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71年,中國發生了一件歷史書上被一筆帶過的大事:
離開故土多年的蒙古土爾扈特部,終于萬里迢迢地回到了祖國。
這只已經離群百年的孤雁,終于還是回來了。
他們的這次東歸,被視為世界上最后一次民族大遷徙,也被視為一種民族大融合的象征。
然而有些人卻說,他們的東歸其實并非要重返故土。
如果不是一些歷史的巧合,他們很有可能不會回來。為何會這么說呢?這就要從土爾扈特部的西遷說起了。
在今天的葉尼塞河上游,曾經活躍著一群非常彪悍的人,他們就是蒙古衛拉特四部。
他們曾經歸附于成吉思汗,也在元朝之后一度稱雄漠北。
那個擒獲明朝英宗皇帝的瓦剌部,就是衛拉特的一個重要部族。
十七世紀30年代,衛拉特四部中的準噶爾部崛起,開始排擠其他部族。
強大的土爾扈特部,因為無法和準噶爾部爭雄而西遷,到伏爾加河下游去生活。
游牧部落的適應能力超強,土爾扈特部很快就適應了新的生存環境,并且用超強的戰斗力,給自己贏得了一片生存的空間。
伏爾加河下游,就是如今的俄羅斯南部地區。這里是個多民族交匯之地,人口構成和宗教傳統十分復雜。
不過,這些部族的戰斗力全都不強,完全不是土爾扈特部的對手。
幾乎每一次交手,他們都會大敗。而且,當時土爾扈特部的那些領導者,還非常有政治頭腦,離強合弱的手段十分純熟。
很快,他們就開始在南俄地區壯大,建立了自己的汗國,并逐漸成為了一方霸主。
整個十七世紀后半葉,土爾扈特部的騎兵在南俄縱橫馳騁,如入無人之境。
而在他們的北方,正有一個強大的敵人崛起,那就是在彼得大帝帶領下的沙俄帝國。
土爾扈特部與沙俄的戰爭,從1639年便已經開始,一開始是互有勝負。
但是當彼得大帝掌權后,情況卻發生了變化。沙俄部隊引進了大量熱兵器,這讓使用傳統冷兵器的土爾扈特部難以抵擋。
最終,土爾扈特汗國的阿玉奇汗不得不接受了彼得大帝的冊封。從此后,土爾扈特部成了沙俄的附庸。
選擇了臣服之后,土爾扈特部仍然征戰不斷。
只不過此時,他們已經不再是為了部族的生存而戰,而是為了獲得更多的利益。
身為附庸,幾乎每一次沙俄帝國的擴張,土爾扈特騎兵都會出現在前鋒的位置上。
他們并不討厭戰爭,因為每一次的對外征戰,都能顯示出自身的卓越戰斗力,這可以讓沙俄帝國對土爾扈特部更加重視。
同時,豐厚的戰利品,也可以改善他們的生活。逐漸地,土爾扈特騎兵成為了沙俄帝國手中的一把尖刀。
但是,沙俄卻無時無刻不想著削弱土爾扈特部。
公元1724年,阿玉奇汗去世,土爾扈特汗國立刻陷入了激烈的內斗當中。沙俄帝國立刻抓住機會,對土爾扈特部進行了滲透。
他們用金錢和地位,不斷地挑撥土爾扈特部各派首領的關系,讓這個本來十分強大的部族變得四分五裂。
同時,土爾扈特部還要應付越來越多的對外征戰任務。這一時期,沙俄帝國開始瘋狂地對外擴張,戰爭密度極大。
土爾扈特部縱然善戰,也不得不面對大量的戰場損失。
慢慢地,他們部族中成年男性的比例不斷下降,人口越來越少,戰爭實力也不復從前。
此時的土爾扈特部,生存環境已經比剛剛西遷時差了不少。
面對沙俄的戰爭與奴役,他們完全沒有辦法。此時,已經有人動了東歸的念頭,但是想要脫離沙俄又談何容易。
更何況,還有長達萬里的草原和沙漠阻隔著他們。
如果可能的話,他們還是想在沙俄的欺壓下茍活。
不過,這個愿望也很快就破滅了,因為沙俄已經開始對他們的文化核心動手了。
土爾扈特部所信仰的宗教,有一部分是藏傳佛教,有一部分是蒙古人本身的薩滿信仰。
