毀堤淹田后,嘉靖召見了浙江三派主要負責人胡宗憲、譚綸、楊金水,他要了解浙江的真實情況。
胡宗憲想在皇帝召見前,與老師嚴嵩見面,談一下自己的計劃,希望得到老師認可。
可小閣老嚴世蕃覺得胡宗憲不聽話,阻止胡宗憲進嚴府的門。
客觀上造成了嚴嵩和胡宗憲的嫌隙,讓他們離心。
嚴世蕃私下讓鄢懋卿,寫了胡宗憲辭去浙江巡撫的文稿,之后他帶著這份文稿去賢良寺見胡宗憲。
胡宗憲辭職就意味著改稻為桑第一階段結束,嚴黨換掉不聽話的胡宗憲,表面看起來是嚴世蕃取得勝利,其實也為嚴黨覆滅埋下了雷。
嚴黨內部繼承人之爭
此時的嚴黨話事人嚴嵩已經八十一歲了,他要考慮退,平安落地,就要將嚴黨交給一個有能力的人。
自己退下來之前,要把學生胡宗憲送入內閣,嚴黨才能保持執政的位置。
如果改稻為桑和海上戰事胡宗憲能完成,入閣就是板上釘釘的事。
話事人的接力棒交到這位學生手上,自己則能從容退休了,也能保住兒子的性命和前途。
胡宗憲是嚴嵩的大弟子,東南柱石,有他在,嚴黨就會安穩。
于私,胡宗憲是嚴嵩帶出來的,論私人感情那絕非一般人可比,論業務能力跟資歷胡宗憲也是扛得住,封疆大吏,文武雙全。
老辣的嚴嵩看人的眼光還是準確的,可惜的是他被親情和小團體利益裹挾,無奈得很。
自從裕王有了世子,天平已經倒向清流。
嚴嵩提早布局,選取接班人以免嚴黨日后群龍無首,也是情有可原的。
嚴世蕃人稱小閣老,嚴嵩的兒子,一個官二代,狂妄自大。自認為父親退了之后,嚴黨的擔子就要落到他的頭上。
他有些嫉妒胡宗憲,得到父親的青睞。
其實嚴嵩和嚴世蕃之間的距離,是時間。
嚴世蕃雖然聰明,但他的政治智慧跟手段是遠遠比不上父親,徐階的這樣的老狐貍,也是遠遠比上胡宗憲的。
用忠心有能力,又都能獨當一面的胡宗憲接班,是最為合適的人選,也是為了保護嚴黨和嚴世蕃。
這一番苦心,小閣老是體會不到的。
胡宗憲的光明磊落
嚴世蕃對胡宗憲有忌憚和嫉妒。
他害怕和在乎的,是胡宗憲手中那份馬寧遠,有關毀堤淹田真相的供狀。
他覺得胡宗憲會拿著這份東西去投靠清流,因此要將胡宗憲巡撫的職位擼了,換自己手下聽話的人去做事。
于是他親自跑去賢良寺,表演了一番。
自己打自己耳光,看的胡宗憲是一愣一愣的。
胡宗憲這個段位的人心里如明鏡一樣,嚴府進不去,開始他認為是因為自己在浙江干的事,讓老師嚴嵩對自己心存芥蒂。
小閣老的到來,讓他明白一切都是嚴世蕃搗的鬼。
胡宗憲光明磊落,改稻為桑的事情,原本他就不想摻和,但他是嚴黨浙江最大的官,無論怎么樣,責任都會落到他頭上。
當胡宗憲接過嚴世蕃遞過來的辭呈時,他一定是非常失望的。
老師年紀大了,嚴世蕃做人做事還是那么沒有底線;嚴世蕃用度其他人的心思,度了他,想必胡宗憲心中哇涼哇涼的。
在胡的眼中,小閣老這么做,是不惜讓嚴黨整體利益受損,甚至讓老父親嚴嵩也跟著擔天大的風險跟干系。
他質問嚴世蕃,你可以不念天下蒼生,但不應該不念及自己的白發老父。
在胡宗憲心中,他最大的任務是海上戰事,這是皇帝對他最大的期許。
胡宗憲內心的失望,于是他順水推舟,向嘉靖遞了辭呈,跳出了改稻為桑這個泥潭
小閣老,讓胡宗憲辭職,其實是要直接鏟除嚴黨下一代話事人。
其實胡宗憲在浙江的處境,就說明了,嚴世蕃一直在刻意打壓胡,早就將他架空。
胡宗憲是一個高瞻遠矚的人,他幾乎在所有的大事上看得遠且透徹,并且獲得道長信任的前提下,最終選擇了功成身退。
嘉靖的心思
胡宗憲此次來京最大的任務是見皇上,嘉靖又召開了一次御前三方會議,清流、嚴黨、司禮監。
召見之前,嘉靖心中覺得,胡宗憲要拿著馬寧遠的供狀投靠清流了。
下面人斗嘉靖是愿意看到的,只是下面人要聯合起來騙他,是他不容的。
于是上來嘉靖就質疑胡宗憲的做法,陰陽怪氣夸胡宗憲,把馬寧遠,李玄還有建德、淳安兩個知縣直接殺掉,好氣魄。
其實是在敲打胡宗憲,不要欺騙我,最好別說謊。
胡部堂也是不慌不忙,自己按規制殺他們是理所應當,并沒有絲毫僭越行為。
嘉靖其實從楊金水那里,得知了毀堤淹田的真相,但他懷疑的是司禮監和嚴黨勾結,這是他不能容忍的。
在場的嚴嵩自然明白嘉靖的意思,想要糊弄,但嘉靖不買賬。
直接以飯還是要分鍋吃的,給懟了回去,就是你老嚴嵩別急著撇清關系。
嘉靖需要嚴黨為他撈錢,所以不能動嚴世蕃。
胡宗憲是東南一柱,朝廷也是不能動的。
那么裕王手下的譚綸,就要背這個鍋,清流沖鋒陷陣地阻礙國策的執行,膽小的裕王只能請罪。
胡宗憲心知肚明,嘉靖是要保全他,可三方混戰,他太累了。
于是他將所有責任都攬下來,提出了辭職,這一下把道長也搞懵了。
道長質疑了胡宗憲失察的說法,他懷疑跪在下面的人,聯合在一起欺騙他。
于是胡宗憲直接拿出了馬寧遠他們的“供狀”,這下所有的人包括嘉靖都驚呆了。
誰也不知道上面,寫了什么驚天的秘密?
嘉靖看了之后,發現嚴嵩在裝睡,嘉靖立刻讓呂芳去告訴嚴嵩,浙江是“河堤失修”而非“毀堤淹田”,也就是不會涉及嚴世蕃。
關于胡宗憲的去留,嘉靖將皮球踢給了嚴嵩,讓嚴黨做決定。
通過接見胡宗憲與他對話,嘉靖對胡宗憲的表現還是認可的。
他說了胡宗憲“顧大局”并沒有借著毀堤淹田的事擾亂朝政,你的苦心朕明白。
也知道你胡宗憲是一個真正干事而非耍嘴皮的人。
嚴嵩一看嘉靖已經表態要保胡宗憲,馬上也表示東南不可無胡宗憲。
他覺得將改稻為桑和抗倭都壓在胡身上太吃力,于是讓胡辭去浙江巡撫,但浙直總督仍然由他擔任。
三方拉鋸之后,嘉靖明白胡宗憲的難處,知道他左右為難的境遇。
于是說“朕知道你們難,朕也難!
正是嘉靖對胡宗憲的肯定,又讓他燃起了斗志,去江蘇借糧為浙江百姓接著爭下去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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