,林浩接到村里鄰居的電話,說老太太摔了一跤,住進了縣醫院。
他和李楠趕回去時,王秀珍正躺在病床上,腿上打著石膏。
“媽,您怎么不早說?”
老太太閉著眼睛:“怕你媳婦又說我打擾你們生活。”
林浩臉上一陣發燙,李楠站在一邊,張了張嘴也沒說出話來。
縣醫院的病房簡陋,老太太一個人躺著,臉色憔悴,床邊擺著那個舊帆布包。林浩偷偷看了一眼,里面還有個存折夾著幾張票據,三十萬分文未動。
“浩子,我沒別的意思,這錢我不帶走了,留給你和林林吧。但我,不去你們家了。”
林浩眼圈一紅,第一次握住母親的手:“媽,您去我們那兒住,不用問她,我來安排。”
李楠終于開口了,聲音小了許多:“媽……我當時是太情緒化了,其實……也不是不能住,就是我們都沒做好準備。”
王秀珍淡淡一笑,仿佛許多東西都已看透:“你們都別勉強,我不去了。等腿好了,我自己請個保姆。人老了,要學會靠自己,才不會落得尷尬。”
半年后,村里多了個穿著講究的保姆,專門照顧王秀珍。她白天在門口曬太陽,晚上在屋里看電視,有時還接視頻電話和孫子聊天。
有人問她后悔不后悔,她笑笑:“不后悔。兒女有他們的路,我有我自己的晚年。錢在自己手里,心也踏實。養老嘛,最怕的不是沒人管,而是寄人籬下,低聲下氣。”
她活成了很多人羨慕的樣子,不靠兒女,反倒活得自如。她明白了一個道理:親情不能強求,晚年更不能湊合。
她守著自己的三十萬,也守住了晚年的尊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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