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事講述人:杜漸
四川省骨干教師 成都市高中語文中心組成員
成華區學科帶頭人 華西中學語文教研組長
那本被翻得卷邊的《格林童話》靜靜躺在講臺上時,我正握著王敏的作文本。紙頁間青澀的墨香混著空調冷氣撲在臉上,恍惚間仿佛看見十年前那個文靜的女孩。
教師休息室的綠蘿垂下新蔓時,我終于忍不住翻開那本被無數雙手摩挲過的童話集。拇指撫過泛黃的扉頁,忽然觸到幾處凹凸——是鉛筆反復描摹留下的痕跡。那些被成年世界定義為"幼稚"的故事里,小紅帽的斗篷永遠鮮紅,白雪公主的蘋果永遠剔透,就像孩子們未被世俗浸染的眼睛。
當王敏在畢業典禮上朗誦原創童話時,陽光穿過禮堂穹頂的琉璃,在她發梢織就金色光網。我看見臺下那些曾質疑抄襲的孩子們,此刻都成了被魔法點亮的星辰。風掀起演講稿的瞬間,某頁邊緣露出半截鉛筆畫的南瓜馬車。
二十年后的教師沙龍里,年輕同行們總追問我特級教師的秘訣。我常舉起隨身攜帶的《格林童話》,指間掠過某頁邊緣輕微的齒痕——那是某個孤獨小女孩啃著面包等母親下班時,用牙齒替翻頁的手指分擔的重量。教育的真諦,或許就藏在這些被歲月包漿的細節里:不是修剪枝椏的園藝剪,而是接住每片落葉的掌心;不是丈量高度的標尺,而是照亮獨特紋理的那束光。
每個孩子都是一本正在書寫的神話,有的章節沾著青草的汁液,有的段落染著彩虹的碎片。而我們所要做的,不過是蹲下來看清每行密碼,陪著他們把成長路上的露珠,串成獨屬于自己的珍珠項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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