這些宗教較為溫和,從不強迫著別人來加入教團。
但是,沙俄所信仰的東正教,卻是一種比較霸道的神教。教徒們不僅視其他宗教為“異教”,就連自己教內的派系都斗得不死不休。
隨著土爾扈特部的衰落,沙俄開始了強制性的宗教同化。
他們強迫土爾扈特部部眾改變信仰,篡改和廢止原有的文化和傳統,甚至搗毀寺廟,迫害僧侶和祭司。
這種觸及精神內核的壓迫,讓土爾扈特部人逐漸難以忍受。
1762年,沙俄歷史上的另一位大帝——葉卡捷琳娜二世上臺。
這位女子有著超乎尋常的鐵血手段,對土爾扈特部的壓制也更加猛烈。
她限制了土爾扈特部的貿易自由,限制了其部落自治權,也限制了信仰自由,試圖強行將這個強大的部族,徹底與沙俄帝國同化。
這些措施,激起了土爾扈特部人內心的反抗之火。
與此同時,一個從東方來的消息,也讓土爾扈特部部眾有了新的想法:1757年,清軍一統天山南北,那個曾經排擠自己的準噶爾部已經一蹶不振。
此時衛拉特蒙古故地,已經出現了一定程度上的權力真空。如果他們能回去,就可以過上好日子。
西方的壓迫和東方的希望,讓土爾扈特部首領渥巴錫汗最終作出了決定。
1771年1月,土爾扈特部三萬余戶開始東歸。
比較遺憾的是,這次東歸的并非所有的土爾扈特部人,很多人由于利益和家庭的牽絆留了下來。
這也使得本就十分羸弱的東歸隊伍,變得更加脆弱。同時,也險些造成了東歸的失敗。
在聽說土爾扈特部東歸后,葉卡捷琳娜二世暴跳如雷。這位獨斷專行的女沙皇,派出了自己的軍隊展開追擊。
沙俄軍隊的戰斗力強悍,渥巴錫汗不敢直接面對其鋒芒,不得不在東歸途中多次調整路線。
這也就讓本來就充滿險阻的東歸路,變得更加漫長。
沙俄在后追擊,而土爾扈特部面前,也有敵人在攔阻。
曾經多次與他們發生過武裝沖突的哈薩克汗國,擔心他們回去之后會對自己不利,于是在道路上設置了好幾道封鎖線。
為了沖破封鎖,土爾扈特部不得不強行發動進攻。雖然他們最終沖出去了,但是損失也不小。
除了敵人的追擊和攔阻,土爾扈特部面對的自然環境更加嚴酷。
縱然他們的野外生存經驗十分豐富,但是面對大漠和草原,他們也有望洋興嘆之感。
一路之上,雖然他們從沒有停下腳步,但是疫病和饑餓,還是造成了大量的減員。
重重的困難,并沒能讓他們止步。
土爾扈特部橫絕大漠,縱橫萬里,經歷了足足八個月的艱苦遷徙,終于到達了伊犁河畔。
剛一安頓下來,渥巴錫汗就立刻上表乾隆皇帝,表示了自己的歸附之意。
至此,一次大規模的民族遷徙落下了帷幕。
乾隆皇帝接到報告后,對土爾扈特部進行了妥善地安置。
他們的頂層貴族得到了優待,底層民眾也被那些與自己生活習俗相近的蒙古部族所接納。
至于宗教信仰,乾隆除了讓他們改宗黃教之外,并無過多干涉。土爾扈特部終于在自己的故國,尋找到了真正的認同感。
有人說,土爾扈特部的東歸,并不是為了回歸自己的祖國,而是因為沙俄的壓迫,讓他們很難在伏爾加河下游繼續生存。
如果沙俄的壓迫輕一些,他們很可能不會回來。
這個說法有一定道理,但同時也說明了一個世界通行的鐵則:
在沒有民族認同感的情況下,個人甚至是一個民族,很難在異國他鄉生存。
可能他會風光一時,但是那種深入骨髓的不認同感,最終會讓異國的原住民對其產生排斥。
只有在我們自己的祖國,才能讓我們找到真正的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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